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不动了，现在就去弑神》四五爻

35、第 35 章

　　骨矛脱手的瞬间，苏棠整个人被反作用力带得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湿冷的岩壁上，震得她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但她死死咬住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飞出的黑影。

　　惨白的光晕中，粗糙的骨矛划出一道短暂的灰线，矛尖在矿石冷光下泛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属于生命的狰狞。

　　目标——那高大“人形”头部两点冰蓝光芒的中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骨矛旋转着前进，空气发出细微的呜咽。

　　“人形”似乎没有做出任何闪避动作。它只是迈着那沉重、僵硬、如同锈蚀机械般的步伐，继续向前。冰蓝的“目光”依旧锁定着苏棠，漠然，冰冷。

　　就在骨矛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刹那——

　　“人形”那覆盖着粗糙甲壳的头部，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侧偏了不到一寸。

　　“嗤！”

　　骨矛擦着那浑圆的头部轮廓边缘掠过，矛尖与暗沉甲壳剧烈摩擦，迸溅出一溜刺眼的、冰蓝色的火星！

　　那火星不是高温的橙红，而是与“人形”眼中光芒同源的、毫无温度的幽蓝，在苍白光晕中一闪即逝，发出尖锐短促的嘶响。

　　骨矛去势未衰，狠狠扎进了“人形”后方坚硬的岩壁，入石近半，矛杆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哀鸣。

　　未中！

　　苏棠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对方快，而是那种移动……精准、经济、毫无冗余，纯粹是基于某种计算或本能的、最小幅度的规避。就像拍打一只靠近的飞虫，不需要大动干戈。

　　“人形”被骨矛擦过的头部甲壳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泛着微光的白痕，痕迹边缘，有极其细微的、冰蓝色的能量纹路短暂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它似乎……连“受伤”都算不上，只是外壳被刮了一下。

　　它那两点冰蓝光芒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依旧稳稳地“注视”着苏棠，脚步不停。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岩腔内回荡，每一下都像踩在苏棠的心跳上。两者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苏棠背靠岩壁，肺叶火烧火燎，握着骨锥的手冰冷僵硬。她看向那堆杂物，看向那些散落的石器和自己背包的残骸，又看向岩腔另一侧那条黑暗的缝隙——那是扁平“侦察兵”出现的地方，也可能是唯一的、未被堵死的出口。

　　但“人形”正从那个方向逼近，堵住了大部分去路。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面。那些纵横交错的拖曳刮擦痕迹，在冷光下如同神秘的符咒。几处痕迹特别密集、特别深的地方，岩石颜色似乎也略有不同，更加暗沉，像是长期被某种重物碾压或能量侵蚀过。

　　就在“人形”距离她不足十步，那巨大的阴影几乎要将她完全笼罩时，苏棠动了。

　　她没有冲向看似唯一的缝隙出口，也没有徒劳地攻击。她猛地向侧前方——岩腔中央、光线最明亮的区域——扑了出去！动作狼狈，连滚爬爬，却异常决绝！

　　这个选择显然出乎“人形”的预料。它那恒定迈动的沉重脚步，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冰蓝的目光随着苏棠的移动而转动，锁定。

　　苏棠扑到岩腔中央，单手撑地，半跪起来，剧烈喘息。她距离那倒悬的、散发恒定白光的奇异矿石更近了。光芒毫无温度地洒在她身上，映出她脸上混杂着污垢、冻伤和决绝的痕迹。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逼近的“人形”，然后，做了一件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举起手中那根唯一的骨锥，不是刺向“人形”，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向自己身旁地面上一处颜色特别暗沉、刮痕异常密集的岩石区域！

　　“铿——！！”

　　骨锥尖端与岩石碰撞，竟然发出了类似金铁交击的刺耳锐响！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震得苏棠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锥柄。骨锥被弹开，尖端崩掉了一小块。

　　但就在碰撞发生的刹那，那处暗沉的岩石地面，骤然亮起了一片极其复杂、交织流动的、冰蓝色与暗红色混杂的细小光纹！光纹如同被惊动的蛛网，以碰撞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方圆数尺，闪烁了不到半秒，又迅速黯淡下去，消失无踪。

　　整个岩腔，随着这片光纹的闪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头顶倒悬的发光矿石，光芒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频闪。

　　逼近的“人形”，脚步猛地停住了。

　　它头部那两点冰蓝光芒，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光芒急剧闪烁了几下，从纯粹的幽蓝，瞬间掺杂进了一丝丝不稳定的、躁动的暗红！

　　它似乎“愣”住了。不是出于情感，更像是某种运行程序或指令逻辑，遇到了意外的、未经授权的输入，产生了短暂的“卡顿”或“错误判定”。

　　就连一直静静待在岩腔边缘、仿佛置身事外观察的扁平“侦察兵”，甲壳表面那些规律闪烁的冰蓝光痕，也骤然变得紊乱、急促起来，暗红色的“复眼”飞快地明灭着。

　　有效！赌对了！

　　苏棠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抓住了一丝渺茫的、混乱的生机！那些地面的痕迹，果然不只是物理刮擦！它们与这些“东西”、与这个岩腔，存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能量的或信息的联系！她的鲁莽破坏（或者说“干扰”），似乎触发了某种预设的反应机制！

　　没有时间庆幸。

　　“人形”仅仅停滞了不到两秒。

　　那两点冰蓝光芒中的暗红色迅速褪去，重新恢复了冰冷和稳定。但这一次，它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更加明确的锁定，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优先级提升？

　　它不再仅仅是迈步走来。它那粗壮的、覆盖甲壳的右臂，缓缓抬起。手臂前端，并非手掌或爪子，而是几根更加粗大、棱角分明的金属（或类似材质）凸起。其中一根凸起的顶端，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细缝，露出一截更加深邃的、泛着幽幽蓝光的晶体尖端。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苏棠寒毛倒竖的能量汇聚感，从那晶体尖端传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冰冷。

　　它要攻击了！不再是简单的物理捕捉或驱赶！

　　苏棠浑身汗毛倒竖，求生的本能尖叫着让她躲避！但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刚才那一下撞击和全力投掷，几乎抽空了她最后的力量。

　　就在那晶体尖端蓝光即将变得刺眼，未知的攻击即将发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阵低沉、遥远、却异常清晰的轰鸣声，如同地底沉睡的巨兽翻身，毫无征兆地从岩腔更深处、那条黑暗缝隙的后方传来！

　　轰鸣声不大，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能撼动岩石根基的质感。整个岩腔随之发生了比刚才更明显的震动！顶部的发光矿石光芒剧烈摇曳，岩壁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

　　即将发动攻击的“人形”，动作再次僵住。它头部冰蓝光芒急速闪烁，晶体尖端的能量汇聚感骤然中断、消散。它猛地转过身，连同那个扁平“侦察兵”一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轰鸣传来的方向——岩腔深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未知区域。

　　那轰鸣声……似乎吸引了它们全部的注意力！甚至，优先级超过了眼前的苏棠！

　　机会！

　　苏棠不知道那轰鸣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连滚爬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不再看那“人形”和“侦察兵”，也不再管什么地面痕迹或发光矿石，目光死死锁定了岩腔另一侧——那条之前被“人形”部分阻挡、但现在因对方转身而露出空隙的、相对狭窄的黑暗通道。

　　那可能是死路，也可能是另一条未知的险径。

　　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她抓起掉在地上的骨锥，踉跄着，朝着那条黑暗通道，用尽最后的力量，亡命狂奔！

　　脚步虚浮，几次差点摔倒。身后，似乎传来了“人形”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以及某种更加尖锐、急促的、仿佛警报或通讯的冰冷电子杂音。

　　但她不敢回头，不敢停顿。

　　黑暗的通道入口近在眼前，像一张巨兽的嘴。

　　她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瞬间，身后岩腔那惨白的光晕和隐约的动静被彻底隔绝。眼前是比之前通道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只有她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狂奔的脚步回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回荡。

　　通道并非向下，而是水平延伸，甚至微微向上倾斜。地面依旧湿滑，布满碎石。

　　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不知道那轰鸣声的来源是什么，更不知道“人形”是否会追来。

　　她只知道，跑！远离那个恐怖的岩腔！远离那些冰冷的、非人的造物！

　　黑暗中，她口袋里的指南针，似乎因为剧烈的奔跑和震动，外壳裂缝处，那点浑浊的液体下，指针疯狂地、无规则地旋转着，最终，颤巍巍地，指向了她前进的方向。

　　而她的手臂上，那三道暗红的划痕，在绝对的黑暗和狂奔的喘息中，仿佛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灼热的刺痛感。

　　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又仿佛，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