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乙|星海光来]爱有一场凯旋》顾清安i

2、爱有一场凯旋02

　　2.

　　虽然是个无法怪罪任何人的乌龙，但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星海光来就持着这样的微妙情感去冲澡、换衣服，水冲得哗哗响，布料也扯得格外用力。

　　还是超不爽啊。

　　“星海前辈，吃完饭一起复盘上周的数据吗？”影山问。

　　“哦，行啊。”脸很臭的星海应道，即使对方是单细胞也忍不住问，“影山，她为什么不画你呢？”

　　在抹指油的影山啊了一声，“濑名小姐吗？为什么要画我，她不是我的粉丝啊。”

　　说出来更不爽了，星海气鼓鼓：“也不是我的啊。”

　　星海光来怎么想怎么别扭，关于给合作对象的商业作品上自作多情签名的这件事。但，自作多情？分明是她先画的，和他平时在粉丝会见到的画像也大差不差，满满几张大大小小的他，他不认成粉丝很难吧？！

　　影山飞雄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但她也没画其他人，应该是欣赏星海前辈吧。”

　　唔？无名火被什么悄悄浇灭。

　　原来影山有时候说话还蛮好听的啊，星海光来撇了撇嘴，语气扬着：“哦，这样啊。”

　　俱乐部的商务部经理人和赛事部负责人接洽后，让合作对象熟悉选手的事便也顺势交接过去，择日不如撞日地安排在当下。

　　星海光来一路经过好奇探头的队友，被负责人领到正中的位置，邻座的濑名小姐揪着果汁的吸管，看到他时明显一愣。

　　气氛很微妙，路上已经被负责人再三嘱咐要“好好照顾”的星海其实察觉到了，但又觉得没什么，也硬着头皮坐下。

　　哦——！立马从左右两侧齐刷刷盯过来的八卦眼神是怎么回事，氛围更像相亲了啊！

　　“星海选手，你除了排球，还有什么爱好吗？”濑名小姐或是为打破沉默，开口问道，只是在穿进星海脑袋时自动翻译成了相亲第一问，你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够了！这不是相亲啊，都怪星海日朝天天唠叨这件事。

　　星海光来搅动果汁的冰块，瞥了眼被她咬扁了的吸管：“哦，跑步算吗？”

　　濑名小姐捏了下吸管，“有没有……和锻炼肺活量无关的？”

　　好刁钻的角度，但他思考完，答案是：“没有。”

　　她没流露惊讶，只是下意识又咬了吸管，换了下一个问题。

　　没营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连八卦者们竖着的耳朵都被没劲得一个接一个放下。星海也觉得她的提问水平一般，干巴巴的日常问题，不挖料，亦不追问，好像她也没有预想的答案，也不执著他回答得好不好，一个答完了就问下一个。

　　星海对付采访记者的技巧算队里中等水平，不像单细胞会老实作答，但也没兴趣八面玲珑地和对方斗智斗勇，只是能回答适度的程度。在这里也完全用不上了，反而也就随意答，一个接一个地答下去。

　　菜上桌，你问我答环节才结束。

　　濑名小姐似乎不喜欢与人对视，星海光来的礼貌便全给了她的吸管。直到她如释重负地拿起筷子，他看见她的吸管变成扁扁一片。

　　可能他们的对话太肉眼可见的失败，在濑名小姐吃完要离开时，昼神福郎叹着气来做传声筒：再试试吧，好吗？——搞什么啊，星海光来不爽地想，连福郎哥都扮演上愁婚婆婆了吗。

　　“我和影山还约了复盘。”星海说。

　　“对，星海前辈还和我……”影山正好路过，认真搭腔。

　　但在昼神队长耳语几句后，他更认真地劝道：“既然是星海前辈的大事，复盘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队友是天赐的笨蛋，星海有种跃进情商低谷的绝望。

　　濑名小姐看起来也很迟疑，犹豫地指了自己要走的方向，顺路吗？

　　星海光来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哈？好像还真是一个方向。

　　那一起走吧。

　　踩在春末夏初落下的绿叶上，脚下也仿佛会因油亮的绿意打滑，濑名小姐走得很沉浸，穿的奶油色的伞裙跟着步伐的风扬起边摆，垂在背上的卷发也上下晃动，晃得星海光来后颈有些痒。

　　说点什么吧？

　　“你一直是做这个的吗——呃，画周边？”

　　濑名摆手：“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是画插画的，在ins上做博主后开始接些商单。之前也帮小偶像或者动漫同人画，也有原创，我画运动员还是第一次。”

　　星海扬扬眉，原来她的话也可以这么多呢，看来他的采访技术才是不赖。他接道：“第一次吗？你画得和我平时见的周边很像啊。”

　　“因为星海选手很好画呀，很容易捕捉到特征。”濑名笑起来，从问话变成接话的人，状态翻天覆地变了。

　　比起主动抛球会更适应被动接球嘛，那还真不适合做攻手……等等，好画？！星海光来没反应出答案前就有直觉地提前生气了，眼睛盯了过去。

　　对方却毫无察觉地问，“星海选手年纪应该很小吧，是高中毕业就进职业队伍了吗，球打得好厉害。”

　　哈，果然是想说他个子小。星海光来眯眼，按平日流程应该是对方先这么说，再被他的反差大大震撼才对，但面前人已经诚心诚意夸了他——平平淡淡的，怎么是这个反应，但由他引起“别小瞧我”的对话也显得太自恋。

　　为难之间，他略微不爽地啧道：“差不多，但我23岁了。”

　　濑名果然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是弟弟呢，我25岁了。呀，到小区了，今天谢谢星海选手啦。”

　　星海光来停下脚步，从熟悉的地面青砖一寸寸望到缠满大门顶端的三角梅，啊了一声，又哈了一声——同一个小区的南北面，确认过还是觉得荒唐的缘分。他去年从宿舍搬出来换成俱乐部附近的住所，濑名也是去年搬来的住客。

　　进入职业体育的选手常常拥有规律的训练和常态化的习惯，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节奏里迅速找回手感，或说不仅依赖这样的熟悉感，甚至容易因为打乱计划的突发情况变得焦躁和心烦。

　　运动员讨厌意外，作为严谨的医学生，昼神幸郎很有共鸣，听星海光来讲今天的事便接下话头。

　　但在昼神蓬勃的抱怨欲下，他走神了。

　　星海光来挺喜欢新鲜感的，不讨厌意外，搬出俱乐部宿舍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环境，仿佛从俱乐部原封复制粘贴到宿舍的一群人，虽然不讨厌，但绝谈不上喜欢。

　　搬到小区以后，他经常会隔月变换自己的跑步路线和训练计划，享受有氧和无氧运动后的不同感受，前者让他隐匿周遭声息，只能聆听自己器官的一呼一吸，从胸口涌上的热潮一路烧过，吐出热的气息；后者是调动所有肌肉收缩再舒，流动的血液奔过的经脉都酥痒，他需要屏息去抵抗和平衡。

　　“她还不算讨厌。”可能是因为他不讨厌意外，星海光来这么想。

　　昼神幸郎差点因为星海光来没头没尾的一句咬了舌头，“她？光来，你应该说的不是我提的解剖课女魔头吧，我说，她可——”

　　“不是她。”他没来由地哽了咽喉，“是我今天遇见的那个，她。”

　　后来星海光来有兴趣听昼神幸郎说他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昼神幸郎却围着他和濑名白脸进红脸出的事好奇个不停，还问她画的他的像，真有把你画这么好？我不信。

　　星海光来竖眉，喂！我签完就给出去了，哪有留存？

　　“她不是博主吗？”

　　“你想什么呢，我又没关注她。”昼神幸郎今天学医学出了啰嗦病，平日不见这么死缠烂打地问，真怪！预感下个问题就是问她的账号，星海光来道了再见便挂断，把啰嗦病老人最后一句不怀好意的“你开个小号”掐断了尾音。

　　他去洗澡，拉伸，叠衣服，抹护肤与修甲，上床睡觉，枕头压了个浅印子，又软软地弹起来。

　　他起身搜索她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