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缘-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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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将时雨从回忆中惊醒。
她掀开车帘一角，窗外已是京城西郊的官道，远处山峦起伏，晨雾未散。
马车忽然减速停下。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时医官，前方有驿亭，需换马。请您稍歇。”
时雨下车，驿亭简陋，晨风凛冽。
她站在驿亭边，捧着那碗逐渐冷却的水，望向西边——那是北疆的方向，也是梦泽将军镇守的边城。
三个月。
她只有三个月，让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变成皇帝手中听话的提线木偶。
而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时雨将碗中凉水一饮而尽，转身走向已经换好马匹的马车。
风卷起官道上的沙尘，迷了眼。
七日后，边城。
时雨是在午后抵达的。
马车穿过最后一道关隘时，她掀开车帘，看见了那座传说中的边城——城墙高耸如山，灰黑色的砖石经年累月被风沙侵蚀，留下无数疤痕般的裂纹。城门上悬着一面巨大的旗帜，鲜红的颜色在荒凉的边关格外显眼，那是梦泽的将旗。
车队在城外三里处停下。侍卫长策马过来，隔着车帘禀报："时医官，云麾将军已在辕门外迎候。按照规制，您需先下车，由将军引您入营。"
时雨理了理衣袖，下车。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校场，远处便是军营辕门。辕门外，整齐列队的士兵延绵数百步，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为首的那人，一身玄甲，腰佩长剑，面容冷峻。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眉目深刻如刀刻，眼神锐利。
云麾将军，梦泽。
时雨远远看着他，一个她接下来三个月要用千机引控制的目标。
侍卫长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所有人单膝跪地。
"闻北疆苦寒，毒患难防，特遣太医院医官时雨，携御药赴边，协防军中疾患。诸将士当奉如朕亲临，不得怠慢。钦此——"
"臣等接旨——"
声音整齐划一，震得校场尘土微扬。
梦泽起身，大步走向时雨。他走得很快，军靴踏在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雨站在原地，等他走近。
他在她面前三步外停下，拱手："末将云麾将军梦泽，恭迎时医官。"
声音低沉，带着边地风沙打磨出的沙哑。
时雨回礼："梦泽将军"
她抬眼看他。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眼睛。
很深的黑色，像冬夜的井水。他在看她，目光笔直、专注，仿佛在确认什么。这目光停留的时间，比一个初次见面的将军应有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
不多，也就两息。
但对一个以军纪严苛著称的将军来说，这两息是多余的。
时雨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表面轻轻划过。
她移开目光。
梦泽也收回了视线，转身对身后将领道："李副将，引时医官入营，安排上院东厢。"
"是！"
一个二十来岁的副将上前，对时雨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医官，这边走。"
时雨跟着他往城门走去。
身后，梦泽的声音响起，是对全军的："陛下圣眷，遣时医官至此，是念我等戍边之苦。诸位当谨记皇恩，各司其职，勿使医官劳心！"
"是——"
震天的应答声中，时雨跨过了辕门。
那是一道很高的门槛，青石砌成，被无数军靴磨得光滑。她跨过去时，莫名想起离京前，宫中那道暖阁的门槛。
那时她跨过去，是入了局。
此刻她再跨一道，是入了更深的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缘-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