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如铁》hylinone871

10、第 10 章

　　第十章

　　“一切异常都有关。”肖时钦关掉报告页面，“把装置带回来分析。另外，通知医疗组，给今天所有接触过异兽的人做全面体检，特别是那些向导——晶藻类异兽的精神污染有潜伏期。”

　　“明白。”

　　通讯切断。肖时钦重新戴上神经接驳头盔，操控着“生灵灭”缓缓站直。二十米高的机甲在会议中心顶层的停机坪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从这个高度望出去，整个凌城尽收眼底:高耸的建筑群，纵横的交通网络，远处敏思池的粼粼波光，更远方帝国和联盟交界处那一道若有若无的隔离墙。

　　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

　　他想起三天前接到的密令:东海裂隙正在扩大，异兽活动频率在增加，联盟和帝国高层已经秘密启动了“环太平洋联合防御计划”的筹备工作。而机甲八局的任务，就是在这个计划正式公布之前，处理掉所有可能引起公众恐慌的“异常事件”。

　　比如今天的向导联合会议袭击。

　　比如凌城北区那八起诡异的死亡。

　　比如宫铁心手臂上那些活性的晶化暗纹。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东海深处那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以及漩涡背后那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入侵者。

　　凌城中心医院，特殊隔离病房。

　　宫铁心睁开眼睛时，首先看见的是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红色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像一只永不闭上的眼睛。

　　他动了动手指。左臂依然没有知觉，但肿胀感减轻了一些。敷在伤口上的凝胶已经换成了新型号，半透明物质里混着细密的银色微粒——那是纳米级精神力抑制器，用来阻断晶化物质与神经系统的链接。

　　“醒了？”

　　宫铁心转过头。金铁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正拿着个冰袋敷在额头上。他穿着皱巴巴的便服，头发凌乱，完全没了平时那种锋芒毕露的样子。

　　“你……”宫铁心开口，声音沙哑，“怎么搞成这样？”

　　“会场出了点事。”金铁心放下冰袋，揉了揉太阳穴，“用了次精神力，反噬有点大。”

　　“会场？”宫铁心猛地坐起来——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会场？你不是应该在边城？”

　　“临时被召回来的。”金铁心把冰袋扔进垃圾桶，走到床边按下呼叫铃，“详细情况等会儿再说。先让医生给你检查。”

　　几分钟后，越媗妍带着两个医疗助手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比昨天更疲惫了，白大褂上沾着几处污渍，手指上有新鲜的小伤口。

　　“感觉怎么样？”她一边问，一边麻利地解开宫铁心手臂上的绷带。

　　“麻木感没扩散，但也没有消退。”宫铁心如实回答。

　　越媗妍检查着伤口。青紫色的暗纹依然清晰，但边缘的蔓延趋势确实停止了。银色纳米微粒在凝胶里缓慢移动，像一群微小的士兵在围剿入侵者。

　　“筑灵剂的效果还剩三十六小时。”她记录着数据，“纳米抑制器能延长这个时间，但最多七十二小时。之后如果还找不到根治办法……”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会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宫铁心追问。

　　越媗妍和金铁心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金铁心开口:“向导联合会议遭到袭击。两个潜伏感染者现场异化，变成了……和你遇到的类似的东西。机甲八局介入处理了。”

　　宫铁心的心沉了下去:“伤亡？”

　　“七个轻伤，三个重伤，无人死亡。”金铁心说，“多亏罗浮生反应快，还有机甲八局的人来得及时。”

　　“机甲八局……”宫铁心重复这个词，“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场合？”

　　“这正是问题所在。”越媗妍接话，表情凝重，“宫医生，我接下来要说的是绝密信息，你绝对不能外传——包括你的父母。”

　　宫铁心点头。

　　越媗妍深吸一口气:“根据机甲八局提供的资料，你感染的晶化物质，和东海出现的异兽属于同源。它们不是地球自然产物，而是来自……另一个维度。”

　　“维度入侵？”宫铁心皱起眉，“四十年前那场未发生的战争……”

　　“不是未发生。”越媗妍纠正道，“是发生了，但被掩盖了。四十年前，东海海域首次出现空间裂隙，少量异维度生物渗透进来。当时的帝国和联盟高层选择秘密处理，对外宣称是‘未发生的维度战争’。但实际上，从那时起，机甲八局——或者说，环太平洋联合防御计划的前身——就已经成立了。”

　　信息量太大，宫铁心一时难以消化。他想起母亲金姝婉参与的那项基因研究，想起二十五年前回溯室里的那些孩子，想起自己手臂上这些诡异的暗纹……

　　“所以那些死者，”他缓缓道，“都是维度污染的受害者？”

　　“更准确说，是‘隐性感染者’。”越媗妍调出终端上的资料，“异维度能量会以晶化物质的形式潜伏在生物体内，平时没有症状，但在特定频率的精神力诱导下——比如今天会场里发现的那个装置——就会激活，导致宿主迅速异化。”

　　宫铁心盯着自己的手臂:“那我……”

　　“你是首例活体感染且未完全异化的案例。”越媗妍说，“机甲八局已经把你的情况列为最高优先级研究样本。肖时钦队长——就是今天指挥机甲部队的人——要求我们全力救治你，因为你的身体可能藏着对抗这种污染的关键。”

　　“肖时钦……”宫铁心记得这个名字，联盟机甲八局的指挥官，代号“生灵灭”，在军界是个传奇人物。

　　病房门被敲响了。罗浮生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金属手提箱。他换下了军礼服，穿着简单的黑色战术服，左臂的绷带已经拆了，只贴着一块医用敷料。

　　“情况如何？”他问。

　　“稳定，但时间不多。”越媗妍回答。

　　罗浮生点点头，把手提箱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里面不是医疗器械，而是一套复杂的电子设备:显示屏，控制面板，还有几个连着电极贴片的探头。

　　“这是什么？”宫铁心问。

　　“便携式神经接驳测试仪。”罗浮生开始组装设备，“机甲八局的标准装备，用来检测驾驶员与机甲的神经同步率。肖队让我给你做个测试。”

　　“为什么？”宫铁心茫然。

　　“因为你今天在会场的表现。”罗浮生看着金铁心，“半觉醒状态下的精神力冲击，竟然能干扰异兽的晶体结构——这种能力，通常只有顶级机甲驾驶员才有。”

　　金铁心插话:“等等，你们想让我们开机甲？”

　　“不是现在。”罗浮生说，“但如果有天你们完全觉醒了，而且神经同步率达标……”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宫铁心感到一阵荒谬。他一个法医，二十七岁，连机甲驾驶舱都没进过，现在居然被军方看上？但如果是兄弟两一起……

　　“开始吧。”他说。不管怎样，多一条生路总是好的。

　　罗浮生把电极贴片贴在宫铁心和金铁心的太阳穴、颈侧和手腕上。探头连接完毕，显示屏亮起，开始读取基础生理数据:心率、血压、脑电波频率、精神力波动指数……

　　“放松，想象你们在操控什么东西。”罗浮生指导道，“可以是任何东西，一支笔，一把刀，或者……”

　　宫铁心闭上眼睛。他尝试集中精神，但脑海里不断闪过杂乱的画面:解剖台上的尸体，冷库里挥舞的触手，样本库的倒计时，母亲炖鱼汤的厨房，父亲打拳的青石板……

　　然后，某个瞬间，所有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肉眼看见，而是某种全方位的感知。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神经信号在突触间传递，细胞在分裂代谢，甚至能“触摸”到左臂伤口处那些晶化物质的细微结构:六边形的晶体单元，内部存储着陌生的能量，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膜般的生物膜……

　　更诡异的是，他能“看见”房间里其他人的精神力场。

　　金铁心的场域锐利但不稳定，像一把未开刃的刀，锋芒毕露但缺乏控制。越媗妍的场域温和而坚韧，像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包裹着她的思维核心。罗浮生的场域……最特别。那不是普通的哨兵场域，而是一种高度压缩、高度有序的能量结构，外层冰冷如铁，内里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像是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而他自己——

　　宫铁心“看”向自己的精神力场。那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化的空间，大部分区域暗淡无光，但在左臂伤口的位置，有一团诡异的亮斑。亮斑呈暗紫色，边缘不断渗出细丝状的能量触须，试图侵入周围的精神领域。但那些银色纳米微粒正在顽强抵抗，像一道堤坝阻挡着洪水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