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缘-花窗 ...
-
傍晚，她被送至城中将军府安置。。
所谓将军府，其实就是城里一处独立的院落，三进院子，前堂议事，后院起居。东厢是给幕僚和客卿住的，西厢是亲兵宿舍。
李副将领她进了东厢，指着一间收拾干净的房间："时医官，您就住这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顿了顿，又道，"将军说了，您初来乍到，今日先歇着。明早辰时，将军会在前堂等您，商议军中防疫之事。"
时雨点头："有劳。"
李副将退下。
房间不大，陈设简朴——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药柜，窗边还摆着个炭盆，已经烧上了。桌上放着一壶温茶，还有几碟干果点心。
时雨放下药箱，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条回廊，回廊尽头连着中庭。此刻夕阳西斜，光线从回廊的镂空花窗透进来，在青砖地上切出一格一格的光影，像是无数个框，框住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她站在窗边，忽然听见脚步声。
有人在回廊里走，脚步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
时雨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梦泽。
他换下了玄甲，穿着一身深色常服，腰间仍佩着剑。他像是要去后院，经过这条回廊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目光穿过那些镂空的花窗，落在了她身上。
隔着一道窗，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时雨没有移开。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如同注视一位初次晤面的上官，默默在心中衡量对方的棘手程度。
梦泽也在看她。
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久到时雨几乎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
但他没有。
夕照穿过花窗，将他眸中的深黯映出一点微光，那里面翻涌着过于复杂的、时雨无法解读的绪——像在确认一件失物，像……在凝视一道本已诀别、却又重现于眼前的旧年伤痕。
廊下的风静止了一瞬
最后，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回廊尽头。
时雨立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刮过窗棂上微凉的木纹。
那不适感又悄然漫上——仿佛记忆深处有一扇门，被这目光轻轻叩响。
站在此处回廊，仿佛自己回到了从前命运的循环
时雨摇了摇头，将这无端的联想驱散。许是连日奔波，心神俱疲所致。她转身，开始整理药箱。指尖触及箱底暗格时，微微一顿。明日“请脉调理”，千机引的配方，也该开始准备了，可为什么会有些不忍
窗外，夕阳沉下地平线，暮色如墨水般晕染开来。
回廊里的光影一格一格湮灭，终被夜色吞尽
而在那昏暗的尽头，梦泽立于自己房中窗前，身影与深秋的寒意融在一处。他遥望着东厢那盏新亮的窗灯，手按在窗棂上，指节绷紧，泛出青白。
她还活着。
如此真切地，活着。
可她的目光，清澈、平静、疏离，如一口新凿的井，映不出丝毫过往的倒影
三年前，是他亲手将那些过往封埋。刀光血影，阴谋倾轧，他以为抹去一切、送她远离，便是她能得到的、最平安的归宿。
可她还是回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被皇帝派来，监视他，控制他。
梦泽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皇帝以为时雨只是一把干净的刀。
可皇帝不知道，这把刀，三年前就已经在他手里握过。
他知道她有多锋利，知道她的智慧，也知道她绝不被任何人随意使用
皇帝那个老等真是自以为是
这一次，他只想多看她几眼，如果她还能再对自己笑一笑就好了
哪怕...
哪怕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缘-花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