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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回上 惊雷火噬长庆正店 通虏信陷府尹宁王 ...

  •   长庆正店已然倒塌,废墟中,焦木湿漉漉的,刺鼻的气味弥漫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巷。萧轸的马车被一队衣甲鲜明的军士拦在五十步外。
      “寂宁府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军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轸俯身下车,一掀帘,浓重的硫磺、硝烟味迎面而来。她心中顿知,这绝非寻常走水。长庆正店已经焚毁,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寂宁府的青衣衙役穿梭搬运着物证,赭袍仵作正将覆着白布的尸首抬出。而在这一切之外,几名身着紫缎窄袍的皇城司官吏打量着整个现场,锐利的目光已几次从她脸上扫过。
      寂宁府尹宁王,年逾古稀,身形清癯,正被一众官员簇拥在焦黑的正店门前,抚额蹙眉,满面愁云。外围百姓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死了十好几个,这次官家要怪罪下来,宁王可担不起呵……”
      萧轸闻言,心中一惊,向发声之人稍稍欠身,恳切道:“敢问足下,死者身份可已查明?”
      “哦,听说全是客商,北地来的!”
      “客商?”另一人声音压得更低,“我听人说,昨夜皇城司的人验看尸体时,嘀咕什么‘北国’的‘探子’……”
      “北国探子?难道是天舍朗错派来的?”
      “不信?布告上说,巳正公开审案,宁王殿下监审,我们不妨到衙门看看!”
      人们立刻像找到了方向的溪水,朝着府衙涌去。萧轸便也顺势而行,被裹挟其中。
      待到府衙前,已是万头攒动,萧轸隐在人群中,被这盛况所惊。衙役擂鼓三通,高喊“升堂”,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齐唱“威武”,府尹宁王缓步而出,被引至堂侧一架紫檀木屏风前特设的监审之位落座。推官冯元寿疾步上前,他目光如炬,唇上有两撇小胡子,看着极为精明,向宁王方向深深一揖,随后坐到主审座上,对堂下吩咐:“传巡检!”
      巡检上堂,跪地而拜,声音洪亮:“禀大人,卑职昨夜子时巡至长庆正店附近,见店内一楼大堂无甚生意,唯二楼见灯火人语。卑职心下生疑,刚驻足片刻,便听一声巨响自店内传来!卑职立刻组织救火并封锁街巷,但火势猛烈,已无法入内。”
      “呈报现场情状! ”
      “是!是!东市长庆正店自昨夜子正火起,火势反复,屡扑屡燃,直至今晨卯初,明火方息。然主体楼阁,已尽化焦土,十六人罹难。”巡检抬眼看了看冯推官神色,继续道:“此番火势虽猛,幸赖寂宁府救火队与巡检众兵丁应对得法,迅速拆除了长庆正店与其旁白矾楼相连之彩楼欢门,又引水龙浇湿邻铺檐楹,断绝火势蔓延!受殃店铺整顿旬日,便可复业!”
      萧轸闻言,心下一动:这火烧得蹊跷,从子正到卯初,烧了将近三个时辰,竟只将长庆楼烧作白地,于邻铺却只伤皮毛?倒像生了眼睛,懂得分寸。更奇的是,这巡检兵丁既能当场立断、阻绝火路,更显应对有方,为何会任此大火独在长庆正店烧如此之久?其中定有文章!
      冯推官一拍响木,喝道:“你是如何勘验的,速讲! ”
      “是!今晨火灭后,卑职进场勘验,却发觉现场情形与寻常‘走水’迥异!二楼楼板中央,竟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破洞!断口处木刺外翻,经复原推演,竟是被一股猛力由上而下轰穿!”
      “哦?二楼楼板是被猛力轰穿?”冯推官皱眉,伸手去摸两道小胡子,“你有何推论?”
      “禀大人,此乃爆震之相!卑职等自那楼板巨洞边缘,检出大量硝石、硫磺残留,此二者正是我朝配制‘火药’、制造‘火球’与‘霹雳炮’之物!”
      “火药?”冯推官闻言,眼角余光急扫向宁王,却见王爷面沉如水,无意开口。他只得收回目光,俯身向前,将满腹惊疑压作眉间一道深锁,凝神细思起来。
      巡检见堂上皆无动静,略一沉吟,即刻跪地道:“这些硝磺质地极为纯良,非民间小坊所能炼制……此物……”
      冯推官即道:“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讲!”
      “……此物唯军器监能产!”巡检扑通跪地,声音发颤。
      “荒唐!”冯推官袖袍一拂,厉声斥道,“焉知不是客商私携入境?”
      巡检伏身更低,几乎贴地:“大人明鉴!火药制法乃国之机密,外邦绝无可能仿造!此物来源,只能在京中……”
      衙门外百姓一片哗然。萧轸皱起眉头——军器监为皇城司辖下,专司军械生产与供应,如此行事缜密之司,怎会容火药流泄于市?此间必有隐情!
      冯推官目光扫过堂下众吏,不动声色地走到宁王身侧,低声道:
      “王爷,眼下物证指向明确,此案于民颇有扰动,宜速断速决,否则动静闹大,必将触怒龙颜!届时三司会审、皇城司介入,我等反受掣肘。可否由府衙出具一份协查公文,行文至军器监,就说,核验近月火药的支取记录?如此,既可不动声色取证,又能暂将事态控于我等掌心。”
      宁王缓缓放下捋须的手,指尖在案几上不轻不重地一叩:“军器监属皇城司,乃军械重所,国之机要,本王一个府尹,如何过问?”
      “是是,下官失言!可当下情景,只怕上峰追究起来……”
      “不过,”宁王缓缓捋须,话音微顿,冯推官立刻会意地凑近半分,“若是他们内部自查,发现纰漏,主动行文移交给寂宁府协查,那便名正言顺了。”
      冯推官心领神会,拱手一礼,转过身对一衙役低声密语:“你,立去找军器监管库房的监事,就对他说,长庆正店一案已惊动天听,寂宁府正在排查,若等官家派人去他库里查出什么短少纰漏,便是塌天大祸!唯一活路,就是把库房实情速呈寂宁府,宁王素来体恤下情,论罪时不忍重罚小民,即便圣上降罪,亦可代为周旋,平复事端。”
      衙役领命疾步而出。萧轸见堂上情形,心中已度出七八分:此案在寂宁辖内发生,必由寂宁府担责。眼下最关键的,是查明火药的库存与流向,然而军器监库房一应记录尽在皇城司掌控。然皇城司与寂宁府分门两立,欲行官文使皇城司交出此等核心证据,无异于令其自授把柄,绝无可能。但看方才冯推官只与那衙役耳语几句,衙役便领口谕而去,并无文书交代,应当是想用“四两拨千斤”之法。然衙役属低等职衔,无法对话高级官员,估计是要从军器监的下层吏员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冯推官拍了响木,看向堂下:“传仵作,详述验状!”
      仵作被带上堂,禀报道:“禀大人,现场抬回的十六具尸身已逐一细验。所有死者皆为筋骨强健之青壮,其右掌虎口、指根及掌心处茧皮厚韧,左手指尖有带状硬茧,此形非农具、匠器所能致,乃常年手持握缰绳、开弓引弦所留。”
      冯推官略一思索,道:“若是北地山中猎户,骑马射箭倒是寻常之事。还有么?”
      “卑职在擦洗尸身后,发现所有死者身上或多或少都均佩有同一狼首纹样金饰,有的是项链,有的是吊坠,有的是手镯。”仵作将那些金饰都呈上,“卑职推断,此十六人必属同一组织。”
      “哦?死者都佩有狼首金饰?”冯推官看向那些金饰,想到了一些从书中看到过的,皱起眉头,看向宁王,惊疑道:“王爷,北国天舍朗错,有一支主战部族名‘荣乌涂’,性如豺狼,向来主战,流窜于北部边境,屡屡挑战我朝与天舍国的和议,是我朝心腹大患。下官闻知,其图腾就是狼首!”
      宁王眉头皱紧,没有回应冯推官,冯推官即刻明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对堂下道:“带证人。”
      长庆正店掌柜陈善、铛头钱三被带上堂,二人面色苍白。萧轸见到陈善安然无恙,吁了一口气。两人做了自白后,陈善忽地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明鉴!那些客商只道是要用饭,小人便给他们安排了二楼雅间,可谁知他们酒酣耳热,竟然……竟然……酿成惨祸!”
      冯推官目光如炬,锁在陈善脸上:“你方才可跟仵作下去确认了?那十六名死者,你可见过?”
      “禀大人!是,小人跟仵作看过了,正是小人店中食客。”
      “将昨夜那伙人进店起,直至事发时分,其间所有情由,细细禀明!”
      “是!那批商客,在昨夜约莫亥末进店。他们个个头戴翻毛皮帽,身着绛色窄袖袍,腰束革带,官话说得十分拗口,自言‘北地商队’。我见他们有货车两驾,均装皮货药材,便没有生疑。他们很爽快地包下二楼雅间,说是要宴请一名贵客,谈一笔大买卖。可谁知、谁知竟……”
      冯推官即问:“宴请贵客?贵客是谁?”
      萧轸也发觉蹊跷,爆震发生在一瞬之间,致使二楼十六名商客全数罹难?那么与他们谈买卖的贵客呢?他为何得以逃出生天?
      陈善道:“大人明鉴,草民不知!昨夜自亥初起直到事发,店中就只剩这十六名北地商客在二楼雅间,小人再未见任何客人进出小店!”
      冯推官略有思量,又问:“案发时,你在何处?”
      陈善答:“回大人,草民当时在长庆正店的后巷。”
      “后巷?”冯推官皱眉道:“店中有客,你跑去后巷作甚?”
      陈善答:“只因杂役来报,说一辆泔水车滞留过久,气味冲人,恐惊扰店中客人,特来请草民示下!”
      “泔水车?”冯推官身体微微前倾,声调扬起,“正店后巷停辆泔水车,岂非寻常?何至于要你堂堂掌柜亲自过问?”
      陈善的额头渗出细汗:“大人明鉴!平日运送泔水的老许,昨夜称有急事离去,将车暂存我处。谁知他一去不返,车辆久滞,杂役们怨声载道,草民才不得不去……”
      冯推官看向衙役,问:“陈善口中运泔水的车夫‘老许’,可带来了?”
      衙役上前抱拳道:“今晨卑职已派人将其正从医馆抬来,不一会儿就到!”
      冯推官奇怪道:“此人病了?”
      衙役答:“那许老汉自言昨日被爆震声所惊,磕了腿脚,旧伤复发,才去了医馆。”
      冯推官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钱三!爆震时,你在何处?”
      “启禀大人!”钱三一个激灵,伏地道:“巨响传来时,小人正与伙计们正在后厨备办食材,听得动静,便与众人一同从后巷逃生了!”
      “你逃生既途径后巷,可看见什么了?”
      “我原先就闻见一股怪味,到了后巷果见有一驾泔水车,就在后门不远处,陈掌柜也在那,哎呀!味儿极大!小人逃命心切,没管那车,只同陈掌柜一道从后巷冲出,无暇细看!”
      “陈善!”
      “草民在!”陈善一揖,连道:“钱三所说句句属实!”
      冯推官话锋陡然一转:“钱三,你说你原在后厨,可爆震时店内只有那十六名商客,你在做什么?”
      钱三不假思索地答道:“正是!小人刚给二楼雅间客人做好莲花鸭签,让杂役传菜去二楼雅间,那杂役回到后厨后没多久就发生了爆震,小人跟后厨众人一道急急往后巷而逃了。”
      宁王指尖在案上一顿,声音听不出喜怒:“哦?倒是道地的京中名菜。”
      冯推官见状立道:“是,府尹大人,这几样虽非山珍海错,却也不是市井小民的用度。请客的这门第,不简单呐。”
      钱三赶忙附和:“大人明鉴!雅间客人特意吩咐,为宴请贵宾,只要京中名菜,旁的一概不要!”
      “哦?”冯推官对那位神秘的贵宾产生了兴趣,自语道:“他们自身为外邦人,却还在京中宴请‘贵宾’?用的还是本地风味?”
      萧轸闻听冯推官之语,暗忖:外邦人冒险宴请的,必是京中显贵,然其目的何在?假设死者真为荣乌涂细作,入京应为达成某种重要的交易,更该隐匿行迹,如此张扬宴请,除非所邀之客地位极高,高到足以让他们认为无需隐匿。莫非,这位贵客来自皇城司?不,皇城司职在防谍肃奸,城中但凡混入细作,它首当其责,岂敢自毁长城!能令荣乌涂有恃无恐的,恐怕是能牵制甚至凌驾于皇城司之上的势力……思及此处,一个念头如惊雷般乍现:难道,牵扯到中书门下?可案中,十六名商客全部死亡。如果真是中书门下,难道他们是为了在交易成功后杀死他们?不,不对!陈掌柜方才说了,亥末之后,就再无人进出了,若依此,他们庇护细作一路千辛万苦来到长庆正店,不可能未及现身就将他们灭口……这分明是一场失败的交易!图什么?图剿敌功名,此刻必已上奏天听了!故而,此案中途必有另一股势力介入,扭转事态!是皇城司察觉细作后出手清剿?但观其今日态度,似不知情,况且他们岂敢在京城闹市施用火药此等重器!……若不是皇城司,则介入者目标或非细作,而在那位“贵客”?可他们没预料到贵客未来赴宴,只杀死了十六名商客?念及此,萧轸连忙又整理了一遍思绪:假设真是官家……或官家身边的人设的局,目的是什么?萧轸抬眼看向堂上的冯推官,他不过是寂宁府一个审案堂官,无足轻重,萧轸又看向侧边监审的宁王——这场悬案,莫非是冲着宁王而来?宁王!如果此案无法查明,爆震失察、缉凶不力这两座山压下来,第一个粉身碎骨的就是身兼府尹的宁王!
      “大人!小人实在不知呵!”钱三伏在地上砰砰磕头。
      “没问你!”冯推官厉声截断,袖袍一拂,“将他二人带下去,收押候审!”
      此时,一名衙役疾步入内禀报,道是昨夜往长庆正店运送泔水的车夫许老汉已带到堂外。冯推官冲绑缚陈善和钱三的衙役道了声“慢”,即令抬许老汉上堂。不多时,两名衙役抬着一副担架进来,老许左腿缠着绑带,面色灰败。
      宁王见状,命人赐坐与他。
      等许老汉入座,冯推官问道:“许老汉,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做何营生,速速道来!”
      许老汉连道:“回、回大人!小人许敬,古舌关人氏。自、自幼随先父在北地落雁岭打猎为生,后、后来双亲早逝,小人便来到京、京城。如、如今在北城一带赶车送货,已有二十余年了。”
      冯推官问:“你昨夜可去过长庆正店?”
      “回、回大人!去过。”
      “几时去的?”
      “约莫……子初二刻,”许老汉回忆道,“小、小人听有梆子响。”
      “你去长庆正店,所为何事?”
      “按契,运、运送泔水!”
      冯推官看了看许老汉身上的伤,疑惑道:“你运泔水而已,何以伤成这样?”
      衙役递过一根拄杖,搀许老汉颤巍巍自担架上挣起,勉强站定回话。
      “回、回大人话!”许老汉身子一缩,声音发颤,“小、小人去岁上郊外山上打牲口,摔、摔坏了腿,本已痊愈,可昨、昨夜猛听得一声天崩似的巨响,魂、魂都飞了!脚下一软就栽在地上,这、这腿上的旧伤,顿时就炸、炸开了疼……”
      “昨夜听到爆震时,你在何处?”
      “回大人话,小、小人在朗子巷。”
      “朗子巷?”冯推官捋了捋两撇胡须,“那都到北城了,刚刚陈善陈掌柜说你昨夜将泔水车停在长庆正店后巷,久久不运走,你方才又说爆震时正在朗子巷,却是为何?”
      “只因,只因……”许老汉想了想,直言道:“依、依约,去燕门郡主府上,送、送一包物件。”
      萧轸闻言,手掌握拳攥紧。
      冯推官脸色骤变,目光如电般扫向宁王,见王爷仍是不动声色,当即拍案厉喝:
      “大胆!你的泔车在长庆正店,孤身往燕门郡主府上作甚?许老汉!府尹大人念你年迈赐座,你休要不知轻重!”
      “大人!回大人!”许老汉挣扎着从椅上滑跪于地,“小人不是去送泔水……是、是去送药呵!”
      “送药?”冯推官身子前倾,“什么药?”
      “雪蛤膏和紫雪丹!”
      “此等名药,你又从何处买来?”冯推官急问。
      “回大人!乃燕门郡主府上嘱咐,特要小人,自、自长庆正店,北地商客手中买药。”
      萧轸心中“咯噔”一声。
      “自那‘商客’手中买药?!”冯推官悚然一惊,几乎从座上站起,目光再次急掠宁王,宁王眉头微蹙,仍是不语,“你!你竟敢……你,可有凭证?!”
      “府上贵人,给、给了小人一枚白玉,特令、令我持玉,去见陈掌柜兑银,再、再拿银钱向客商买药……”
      冯推官猛地转头,眼中寒光直迸:“陈善!此等要情,你方才为何隐瞒?!”
      陈善“扑通”跪倒,颤声道:“大人明鉴!许老汉只拿玉跟草民换钱,并未言明是要与那伙人买药呵!”
      冯推官喝道:“玉在何处?速速呈上来!”
      陈善伏身更低:“……爆震之后,一片混乱,那玉、那玉便不慎遗失了……”
      萧轸在一旁,只觉全身血液冻结,呼吸凝滞。
      “遗失了?”冯推官瞪大眼睛,身子猛地前倾——怎么偏偏这个关键时候证物又不见了?当即喝道:“陈善!私藏证物乃重罪!你最好想清楚了回话!”
      “小人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隐瞒呵!”陈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那玉……那玉当真寻不着了!”
      “好,好得很!”冯推官擦了擦额头的汗,偷眼去瞥宁王神色,又立即回转,喝道:“还有何事隐瞒?若有一字不实——”
      陈善当即拜伏:“大人明鉴!草民知道的全都和盘托出了!”
      冯推官又看向许老汉,喝道:“许老汉!”
      “小人在!”
      “你说燕门郡主府上要你去往长庆正店,问北地客商买药,可有证据?”
      “回大人!”老许拜伏道:“那白玉本是府上一贵人随身之物,既被遗失,再难求证!但、但若能请贵人出面……”
      冯推官瞟了一眼宁王,清了清嗓子,镇定道:“郡主府采买药材,何须找你这等粗人!”
      许老汉道:“只因小人在北地山中打猎时,认得那两位药材,将此说与贵人听信,才遣我前往买药。”
      宁王忽然发话,声音没入冯推官耳中:“本王外孙女昨日急病,郡主府确在市集寻这两味北地药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老郡主舐犊情深,实在令人动容!”冯推官倏然起身,脑中已乱成一团,急忙用袖口拭去满额冷汗,向宁王投去试探的眼光,“那此案……?”
      “容后再议。”
      宁王拂袖而起,向屏风后而去。冯推官即刻起身,低眉行礼,待宁王身影完全消失后,冲堂下高喝,声中带着颤音:
      “来人,立将三人收押!此案三日后再审,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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