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神撒的谎》真的是神仙

12、共同的记忆

　　第43次循环。
　　江述和林序两人站在关门的酒吧门口时，只能大眼瞪小眼。
　　路上行人来来去去好奇看着他两，又快速离开。
　　两人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林序叹了口气，“唉，怎么办？门还是关的。”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可能一直不见我们。”江述很开的看。
　　毕竟，都循环这么多次了，还怕这一次逮不到他？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林序问。
　　江述看着他，反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林序思考一会，嘴角笑了一下：“要不，我们非指向性环境信息采集去。”
　　江述一愣，被他的话逗笑了，“你真的还记得啊！”
　　林序点点头，“你的话很难忘记。”
　　于是，两人在深夜，潜入了已经闭馆的市立美术馆。
　　空旷的展厅里，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些著名的画作安静的躺在墙上，显得格外深邃。
　　“我跟你说，我很早就想来看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看个够。”林序就像是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异常的兴奋。
　　江述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好坏，反正他觉得不好看的，艺术价值都高就是了。
　　林序给江述讲解每一幅画的构图和色彩。
　　江述时不时点点头，装作“哦，原来如此”的神情来。
　　引得林序哈哈大笑起来，“算了，你这个木头，给你做艺术启蒙，太难为我自己了。”
　　江述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我也能懂点的，你看，这幅梵高的《星月夜》，那旋涡里好像真的在天地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场，就好像我们每晚循环前的那一秒，天旋地转，日月颠倒。”
　　林序不可思议的鼓起掌来，“哇塞，真是近朱者赤啊！”
　　“赤你个头。”江述嘴角上扬，撇过脸小声反驳着。
　　林序偷看他的小表情，心里一乐，开始揶揄他，“我以为你只能看到黄金分割和颜料化学成分呢，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充满感情的描述。”
　　“小瞧我了不是。”
　　林序竖起大拇指：“是是是，江述同学，很棒！”
　　两人心满意足逛完美术馆，又跑到最大的商场前面的音乐喷泉广场，广场空无一人，好像是专门为他们打造的二人世界。
　　美妙的音乐叮玲叮玲，在明亮的灯光下闪耀五彩斑斓的光。
　　林序欢呼一声，脱了鞋就冲进间歇喷发的泉水中，冰凉的水花溅起彩虹。
　　他回头对着站在岸边无动于衷江述大喊：“快来啊！数据狂魔！来感受一下流体力学的亲身实践！”
　　江述看着他那副毫无形象，笑得像个孩子的模样，想下去，但是又犹豫起来，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但林序一路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趁他不备，一下子将他拽进了水幕之中。
　　冰凉的水瞬间打湿了江述裤脚和鞋面，一种失控的感觉袭来。
　　江述下意识地想挣脱，却看到林序在四溅的水花中，笑得眼睛弯弯，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江述晃晃脑袋，企图晃掉那些不适感，随后看向林序整个人笑了起来。
　　“你看！”林序指着在灯光下闪烁的水珠，“像不像你说的所谓时间碎片？”
　　江述一愣。时间碎片？这个比喻，意外地……贴切。
　　每一颗水珠都短暂存在，折射着当下的彩光中，然后随着引力落下，再汇入水池，如同每一个被重置的循环。
　　江述没有告诉林序，也许，他已经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他沉默的站在水里，感受着脚底的冰凉和林序给他带来的温暖。看着身边这个暂时忘却了循环烦恼，纯粹快乐的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即使林序明天又会忘记，但此刻的体验，这份共同创造的记忆，却真实地烙印在了他，江述，一个人的脑海里。
　　这是独属于他的，无法被循环抹去的“数据”。
　　接下来的几次循环里，他们辗转很多地方，要玩就玩个尽兴。
　　江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能已经找到破解循环的办法，却意外的舍不得。
　　这份舍不得，是源于那个人。
　　果然变量不可控。
　　“我们不去酒吧吗？”林序歪着头问道。
　　江述左顾言他，“去了也没有人在，不着急。咱们守株待兔就行了。”
　　林序点点头，既然江述说不着急，那就不用着急了。
　　江述带着林序去午夜无人的电影院看一部永久不结束的老电影，闯过清晨雾气弥漫的植物园。
　　甚至在一次循环里，江述动用他积累‘预言’的能力，带林序去了一家即将因消防问题被查封，但味道极佳的隐藏《对面对面馆》。
　　林序一看这名字就笑个不停，“这要怎么断句？对面对……面馆还是对面对面……馆”
　　江述耸耸肩，“随意，反正是面馆。”
　　林序咯咯笑个不停，每次都玩的尽兴，对江述的‘全知全能’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身上的依赖感更是与日俱增。
　　而江述像一台【林序数据采集器】，贪婪的记录着关于林序的一切，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声语气，每一个开心的笑容。
　　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看到林序这些反应，他就像是黑白灰的理性世界里突然涌入的，无法用公式化去解析的绚烂色彩。
　　在一次夕阳西下的傍晚，他们坐在学校的天台上，看着落日缓缓沉入天际线。
　　林序抱着膝盖，忽然轻声说：“江述，如果……如果有一天循环真的结束了，你会怀念这些……只有我们两个人记得的日子吗？”
　　江述看着天边即将燃尽的晚霞，沉默了好一会，选择了一个很江述的，很保守，但又基于事实的回答：“从信息保存的角度来说，这四十七次的循环经历已经成为我独立记忆库的一部分，是无法抹除的。”
　　林序转过头看他，眼睛在半灰未黑的夕阳下格外的明亮，他笑了笑，没有追问这个很‘江述式’回答，只是轻轻的说：“哦。”
　　但那声‘哦’里，两人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江述转回头，继续看着落日，脸色明显开始发热，心脏处一次微小但持续的异常加速慢慢往他的大脑里传来。
　　此刻，林序的那张脸，那双眸，那双手……在他心里刻下深刻的印记，永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