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死对头变成乌鸦之后》培尔

13、第 13 章

　　明远走的悄无声息。
　　第二天程述一出房门，次卧的房间已经被打开，她忍不住走进去看，房间里空空荡荡，明远把四件套都拆了下来，此刻正晾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他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程述一慢慢走过去，只看见卧室的床头柜上，一根漆黑的乌鸦羽毛摆在那里。

　　家里因为明远已经改变了太多，到处可见的摆件和装饰物、沙发上的抱枕、厨房里多出来的瓶瓶罐罐。
　　但是添置这些的主人却不见了。
　　明明家里还是舒适自在，充满了生机勃勃的色调，程述一心里却空荡荡。

　　她没说话，熟悉的安静重新回到她的日常生活，她本来很好的适应了寂寞，但现在又开始不习惯。
　　程述一拿起喷壶给绿植喷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陪伴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爱的是它让人安心放松，恨的是它让人失去自我。

　　她摇摇头，清空掉脑内消极的念头，打算给自己做个早餐。
　　越过岛台，却看到电饭煲山贴了一个小小的便签，程述一把它揭下来。

　　[亲爱的房东大人，为了报答您的收留之情，我制作了一顿美味早餐，饭菜在微波炉里，喝粥请打开电饭煲。明远留]
　　名字旁边还画了一只简笔画乌鸦，画的很丑。

　　看到熟悉的字体，程述一忍不住笑出声，她由于几秒钟，最终没有把便签扔掉，而是回到书房，把这张便签夹到自己的生活复盘笔记里。
　　因为只需要做一个人的饭，所以菜量很少。
　　一小碗粥、两小碟菜，几个圆滚滚但软软嫩嫩的小蒸包。

　　程述一把他们摆在桌子上，忍不住去想象巨大只的明远是怎么制作出份量如此小巧的食物。
　　总觉得画面会很可爱。

　　刚吃没几口，某位称职的厨师仿佛开了天眼，给程述一发消息刷存在感。
　　此人绝非扇贝：[按照以往的经验，你已经吃饱了吧。]
　　此人绝非扇贝：[参加家庭聚会中，我好无聊。]

　　程述一发现，他的微信头像不再是自己的照片，而变成了一只漆黑的大嘴乌鸦。
　　shul：[你换头像了？]
　　此人绝非扇贝：[你好关心我玫瑰/玫瑰/]

　　发完这条消息，程述一没有回复，明远等了半天半天，只好放下手机，抬起头拉伸了一下手臂。
　　今天来的人很多，不知道真正关心老爷子身体的人能不能凑够一双手。
　　明远看着他们衣着光鲜的谈笑风生，自己跑到露台上躲清静。

　　也是好笑，老爷子奉行利益至上这四个字一辈子，临了，突然抽起风搞什么忘年纯爱。
　　明远不愿意回这个家，总觉得待在这里，空气都弥漫着淡淡的的老人味。

　　“明远呢，叫他出来见见客人，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还不着调。”
　　隐隐约约，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楼下传过来，明远没什么反应，仍然趴在栏杆旁，用手撑着下巴无所事事。
　　他爹也是个极品，平时像个伪人一样，老爷子快没了，开始装起大孝子。
　　说到底是害怕这老年恋爱脑真的不清醒，重新立遗嘱。

　　有什么好怕的，再不济也还有董事会，还真能放任老爷子创造属于自己的童话美好世界吗。
　　想到这里，明远忍不住冷笑一声。

　　shul：[你把小米收到哪里去了？]
　　手机震动，明远拿起来一看，糟糕的心情立刻一扫而光，程述一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简直又特别的魔力。
　　明远忍不住翘尾巴。

　　程述一只是发一条消息，视频电话的请求直接发了过来，她无奈，只好接起来。
　　“我就只是问小米在哪里……”

　　手机对面，明远似乎是在室外，隐约能听见风声，他穿了一件西装，头发也打理过，一张脸怼在手机镜头上很有冲击力。
　　外面的温度很低，他被冻得耳朵通红，说话呼出来的都是白气。
　　“我担心你找不到，你把摄像头反转一下。”

　　拿到小米，程述一却没有挂电话，她听见明远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好想回家找你……”
　　明远熟练对程述一撒娇：“这里又冷、又无聊、也没有好吃的，好饿。”

　　正聊着天，明远身后的阳台门却被打开了，程述一看到他回头，再转过来脸色就冷了一点，但还是好好和程述一道别：“那你忙吧，我一会就回去。”

　　“小远，怎么藏到这里来了，也不怕冻着，”女人穿了件青绿色的旗袍，眉眼弯弯，看起来确实十分和善，“快去找你爸爸吧，他在楼下等你呢。”
　　明远并不想和她搭话，冷冷看向这个女人。

　　他脸色很臭的看了自己的“新奶奶”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歪头勾起嘴角。
　　“帮我转告老爷子，如果还继续监视我，我也不会客气。”明远张开手心，露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给老爷子的生日礼物，记得让他看之前吃点护心片。”
　　说完这些话，明远扬长而去。

　　他下楼，笑眯眯的和客人打招呼，看他那伪人父亲装的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和别人侃侃而谈。
　　明远非常配合，站到父亲身边听那些虚伪的赞美，他暂时不打算和这人撕破脸皮。
　　反正老爷子看完视频的内容，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联系他。

　　除了对金钱的野心，对政策的分析和预判，剩下的只有倒胃口的奉承。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雪茄与过度烹调的食物气味，几乎令人作呕。

　　不过好在父亲的性格使然，既不会放权给他，也不会纵容任何机会落到明远手里。他的人设是不懂事的闲散富三代，因此只需要点头微笑。

　　“明远，对了，我一直想介绍你们二位认识。”一个保养得当的女士走过来，身后跟着以为年轻的姑娘。
　　就在这时——

　　他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不同于消息提示的、持续且尖锐的震动。
　　明远朝那人点点头，掏出了手机。

　　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明远甚至没有对眼前正在说话的人做出任何抱歉的口型，无视了父亲投来的略带疑问与不悦的视线，迅速转身。

　　他一边大步朝门口走去，一边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提示：

　　【紧急联系人提示】烟雾警报触发！
　　附带一张实时抓拍的预览图，画面里烟雾弥漫。

　　乌烟瘴气，简直一团糟。
　　程述一当然知道自己不擅长做饭，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不擅长。

　　她详细搜索了各大平台的菜谱，精挑细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还专门网购了净菜。
　　但是盐少许，糖适量。
　　煎炒至两面金黄。

　　究竟怎么样才能煎炒至两面金黄呢，为什么明明是一块肉，这里还是生肉的粉红色，那里就已经糊了。
　　程述一尝试几次失败，忍不住重新翻看菜谱的评论区，妄图寻找一下网友的不踩雷小妙招。

　　但是忘记关火，明远刚买回来没几天的奶黄色胖乎乎的这口平底锅开始飞起一股浓烟，虽然程述一眼疾手快地盖上了盖子。
　　但是全开放厨房并没有任何阻碍，不到十秒，房顶的烟雾报警器开始工作。

　　报警器尖锐而刺耳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程述一略微思索几秒，先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告知对方情况，避免他们紧急出动。
　　随后她拿起这口锅，放到阳台，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尝试把屋里的烟雾散出去。
　　但是没有作用，等了一会儿，烟雾报警器还在滴滴滴响个不停。

　　程述一没招了，只好再次拿起手机去网上查询相关攻略，一看不要紧，明远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
　　她这才想起来，明远说过之前物业来检查燃气，顺便问火灾紧急联系人，明远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填上了。

　　最新一通电话显示2分钟之前，程述一赶紧解锁手机，给明远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的声音和指纹锁的提示音同步响起来。
　　明远出现在大门口，一手扶住门，一手握着手机，头发都跑乱，额头上一片亮晶晶的汗水，大喘着气。

　　程述一的电话仍旧举在耳边，手机听筒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现实里的明远交叉在一起。
　　明远冲进来，一把将她拉近，上下打量确定她没事后，才放松下来，整个人蹲下来，缓缓躺在地上：“你吓死我了……”

　　“去沙发歇着。”程述一努力想把明远拽起来，试了几次以失败告终。
　　明远奄奄一息：“不用，给我倒杯水就行。”

　　她只好转身去厨房给她倒水，只是回过神来，沙发上突然不见了明远的影子，程述一端着水杯茫然四顾，看到侧卧的门已经闭起来。
　　“明远？你干嘛去。”程述一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要跑进房间里，里面明明啥也没有。

　　“等我一会儿……我要冲个澡。”
　　不是，程述一走过去敲门：“你不喝水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只是隐约听见花洒出水的声音。

　　明远捂住胸口，又是这种感觉，他走进浴室，刚把花洒旋钮打开，砰的一声，乌鸦腾空出现。
　　明远猝不及防，被淋成湿淋淋的落汤鸡。
　　“啊——”
　　[怎么又变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