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死对头变成乌鸦之后》培尔

10、第 10 章

　　“程总，我不同意。”虽然两人之前一直暗自较劲，但是明远竟然这么直白且强势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这让大家大吃一惊，仿佛亲临修罗场，“虽然你预估的风险指数在公司接受范围内，但是选择第二种方案，不仅更加稳妥，也会节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风险永远伴随着机会，”程述一也毫不示弱，她把手点在项目书上，“这个结果，只不过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我们做到了，不仅仅是奖金的问题，你们每个人的履历也会因为这个项目更加亮眼。”

　　一直到散会，两人还是互不相让 ，明远跟在程述一的身后不松口，一直跟进她的办公室。

　　关上门，程述一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猛灌几口，这才抬头看明远：“你有你的考量，但是作为总监，我还是坚定我的想法，这个项目还是老规矩，匿名投票，按工作量分奖金。”
　　“可是这真的没什么必要，”明远坐在椅子上，脑袋却一直看向程述一，旋转椅像一朵太阳花，程述一走哪它转向哪儿，“你总是喜欢这么激进，所以又要加班，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他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最后破罐破摔，“你缺这一条履历吗，以你现在的水平，随便跳槽到哪个公司都简简单单吧。”
　　程述一又想开口，却再次被明远打断：“我当然知道你是觉得团队里有人需要，你总是有这么多理由，这个还车贷那个买新房，但是最后累的不还是你吗？你没有任何义务这么帮他们。”

　　明远的话说的一点错没有，大多数时候，她会要求比别人更严格一些，这也就导致了她手底下是人事变动最厉害的。
　　但每一个跳槽出去的前同事，靠的都是程述一带着做的项目。
　　她严格，但是她会为你兜底；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是她赏罚分明，从不抢下属的功劳。

　　“明远，别生气。”程述一看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伸出手轻轻戳他的肩膀。
　　明远深呼一口气，转过去用后背对着她，半响，他才开口：“我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

　　可是程述一这么做，除了在她手下老人，谁会领她的情呢。
　　没人知道她为了修改创意熬了几个通宵，和哪些部门反反复复的沟通，他们只在乎自己是否加班而已。
　　大多数人在拿到丰厚的奖金时，都不会想到程述一，觉得这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最后，明远还是从程述一的办公室灰溜溜的走出来，他打开群聊的匿名投票，狠狠的投了planA，然后对发起人shul点了一个“踩”。

　　“远哥，还不走吗？”到了下班的时间，浣熊收拾完自己的桌子，慢吞吞走向电梯间，余光中，瞥见明远还站在水吧前接水，不由震惊。
　　毕竟明远就最准时的闹钟，除非迫不得已从不晚点下班的反内卷达人。

　　热水接了一半，被按下暂停键，明远端着水杯直起身体，笑眯眯的和她讲话：“我还有一点事。”
　　浣熊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到他的手上，那明明是程总的杯子。
　　迟钝的第六感本能的感到蹊跷，但是浣熊没有处理这条信息，脑袋空空的和明远摆摆手，打卡下班。

　　不过十分钟，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明远按下墙上的开关，自己端着水杯，走到程述一门前。
　　“程总，我知道这个项目难，但我想试试。我去年的首付就是这么拼出来的。”明远知道这是谁的声音，部门的陈哥，是公司里的老人了，从声音不难听出疲惫，他最近的状态不算好。
　　明远略知一二，陈哥和老婆结婚多年，一直没要孩子，是不敢要，要不起。

　　“可以，如果这次的投票通过，我会给你安排工作，”程述一的声音清楚的传出来，被一层磨砂玻璃阻挡着画面，明远看不到她的脸，“不过老陈，你要注意身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明远和老陈对上眼。
　　“还不进来？”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动作，程述一等到不耐烦，只好扬声催明远。

　　她接过明远给她泡好的茶水，决明子，养肝名目。
　　“你不用劝我，”程述一仰躺在椅子上，两手抱着水杯，显得有些惬意，“我刚才看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明天你分一下活，记得按照后台个人意愿。”

　　明远良久没说话，被程述一气到。
　　“好啦，我们回家吧。”程述一关机，很自然的把包挂到明远的脖子上，拉着明远去坐电梯，“今天去超市买点菜，冰箱里快空了。”

　　进去超市，明远还是冷着脸不讲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推着购物车，默默跟在程述一身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见半天哄不好人，程述一只好使出杀手锏，对明远打直球：“明远，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两双毛茸茸的拖鞋被放进购物车，明远虽然生气，但还是眼尖的发现，男款拖鞋是他的尺码。

　　程述一还是很自若，并没有被明远影响丝毫情绪，她放进拖鞋，又指挥明远排队和她等试吃：“但是我很开心，因为你越生气，就代表你越在乎我，明远，你好像确实很喜欢我。”
　　明远：……

　　他还是不说话，程述一要看他的眼睛，明远不给她看，很幼稚的躲来躲去。
　　“明远，”程述一突然握住他的手，低声对明远承诺，“你的话我会放在心上。”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明远就是这么容易被哄好。
　　他单手推着购物车，装作自然的牵着程述一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好啦，结账去。”被牵了一路，程述一的手都要被捂出汗，到了自助收银台明远还是不愿意松手，程述一只好推他。

　　今天采购了很多东西，明明平时一个人完全不敢买的大份食物，变成两个人后就放心的放进购物车里。
　　东西堆成了一个小山，付完款后，明远把东西放回购物车，推向地下车库。

　　“……小远？”
　　不是吧，超市是什么适合刷新人物的地点吗。明远反应过来，把程述一挡在身后，和对面的人打招呼：“小姑好。”
　　对面的女孩显然很年轻，甚至和明远差不多大。
　　听见明远的称呼，显然也很尴尬：“不用这么叫我，我还比你小两岁呢。”

　　“那怎么行，”明远脸上笑，可是攥着购物车的手却忍不住用力，“那还是要按辈分来呢，奶奶最近怎么样，听说终于不想装了，不愿意照顾瘫痪在床的老头子了？”
　　那女孩尴尬的笑了几声，很显然完全不敢和明远正面冲突，似乎是为自己的一时嘴快而后悔，很快就打招呼离开了。

　　直到那女孩的背影消失不见，明远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吐出两个字：“恶心。”
　　程述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有些担心，只好轻轻拍拍他的手：“她是……你的姑姑？”
　　明远转头看她：“算是我爷爷那边，新家庭的人吧。”

　　“程述一，人就应该保重身体好好活着，”明远低下头，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只有活下去，才能好好享受生活，要不然好人不长久，坏人却好端端活在世上享福，你说这应该找谁说理去？”

　　明远很少提到自己的家里人，对外也只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这还是程述一第一次知道明远家里的一些情况，竟然这么狗血。

　　程述一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早知道不来这个超市。
　　否则不会遇见这个女孩，明远也不会才被哄好，心情又变得这么差。
　　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明远哄好的。

　　“别不开心，”程述一干巴巴开口，但好在说出第一句，剩下的话就流畅很多，“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如果你想说出来，那么我也愿意听。”
　　明远朝她笑了一下，他抬手，把程述一的头发捋到耳后。

　　他重新牵起程述一的手，故意开玩笑，“我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等你和我在一起后，我当八卦讲给你听好不好。”
　　程述一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安慰明远，在这方面，明远总是比她擅长很多。她忍不住假装自己是明远，如果这件事换他来，他会怎么做。

　　在昏暗的地下车库，温度有点低，明远像一个吸引人的暖炉，源源不断向她传递热气，让她忍不住贴近。
　　她于是遵从内心，伸手抱住明远，可是说出来的话仍旧是十足十的破坏气氛：“我可不会心软，你休想打破我的节奏。”

　　明远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听了这话，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他收紧手臂，声音闷闷的：“不要心软，你就要这样，要不断考验我，不断拒绝我，要永远做自己。”
　　不要像他的奶奶、他的妈妈。为了所谓的家庭抛弃自己，去做别人口中的贤内助，把自己原本可以汹涌澎拜的人生封入枯井，变成一潭死水，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