《阿伟の橙子汽水糖》阿_浩

4、约？

　　“你还好吗？”

　　呈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说“还好”，也想说“你知不知道自己烧得多厉害”，更想说“以后不准再这样”。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字：“嗯。”

　　阿伟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他撑着床沿，慢慢坐起来，动作还有些迟缓。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几点了？”阿伟问。

　　呈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

　　“这么晚了……”阿伟喃喃自语，然后又看向呈风，目光里带着一种呈风看不懂的审视，“你一直没走？”

　　“走了你怎么办？”呈风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冲得像吃了枪药。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种带着明显关切的反问，一点也不像他。他抿紧嘴唇，把头偏向一边，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风景。

　　阿伟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

　　“阿橙，你这人真有意思。”

　　呈风的后背更僵硬了。他又来了，这种自说自话的熟稔，这种轻易戳破他伪装的调侃。

　　“你饿不饿？”阿伟忽然问，打断了呈风的思绪。

　　“不饿。”

　　“我饿了，”阿伟理直气壮地说，“想吃医院门口那家馄饨，皮薄馅大，汤底有紫菜和虾米。”

　　他一边说，一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像一个刚从高烧里挣扎出来的病人。

　　呈风没说话。

　　阿伟就那么看着他，不催促，也不再开口，眼神却执着得像要把他盯穿。

　　半分钟后，呈风认命般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等着。”他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了病房。

　　医院深夜的走廊空旷又安静，呈风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他走到门口，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为什么会听一个病人的话，大半夜跑出来买什么馄饨？

　　他疯了吗？

　　可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熟门熟路地找到那家24小时营业的小店，对着菜单，除了阿伟点名要的鲜肉馄饨，还额外加了一份。

　　他想，自己也确实有点饿了。

　　回到病房时，阿伟正靠在床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那张脸上瞬间绽放出熟悉的、傻乎乎的笑容。

　　“回来啦！”

　　“嗯。”呈风把打包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混合着猪油和香葱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把其中一碗推到阿伟面前，附带一根勺子。

　　阿伟拿起勺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眯起眼，“就是这个味！好吃！”

　　呈风坐在小凳子上，默默吃着自己的那一份。馄饨滑嫩，汤头鲜美，确实不错。胃里有了暖意，连日来的烦躁似乎也跟着消散了一些。

　　“阿橙，”阿伟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开口，“下周三的解剖课，你笔记借我抄抄呗，我肯定听得一塌糊涂。”

　　“自己看书。”呈风头也没抬。

　　“哎呀，看书哪有看你的笔记清楚，”阿伟耍赖，“你的笔记比教科书还管用。”

　　呈风没再理他。

　　可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周的解剖重点是神经系统，结构复杂，需要画很多图。他或许可以把关键的神经走行图单独整理出来，再标注上临床应用……

　　“对了，”阿伟忽然又说，“我妈让我周末回家吃饭，她说上次你送我回来，都没好好谢谢你。她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呈风吃馄饨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眼，看向阿伟。

　　阿伟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好像发出这个邀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呈风的心跳漏了一拍。

　　去他家吃饭？见他妈妈？

　　这几个字眼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他无法理解的涟漪。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