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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毒计暗生,太子殒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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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的夜,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庆贵人苏轻罗坐在床榻上,指尖冰凉地抵着小腹,那里曾孕育过她唯一的希望,如今只剩一片空洞的寒凉。嘉嫔那日的话,像淬了毒的藤蔓,早已在她心底扎根缠绕,日夜啃噬着她的理智,将所有的绝望,都熬成了蚀骨的恨意。
“孩子,娘错了。”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眼底却燃起了疯狂的火焰,“娘不该想着去动嘉嫔的孩子,娘该让那个女人,尝尝失去自己心头肉的滋味!她最看重的是她的嫡子萧景珂,那娘就毁了萧景珂,让她也体会体会,那种心如刀绞、生不如死的痛苦!”
仇恨的目标,从模糊的“皇后筹码”,彻底锁定了皇后的命根子——二皇子萧景珂。这个十岁的孩子,无辜而尊贵,却因为皇后的罪孽,成了庆贵人复仇计划中,最致命的靶心。
几日后,嘉嫔再次悄悄到访延禧宫。她刚一进门,就察觉到庆贵人的气息与往日不同,那种麻木的绝望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近乎疯狂的平静,眼底藏着的恨意,比之前更甚,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只等一个时机,便会扑向猎物。
嘉嫔心中了然,却故作关切地坐下,握住庆贵人的手:“妹妹,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吗?皇后那边,我又探到些消息,她对二皇子景珂,真是宝贝得紧,每日亲自监督课业,连饮食起居都要亲自过目,生怕有半点差池。”
她故意加重“二皇子景珂”“宝贝得紧”几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庆贵人的痛处,引导她的仇恨彻底偏向皇后的嫡子。毕竟,除掉皇后的嫡子,远比除掉自己的四皇子萧景璜,更能打击皇后,也更能让自己坐收渔利——皇后失去嫡子,必然心神俱乱,而自己的萧景璜,作为皇上唯一的幼子,地位会愈发稳固。
果然,庆贵人听到“二皇子景珂”的名字,身体猛地一颤,眼底的疯狂瞬间翻涌,她死死抓住嘉嫔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嘉嫔的肉里,语气急切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姐姐,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报仇了!皇后最看重的是她的嫡子,那我就杀了萧景珂!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死在面前,让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着毒,充满了毁灭的欲望,早已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与良知。
嘉嫔故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拉住她,语气慌张:“妹妹,万万不可!二皇子是嫡子,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他出了什么事,皇上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追查下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我不怕!”庆贵人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决绝得可怕,“我的孩子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要能让皇后痛苦,只要能为我的孩子报仇,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嘉嫔看着她彻底被仇恨吞噬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却很快掩饰过去,转而叹了口气,像是被她的执念打动,语气沉重地说道:“妹妹,我懂你的痛。可你若是冲动行事,不仅报不了仇,还会白白送了性命,甚至会牵连到更多人。这样,你听我的,我在皇后宫中,安插了几个不起眼的人手,可以帮你暗中打探二皇子的动向,帮你寻找合适的时机。”
她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贴心”的引导:“二皇子每日辰时会去御花园的书房读书,午时会在花园的亭子里歇息片刻,身边的侍卫虽然多,但总有疏忽的时候。你只需找机会,在他的点心或茶水里动手,做得隐蔽些,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最好……能让人误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甚至是有人想陷害皇后,才对二皇子下的手。”
她的话,看似是在帮庆贵人,实则是在为自己铺路——一旦二皇子出事,她可以顺势将水搅浑,要么让庆贵人背锅,要么嫁祸给皇后的其他敌人,而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甚至以“受害者”(同为皇子生母)的身份,博取皇上的同情。
庆贵人闻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重地点头,眼底满是疯狂的坚定:“好!我听你的!姐姐,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嘉嫔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苏轻罗,你果然是个好用的棋子。等你帮我除掉皇后的嫡子,让皇后彻底失势,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又细细叮嘱了庆贵人几句“务必小心,切勿暴露”,嘉嫔才起身离开延禧宫。走出冷清的宫殿,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驱不散她眼底的冰冷算计。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宫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沈氏,你精心守护的嫡子,很快就会成为你最痛的软肋。这场游戏,该轮到我掌控节奏了。
回到景仁宫,嘉嫔立刻召来心腹宫女,语气冰冷地吩咐:“你去暗中联络我在皇后宫中的人手,每日将二皇子萧景珂的行踪,详细报给延禧宫的庆贵人,务必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端倪。另外,准备一些无色无味、对孩童剧毒的药粉,悄悄送到延禧宫附近,让庆贵人能轻易拿到。”
“小主,您是想……”宫女有些迟疑,她没想到,嘉嫔竟会真的纵容庆贵人对二皇子下手。
“照做就是,无需多问。”嘉嫔的语气不容置疑,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庆贵人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独自策划的复仇,与我们毫无关系。”
“是,小主。”宫女不敢再多言,连忙躬身应下。
嘉嫔走到摇篮边,看着熟睡中的四皇子萧景璜,眼底满是温柔的伪装,手指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脸颊,语气低沉而坚定:“景璜,我的孩子,委屈你了。等娘扳倒了皇后,等娘帮你扫清所有障碍,你将来,一定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摇篮里的萧景璜,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触摸,轻轻动了动小嘴巴,依旧睡得香甜。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用一场血腥的阴谋,为他铺就所谓的“坦途”;更不知道,后宫之中,一场围绕着皇后嫡子的致命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延禧宫的内殿里,庆贵人正拿着嘉嫔派人送来的纸条,上面详细写着二皇子萧景珂每日的行踪。她看着“午时在御花园亭子歇息,点心由皇后宫中宫女亲自准备”的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凄厉的笑容,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孩子,娘很快就会为你报仇了。”她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直到纸条被揉成一团,声音沙哑而诡异,“那个害了你的凶手,很快就会尝到和娘一样的痛苦了。”
仇恨的火焰,早已将她的理智与良知彻底吞噬。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复仇,就是让皇后痛苦,哪怕为此,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十岁孩子,哪怕为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景和四年的暮春,御花园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姹紫嫣红的花瓣,却掩不住深宫深处愈发浓重的杀机。庆贵人的复仇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嘉嫔的阴谋,正在暗中布局;而皇后,依旧沉浸在对嫡子的期许与对后宫的掌控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致命的风暴,正在向她最珍视的嫡子萧景珂,缓缓逼近。
景和四年的暮春,御花园的风都带着几分暖意,可坤宁宫的膳食房里,却透着一股紧绷的郑重——每日午时送往御花园书房的点心,都是皇后亲自挑选的食材,由心腹宫女全程监督制作,连摆盘都要再三检查,只为让嫡子萧景珂能吃得安心。
皇后站在膳食房外,看着宫女将精致的桂花糕、杏仁酪装进描金食盒,眼底满是温柔的期许。萧景珂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后位的根基,更是她未来的希望,她早已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容不得半点差池。
“仔细些,路上莫要颠簸,务必亲自送到二皇子手中,看着他吃完才能回来复命。”皇后细细叮嘱,语气里的谨慎,远超平日。
“是,娘娘,奴婢谨记。”心腹宫女恭敬应下,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转身快步走向御花园。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悄然隐入了假山之后。那是庆贵人暗中培养的死士,手里攥着一小包无色无味的剧毒,是嘉嫔通过隐秘渠道送来的“牵机散”,只需一点,便能让孩童在半个时辰内殒命,且尸身难查毒源。
宫女捧着食盒,沿着宫道缓缓前行,走到御花园入口的拐角处时,突然被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撞到,食盒微微倾斜,宫女惊呼一声,连忙稳住。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道歉,宫女虽有不悦,却也顾及着二皇子的点心,没多计较,只是加快脚步,匆匆走向书房旁的亭子。
而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假山后的黑影早已趁机靠近,指尖的毒粉,如细尘般落入了食盒中敞开的杏仁酪里,转瞬便融于无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做完这一切,黑影迅速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御花园的亭子里,萧景珂刚结束上午的课业,正坐在石凳上休息。他身着宝蓝色锦袍,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俊秀,手中拿着一本《论语》,看得格外认真。听到宫女的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刘姑姑,今日的点心是什么?”
“回二皇子,是娘娘特意让做的桂花糕和杏仁酪,都是您爱吃的。”宫女笑着打开食盒,将点心一一摆在石桌上。
萧景珂放下书卷,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咬了一口,又端起杏仁酪,轻轻啜了一口。杏仁酪的甜香在口中散开,他吃得满心欢喜,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看似美味的点心,早已被淬了致命的剧毒。
宫女守在一旁,看着二皇子吃得香甜,心中松了口气,只等着他吃完,便回去向皇后复命。可她刚站了片刻,就见萧景珂突然皱起眉头,手捂着肚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二皇子,您怎么了?”宫女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萧景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喘息,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手中的桂花糕掉落在地,沾染了泥土。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看向宫女的目光里,满是惊恐与不解,仿佛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好好的,身体会突然变得如此痛苦。
“二皇子!二皇子您撑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呼救,“快来人啊!二皇子出事了!”
她的呼救声,瞬间打破了御花园的宁静。侍卫、太监、宫女纷纷涌来,太医也在片刻后匆匆赶到,可一切都太晚了。萧景珂躺在石凳上,身体早已没了抽搐,双眼圆睁,脸色青紫,气息全无,小小的身体,早已变得冰冷僵硬。
太医跪在地上,颤抖着为萧景珂诊脉,片刻后,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沙哑地禀报:“回……回各位主子,二皇子……二皇子已经薨了。”
“什么?!”赶来的皇后,刚走到亭子外,听到这句话,瞬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冲进亭子,抱住萧景珂冰冷的身体,声音凄厉地嘶吼:“景珂!我的景珂!你醒醒!你别吓娘!太医!太医你快救救他!你快救救我的孩子!”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怎么摇晃,萧景珂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那双曾经满是灵气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太医们连忙上前,再次仔细检查萧景珂的尸身,又化验了桌上剩下的点心和杏仁酪,却始终查不出任何毒源——那“牵机散”本就无色无味,且入体后会迅速融入血液,消散无踪,仅凭太医院的手段,根本无法察觉。
“娘娘,恕臣等无能,二皇子的死因……臣等实在查不出来,像是突发恶疾,暴毙而亡。”领头的太医跪在地上,语气沉重,满是愧疚。
“查不出来?”皇后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猩红的戾气,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我的景珂身体康健,每日都有太医诊脉,怎么会突发恶疾?一定是有人害了他!是有人下毒!你们给我查!给我仔细查!查不出来,你们都给我陪葬!”
她的嘶吼声,带着绝望的疯狂,回荡在御花园的上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可无论太医们怎么努力,怎么反复化验,都始终找不到任何下毒的痕迹,最终只能以“突发急病,暴毙身亡”定论。
消息很快传到了养心殿。皇上得知嫡子殒命的消息,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瞬间掉落在地,墨汁晕染了奏折上的字迹,像一朵刺目的血花。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微微颤抖,眼底的喜悦与温和,瞬间被巨大的悲痛与震怒取代。
“你说什么?景珂没了?”皇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怎么会没了?他才十岁!”
李公公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声音哽咽:“回皇上,是……是真的。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查过了,说是……说是突发恶疾,暴毙而亡,查不出其他原因。”
皇上沉默了许久,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萧景珂乖巧的模样,闪过他跪在地上请安的样子,闪过他捧着书卷认真读书的身影——这个嫡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是皇家的嫡脉,如今却突然殒命,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这份悲痛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语气沉重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传旨。二皇子萧景珂,天资聪颖,品性纯良,不幸暴毙,朕心甚痛。特追封萧景珂为孝惠太子,以太子之礼厚葬,辍朝三日,举国哀悼。”
“是,皇上。”李公公连忙躬身应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追封孝惠太子的圣旨,很快传遍了整个紫禁城。后宫的妃嫔们得知消息后,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恐慌——二皇子身为嫡子,地位尊贵,却突然暴毙,且查不出死因,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