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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三个舅舅还能比不过一个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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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们,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慕晚时站在雕花铁门外,兴奋地指着不远处那栋米色的三层别墅,眼里闪着光。阳光洒在别墅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泽,门前的石板路蜿蜒着通向庭院深处,处处透着雅致。
一路的舟车劳顿确实让人疲惫,车厢里的闷热气还残留在衣角,但当看到眼前这栋带着大庭院的房子时,所有人心里的倦意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荡然无存。
“哇!妈妈,有秋千!”慕云舟最先挣脱大人的手,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庭院里,指着那架原木色的秋千架激动地跳起来。院子确实很大,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里种满了月季和绣球,姹紫嫣红开得正盛,三层的房子宽敞明亮,足够他们一大家人住得舒舒服服。
奶奶蔡凤芝早就站在别墅门口盼着了,她微微弓着腰,被周怀远小心地搀扶着,脸上布满了慈爱的笑容,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们,像是要把每个人都看够。
“太婆!”慕云舟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太奶的腿,小脸蛋在她的裤腿上蹭了蹭。
“奶奶。”慕晚歌、周怀明和慕晚时提着行李跟在后面,齐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旅途后的沙哑,却满是亲近。
慕晚歌环顾着这栋气派的房子,忍不住惊叹:“这房子可比我们以前住的大多了!院子也敞亮,奶奶住着肯定舒服。”
周怀明也凑近了些,伸手摸了摸门前的罗马柱,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这院子,这楼房……真的是我们的了?”
“都是我们的。”慕晚时笑着点头,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一路上累坏了吧?”蔡凤芝拉过慕晚时的手,掌心的温度暖烘烘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快进屋歇着,我让小梅煮了糖水。”
“不累,一看到新家就精神了。”慕晚时笑着回握奶奶的手。
慕晚歌走上前,关切地问:“奶奶,您这几天身体好些没?还有怀远,你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着呢,”蔡凤芝拍了拍胸脯,“小梅把我照顾得妥帖,每天都陪我在院子里走两圈,吃睡得香。”小梅是慕晚时特意为奶奶找的保姆,手脚麻利又细心。
周怀远也笑了笑,活动了一下胳膊:“我也好多了,医生说现在可以慢慢上手做点轻便的工作了。”
“那可太好了。”慕晚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来搬东西吧。”周怀远说着就要去拎地上的大箱子。
“你歇着吧,”慕晚歌连忙拦住他,“我和怀明一起搬就行了,你身体才刚好,可不能累着。”
“对啊三哥,”慕晚时也帮腔,“我和大哥二哥来就行,你进屋陪奶奶说话。”
“还有我!我也能帮忙!”慕云舟举着小手,像只跃跃欲试的小松鼠。
“好好好,我们云舟也是小帮手。”周怀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弯腰拎起一个行李箱,“走,咱们先把东西搬进屋,再好好看看咱们的新家!”
周怀远虽然还不能碰重东西,却总在一旁留意着动静,大哥搬箱子时他及时递过防滑手套,小妹整理书本时他帮忙扶着书架,连云舟踮脚够高处的玩具,也是他先一步托举起来。明明没做什么体力活,额角却沁出薄汗,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三哥,歇会儿吧,剩下的我们来就行。”慕晚时抢过他手里的抹布,“医生说了让你静养。”
周怀远摆摆手,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相框:“我把这些摆到书架上总可以吧?都是咱们以前的照片,可不能磕着碰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用软布轻轻擦去灰尘,眼里泛着光,“你看这张,云舟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拽着大哥的裤腿不放,像只小尾巴。”
慕晚歌凑过来看,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嘛,那时候他胖得像个团子,跑起来一晃一晃的,摔倒了还不许人扶,非要自己爬起来。”
“还有这张,”周怀远又拿起一张,“晚时第一次拿奖状,非要贴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谁碰一下都跟人急。”
慕晚时脸一红,抢过相框往书架上摆:“那时候不懂事嘛。”
院子里,慕云舟正缠着周怀明教他荡秋千,银铃般的笑声飘进屋里;厨房传来小梅切菜的脆响,混着奶奶哼的老调子,屋里屋外的动静揉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
“晚歌、怀明、怀远、小时、云舟,吃饭了!”四人正围着旧照片忆往昔,蔡凤芝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饭菜的香气,在客厅里漾开。
“来了奶奶!”慕晚歌应着,顺手把手里的相框摆回书架最上层,那里能晒到午后的阳光。
周怀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笑着往餐厅走:“正好饿了,闻着香味就知道小梅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
“来了太婆!”慕云舟从秋千上跳下来,小跑到周怀远身边,拉着他的手往楼梯口拽,“太婆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舅舅你快跟我来!”
周怀远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笑着跟上:“慢点跑,别摔着。”
慕晚时最后检查了一遍散落的杂物,确认都归置妥当,才转身跟上。
“快入座吧,特意给云舟炖了排骨汤,给怀远蒸了山药,都是养身子的。”
餐厅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糖醋排骨的琥珀色油光发亮,清蒸鱼卧在翠绿的葱丝里,还有喷香的红烧肉、脆嫩的时蔬,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慕云舟早就爬上儿童椅,小手已经攥紧了勺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排骨:“太婆,今天的排骨看起来好香啊!”
“小馋猫。”蔡凤芝被他逗笑,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慕晚时端起面前的玻璃杯,里面盛着酸甜的橙汁,气泡在杯中轻轻翻滚。她站起身,脸上带着明亮的笑意,声音清脆:“我提一杯哈,热烈庆祝我们搬新家,从此有了新的开始!”
“说得好!”慕晚歌率先响应,也端起杯子,目光落在妹妹身上,语气里满是感激,“更要感谢妹妹这些年的付出,是你让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才有了今天这安稳的新家。”
周怀远也跟着站起来,轻轻碰了碰杯沿,眼眶微微发热:“这些年谢谢家人们的照顾,尤其是我生病那阵子,大家跑前跑后地操心,我才能健健康康地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庆祝。”
“也得谢谢奶奶。”周怀明看向蔡凤芝,笑容温和,“您一直是我们的主心骨,不管遇到啥难处,只要有您在,我们就觉得踏实,谢谢您始终支持我们。”
慕晚时又转向慕晚歌,眼里闪着光:“还要谢谢大哥,这些年里里外外操持家里,把我们一个个拉扯大,让我们能安安心心地在外面闯,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现在的样子。”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慕云舟身上,小家伙正眼巴巴地举着自己的小水杯,她忍不住笑了:“还有我们云舟,谢谢你来到我们家,带给我们这么多快乐和希望,家里有你,就永远热热闹闹的。”
“谢谢妈妈赚钱给我花,谢谢太婆每天给我讲故事,谢谢舅舅们陪我玩秋千!”慕云舟奶声奶气地接话,小胳膊举得高高的,水杯里的果汁晃出了小水花。
蔡凤芝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她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好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愿我们往后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餐厅里响起,橙汁的酸甜、饭菜的香气、家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窗外的夕阳正缓缓落下,给这栋新别墅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仿佛在为这个重新扎根的家庭,送上最温暖的祝福。
晚饭后,厨房的水池里还堆着没洗的碗碟,慕晚歌正拿着抹布擦桌子,慕晚时则站在水池边洗碗,水流哗哗地响。院子里传来奶奶的笑声和慕云舟的嬉闹声,周怀远正陪着他们玩皮球,一派温馨。
周怀明在厨房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最后拉了拉慕晚歌的袖子,两人凑到一起低声嘀咕了半天,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小时,”慕晚歌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我跟怀明……一直有个事瞒着你。”
“什么事啊?”慕晚时手里的碗擦得锃亮,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应着。等她把碗放进柜子,抬头才发现两个哥哥一脸为难,像是有天大的难题卡在喉咙里,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你们瞒着我什么事?有必要这么纠结吗?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们,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围裙上。
周怀明和慕晚歌对视一眼,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是关于云舟父亲的事。”
“云舟父亲?”慕晚时愣了一下,这个称呼让她心头一跳,“谢崇礼?”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在一家饭店里远远瞥见,之后便再无交集。“他……怎么了?”
“我们见到他了。”慕晚歌低声说。
“在哪见到的?”慕晚时追问,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我猜猜……云舟一直叫的那个谢叔叔,就是谢崇礼?”
“你怎么知道!?”周怀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还以为能瞒更久。
慕晚时轻轻呼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呵,还真是。难怪我那天去医院给你送饭,你们一个个那么反常,又是拦着我,又是找借口拖延,现在总算明白了。”其实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只是总觉得太过巧合,没敢深想,没想到真的是他。
“我们不敢告诉你,”慕晚歌看着妹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毕竟他都有家庭了。我上次带着云舟去道谢,看到他跟他妻子在一起,那姑娘看起来挺单纯的,他们……看起来很恩爱。”
周怀明也补充道:“我在医院也看到他女儿了,三四岁的样子,梳着小辫子,长得很可爱。”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妹妹,心里暗暗叹气,妹妹当年为了家里放弃了那段感情,如今得知对方早已成家,心里一定不好受。
可慕晚时的反应却比他们预想中平静得多。其实谢崇礼结婚的消息,她五年前就知道了,如今他有了孩子,也算是意料之中。她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看着院子里和周怀仁玩得正欢的儿子,眼神里掠过一丝遗憾。
“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她轻声说,语气淡淡的。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儿子:“他……不知道云舟的事吧?”
“我们没说。”周怀明赶紧摇头,“我跟大哥都觉得,他既然有了自己的家庭,咱们就别去打扰了,免得生出是非。”
“你们是对的。”慕晚时点点头,语气很平静,“贸然相认,只会让彼此都难堪。他的妻子是无辜的,不该被我们过去的事情牵连。”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哥,我跟他早就过去了。说一点不难过是假的,但往事如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现在你们、奶奶、云舟,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只是提到儿子,她的声音还是低了些:“就是觉得对不起云舟,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让他从小就缺少父爱。”
“妹妹,别这么说。”慕晚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有我们呢。”
周怀明也笑着说:“他虽然没有爸爸,但他有三个舅舅啊。我们三个加起来,还能比不过一个爸爸?以后我们多疼他些,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窗外的夕阳洒进厨房,落在慕晚时的脸上,她看着两个哥哥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那点遗憾渐渐被暖意填满。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家人,有云舟,这就够了。
“嗯,”她点了点头,重新拧开水龙头,“不说这些了,碗还没洗完呢。”
水流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院子里传来的欢笑声,仿佛将过去的那些尘埃,都轻轻冲刷干净了。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慕晚时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那是她和谢崇礼唯一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都还年轻,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她梳着简单的马尾,并肩站在老槐树下,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们肩头,温暖得像是能溢出来。
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人影,那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忽然就涌了上来,第一次在书店偶遇,他笨拙地帮她捡起散落的书,第一次约会,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坚持要送她回家,他休假时带她去看电影,说等他安定下来,就带她去看遍所有的风景……那时总以为日子还长,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守,谁能想到,后来因为家里的变故,她不得不匆匆离开,而那次在饭店的匆匆一瞥,竟成了真的再见。
慕晚时轻轻叹了口气,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旧木盒里。里面还放着他当年送的钢笔、她织了一半的围巾,都是些被时光尘封的念想。她把木盒放进衣柜最深处的箱子里,合上箱盖,咔嗒一声锁上。这一次,是真的要封存了。
锁舌落下的瞬间,她闭上眼,在心里轻声说:“崇礼,祝你幸福。”
往事如烟,该放下了。
“妈妈!今晚我跟你睡!”门口忽然传来儿子清脆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慕晚时睁开眼,转头看向门口,只见慕云舟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脚丫踩在地毯上,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刚才的怅然仿佛被这声呼唤轻轻吹散,她脸上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好啊,快过来。”
慕云舟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扑到床上,钻进她怀里,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妈妈,今天太婆讲的故事好好听,我梦见秋千飞到天上去了。”
“是吗?那一定很有趣。”慕晚时轻轻拍着他的背,鼻尖萦绕着儿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踏实又温暖。
月光依旧静静流淌,照在相拥而眠的母子身上。那些封存的过往,就像锁在箱底的旧物,或许偶尔还会想起,但已不会再惊扰此刻的安稳。她有儿子,有家人,有新的生活,这就够了。
夜渐渐深了,屋子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温柔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