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偏要修无情道》山也海海

5、折断傲骨令做奴

　　回到鎏光山宗后，徐慕容发现靳乐央经常会发呆。

　　她只记得当时睡了个美美的觉，然后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已经找了抚虚镇出现罗刹的根源。那个婴儿最后还是被她们带回了宗门交给长老处置，只是这一切发展的太过迅速，快到徐慕容没有实感。

　　“乐央究竟怎么了，这几天都见不着她了…”正在埋头练剑的徐慕容嘟囔着，平日里最属靳乐央修炼刻苦，可些天能见到她的机会却极为少有。

　　一旁的弟子道：“也许是大师姐有什么心事？”

　　没错，靳乐央确实是被心事绊住了脚。关于那日那位自称韩潮汐的男人所说的话，关于她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靳乐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厚实的木门挡住了屋外的光亮，她将自己完全隐匿在昏暗中。

　　她学着韩潮汐交给她的法子，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魔族的一件法器中，她几乎是恳求希望玩意不要做出什么反应。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仙者的灵力都不会与魔族什么劳什子产生共鸣，但偏偏结局就是不如靳乐央所愿，那青色的灵力在注入到法器中后竟不受控制发出强烈的光芒。

　　猩红色的魔气幽幽从权杖中涌出，它们似乎格外喜欢靳乐央，众多魔气拥向靳乐央，似乎要与她融为一体。

　　靳乐央的侧脸在猩红色的强光的映衬下阴森可怖，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能感受到一股久违的熟悉力量充斥在自己的身体里，隐秘且又澎湃。

　　怎么会这样…

　　“乐央。”

　　只是一声靳乐央的神经便突然紧绷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扔掉了手中的魔族法器，然后慌张的看向门外。

　　尘缘峰上很冷，但比这天气更冷的，是这座山峰的主人。每次纪清峦的出现都像是带着霜雪。他一袭银色长发披散在肩，眼眸淡然，不苟言笑，身上披着的还是刚出关时靳乐央给他的白色披风，他整个人好似都被融入在这白茫茫的山色之间。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师尊，您怎么来了…”靳乐央的内心有些许波动，每次见纪清峦一面都是一种奢侈，今日师尊能主动来已是极度不易的事情，但是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行，被师尊发现自己就完了。靳乐央蜷缩的掌心都在出汗。

　　纪清峦好似没有发觉自家大徒弟的异样，径直捡起掉落在地上魔族魔杖，然后抬头问她：“这东西是从山下带上来的？”

　　对上那双如碧波般浅色双眸，靳乐央的心里又咯噔一下，所有谎言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可遁形。

　　“是的师尊，当时处理完罗刹之后，在附近找到了这件东西。我看它似乎是魔族的物件所以就将其带回研究。”

　　在鎏光山宗里，一点点魔气都会被无限放大，在这灵气充沛的山峰内格外明显。靳乐央猜是刚刚发动的魔气引起了纪清峦的注意，所以对方才会突然过来。

　　纪清峦将那把魔杖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语出惊人：“这好像是魔尊之物。”

　　靳乐央：！！！

　　“魔…魔尊的东西？”

　　纪清峦回忆：“十八年前我与魔尊交过一次手，当时她手里拿的武器似乎就是这件。”

　　他又回头看了看靳乐央，“此物意义深重，出处值得考究，交由我保管？”

　　靳乐央还在担心身份会不会暴露，竟然没听见纪清峦的询问。

　　“乐央？”

　　靳乐央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一切全凭师尊做主。”

　　纪清峦看着她：“有心事？”

　　被戳中了心思的靳乐央连忙否认：“没有，弟子会即时调整好状态，保证不会影响修炼。”

　　纪清峦其实不是想问修炼的，不过既然自家徒弟这么问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如果累了，也要记得休息。”纪清峦临走前还贴心的将门带上，空留靳乐央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留在原地。

　　【纪清峦倒是十分信任你，没有对你产生一丁点怀疑。】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在靳乐央脑海中产生。

　　“你闭嘴。”靳乐央坐在桌前扶额，脑海中还在回忆刚刚纪清峦的身影。

　　【刚刚你也求证过了，现在能相信我之前说的话了吗？】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邪魅，但其实仔细听是和靳乐央一模一样的。

　　【我即为魔尊，魔尊也就是你。十八年前战死后，我以承载记忆的一半灵魂作为依托重新转世换来今日的局面，可让妾身付出了不少代价。 】

　　靳乐央纠正道：“魔尊是你，不是我。”

　　对方也没一点生气，【好好好，我是魔尊，你是鎏光山宗的大弟子～豚玉真人的得意门生～】魔尊话带着点阴阳怪气，

　　【你在抚虚镇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的心腹，好歹妾身也陪你这么多年了，也帮你隐藏身上魔气让你至今能安然无恙的生存到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靳乐央开门见山：“你要我做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帮我统一魔族，收复余孽。】

　　靳乐央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做不到。”

　　【我知道身为正派的你厌恶魔族，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魔族之人，还是最令修仙界惧怕的魔尊，回到魔族是你必然的结局，你终将是要面对的。】

　　靳乐央没有回应，魔尊笑了笑，她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纪清峦那个木头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不过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得到、只是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这样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我要是你，拥有着非凡无比的力量，我首先就要将他掳至我魔族的宫殿里，打断他的手脚，废除他的经脉，挖掉他的灵核，将锁链缠满他的全身，让他日日夜夜都只能看我一人，让他每晚在睡前说爱我。】

　　听着魔尊的话靳乐央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抖了几下，她实在听不得这种话，

　　“放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靳乐央努力将方才听到的话从脑子里挥去，

　　“魔族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只不过需要时间。我是魔族之人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知道，你一定要隐藏好我身上的魔气。”靳乐央冷冷开口。

　　魔尊莞尔一笑：【放心。】

　　她没有说，她刚才所说的其实都是靳乐央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那些禁忌的、诱人的、不可触碰的念头都是靳乐央最深处的渴望。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她想靳乐央未必不会不开心。

　　哼，她虽然能帮忙隐藏魔气，但魔尊终究是魔尊，靳乐央性子太傲难免得罪同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人迟早会因此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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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流峰，四季别院。

　　宋持玉看着对面认真下棋的纪清峦不禁疑惑：“真稀奇，你今日居然又来我这了，你可别和我说你是还想和我下棋，我不信。”

　　纪清峦手持黑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皮肤由于过分白皙青筋在手背依稀可见。他这个人静静坐在那里就能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不自觉以他为中心。

　　纪清峦淡淡开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你还记得我那个大徒弟吗？”

　　宋持玉一脸无语看着他：“你说呢？其实我偷偷告诉你，下一任掌门人选很有可能就是你那徒弟。”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纪清峦不解，“我明明没有让她修炼无情道，但她的性子还是随了我。”

　　“所以呢？”

　　纪清峦思索道：“性子太孤傲，不好。”

　　宋持玉再次无语：“你这是在变相骂你自己吗？”

　　纪清峦回忆起靳乐央当时紧张又律己的表情，忽然记起小时候靳乐央认真练剑的模样。

　　“你说，我是不是对她管教太过严格。”纪清峦一脸认真道：“但我最近没对她要求什么。”

　　宋持玉继续出棋，“和你没关系，不是我说，你是真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吗？”

　　纪清峦抬眸看他。

　　“你注意过她看你的眼神吗？”

　　“怎么了？”

　　宋持玉犹豫再三还是道：“靳乐央看你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她以为她瞒的很好，但在有些人眼里看来也太明显了。

　　无情道修炼到纪清峦这种程度，多多少少都会对感情反应迟钝。直到今天宋持玉主动点出，纪清峦才恍然惊觉。

　　“你确定？”

　　对方反问：“就算修的无情道，以你的敏感程度，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纪清峦罕见沉默了，黑棋停止了行动，密密麻麻的棋盘迎来了短暂的停滞。

　　鎏光山宗门规严苛，诸多大大小小的事宜经常压的弟子们喘不过气。其中包括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定：禁止师徒恋情。

　　但是宋持玉既然直接说了出来，就是知道纪清峦不会真的惩罚靳乐央什么的。

　　“她为什么喜欢我？”过了很久，纪清峦问出这个问题。

　　宋持玉悠哉悠哉品茶：“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对方本人。话说你是怎么想的？”他本人还是更在意纪清峦的看法。

　　如果公事公办，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长老身上肯定要对靳乐央处予严厉的惩罚，轻则面壁思过重则逐出宗门。不过宋持玉知道，有时候纪清峦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他很好奇对方的决定。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经过一番慎重思索，纪清峦表示：

　　“我可以自废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