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找茬是吧》听燕

9、沈雨清

　　宁梵正专心做题，旁边人一直趴在桌上翻来翻去，还时不时叹气。

　　吵死了，本来刚刚算错了就烦。

　　宁梵转过头，盯着他。宋溪越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头稍微一偏，与少女对视上。

　　“又怎么了嘛。”

　　“身上有跳蚤就滚去洗澡，一直翻翻翻，你想干嘛？”

　　宋溪越呼吸一窒，再次窝窝囊囊地忍气吞声。

　　宁梵这才满意地继续低头写题，突然一个粉色外套的少女来到她面前，手里提着碗煎饺。

　　“啊？你已经吃过早餐了吗。”女孩声音传来，是沈雨清。

　　少女有张小小的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十分可爱有亲和力。

　　但自己平时跟她几乎没交流，除了前几天上课罚站对视的一笑，宁梵再也想不出自己和对方有交集的地方了。

　　沈雨清却十分自来熟，在她心里，她跟宁梵同一节早读被罚站，已经算患难与共了，交个朋友很正常。

　　虽然宁梵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她能感受到善意，桌下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衣角。

　　“那个，我以为你没吃早餐，想着给你也带一份，没想到你已经吃过了。”沈雨清声音有些尴尬，但十分坦荡。

　　宁梵尽量将声音放柔，显得不那么冷硬：“你……为什么要给我带早餐？”

　　旁边假寐的宋溪越一下子坐起来，眼神震惊地看着两人。

　　什么意思？他每天都带，她怎么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谢谢都没说过！

　　沈雨清咧开嘴笑，眼眸弯弯，“哎呀，人家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嘛，想着拿顿早餐讨好你一下，听他们男生说你游戏打可好了，能不能带我玩啊，我打的可菜。”

　　对面的目光太直白炽热，宁梵又有些怯生，不自觉低下头，抿出一个笑，“可以。”

　　“啊！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很难接触呢，没想到这么好，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沈雨清一下子跳起来，声音变大，显然很开心。

　　宁梵轻轻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递给对方。

　　沈雨清开心接过，问她：“那你想尝尝煎饺吗？我买的复印店旁边的那家，可好吃了。”

　　宁梵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沈雨清开心地拿着纸条走了，活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

　　宋溪越有一万个不满，“我给你的馄饨你都没吃完，要她的煎饺干嘛？还对她笑？还说谢谢！”

　　宁梵懒得理他：“聒噪。”

　　宋溪越嘴唇抿紧，一边脸鼓起，似是十分不服气。

　　“一大把年纪的，装什么可爱，谢谢谢谢行了吧。”宁梵吐槽。

　　宋溪越就听到两个字，***可爱**

　　？？？她夸他可爱？

　　少年心里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不由得勾起唇角，假装睡觉，把头埋进臂弯里。

　　其实他也不是真心不满，只是找宁梵的茬已经刻进他的DNA里了。相反，他很高兴，宁梵在学校一直独来独往。下课也是坐在位置上，不是学习就是打游戏，压根不出去。他都担心她憋出病来。

　　她有个朋友也挺好的。

　　宁梵吃了两口煎饺就有些吃不下了，她愣愣地望着那煎饺出神。

　　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很陌生，她的世界里只有熟人和不熟的人，能自如地跟对方讲话的就算熟人，讲话时感到紧张的就是不熟的人。

　　她刚上初中的时候还期待过交朋友，但没几个人跟她玩，零星的一两个还被班上的小团体赶走了。

　　从此她就变成小团体的的小跟班，她们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讲八卦，给她吃零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骂她，攻击她的外貌，攻击她唯唯诺诺的性格，甚至拽她头发，对她拳打脚踢。

　　她渐渐明白，她们根本不是把她当朋友，而是一条任人欺负的，听话的狗。

　　她们肆意作弄，辱骂她

　　直到她开始反抗，她开始学她们一样说脏话。

　　做出最凶狠的模样，用最尖刻直白的话，剖开她们腐烂的内心。

　　那些如洪水般的恶意竟奇迹般消退了，她们不敢再惹一个不顾一切反抗的人，将矛头指向了更弱小的人。

　　但宁梵再也懒得再跟其他人接触了，那时她被谣言托举到了一个众矢之的，压根也没人愿意接近她。

　　抛开脑海里纷乱的念头，宁梵懒得想了。

　　无所谓了，沈雨清用怎样的态度对她，她就回以怎样的态度。自己刚刚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也不是她的性格，沈雨清再来找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得了。

　　想清楚对策的宁梵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写题。

　　本以为她们的交集就到这里了，结果下晚自习时，宁梵正在收拾东西，沈雨清背着白色书包来到她面前，笑眼晏晏。

　　“你家在哪里啊？宁梵”

　　“惠风小区”宁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声音淡淡回她。

　　沈雨清惊喜开口：“天哪，这么巧，我们回去的路一大部分重合唉，你跟我一起走呗。”

　　宁梵不习惯跟别人一起走，下意识想拒绝，但看对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变成了，“好，我收拾好书包。”

　　旁边少女过来帮她一起把书往书包装，一边跟她搭话：“你跟宋溪越熟吗？”

　　瞥了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这厮上晚自习上一半又跑了，宁梵认真思索片刻开口：“还行。”

　　对方有些惊讶，“只是还行吗？我以为你们玩的很好呢，有时候下课看到你们玩游戏，还总是一起被点起来罚站。”

　　……狗东西败坏她名声。

　　宁梵开口：“现在关系是很差了。”

　　沈雨清听后愣了一瞬，然后咯咯地笑，过来挽着宁梵的胳膊往外走。

　　宁梵突然被挽住，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外走。

　　“走走走，我请你喝奶茶，要不是明天周末，我都不敢喝呢！每次喝完都睡不着。”

　　“嗯。”

　　“你平时喝什么奶茶呀，唉，我妈老是说奶茶是垃圾食品，每次喝都要被说，只有星期五晚上能偷偷喝完了回去。”

　　“我平时不爱喝奶茶。”

　　“啊？你肯定没喝到那个新品，我今天请你喝，喝完你百分之百爱上！”

　　“谢谢。”

　　宁梵轻声道谢，心里那丝隐秘的紧张，也随着少女喋喋不休的话消散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马路上，暖黄的路灯将两条影子拉得老长。

　　走出奶茶店，宁梵将吸管插入，咬住末端吸了一口。带着葡萄香的奶味和各种椰果小料的杂糅在一起，味道还行。

　　少女一边柔软的脸颊鼓起，随着咀嚼上下起伏，眼神认真，像一个大美食家在品鉴美食般。

　　沈雨清见她这副样子，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呆萌，脸上笑意更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宁梵点头，表示对她的认可。毕竟她俩算第一天认识，对方就请她喝奶茶，就算喝到苍蝇，她也会夸好喝的。

　　还没等她回话，一只温热的手捏了捏宁梵正在咀嚼的脸颊。

　　“我觉得不怎么样。”

　　少年挡住光线，咬牙切齿开口。

　　“之前我给你买，你就说是狗喝的是吧？现在谁在喝，嗯？小狗嘬嘬嘬。”宋溪越手轻轻捏着她脸颊拽了一下，嘴巴还在贱贱地学狗叫。

　　少年穿着白色背心，在光线地勾勒下肌肉形状明显，胳膊随意揽着一个篮球，发丝凌乱，精致的眉眼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身后跟了四五个男生，其中两个她是认识的，陆昊和苏景渝，还有两个是生面孔，五人都穿着背心，应该是准备去打球。

　　原本话很多的沈雨清见到这几个人，一下子不说话了，有些紧张地将头埋到地上。

　　在这种陌生人多的场景，宁梵本也应该是紧张的，但宋溪越和沈雨清都在场，她奇迹般地没有那种局促紧张感。

　　宁梵抬眼看他，面色古怪，“平时上课爱学狗就算了，放学了还要摆弄几下子？。”

　　少女清冽的声音传出，几个男生顿时发出唏嘘声，“哦哟，原来越哥还有这癖好啊。”

　　旁边沈雨清也捂着嘴偷笑，想到什么，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整理刘海。

　　宋溪越却一反之前气得跳脚的模样，没有澄清反驳，把手里篮球到地上拍了拍，有些期待地开口：“我们要去跟隔壁学校打篮球，你去看看怎么样？”

　　少年的目光如一道炙热的火焰，带着直白的期待。

　　宁梵接受到了，但她还是懒得去。

　　她压根看不懂，去干嘛？还不如回去打两个单子呢。

　　“不……”

　　宁梵刚开口想拒绝，感受到手边传来微弱的力道。旁边沈雨清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央求：“去嘛去嘛，宁梵。”

　　沈雨清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苏景渝身上瞟，宁梵顿时明白了什么。

　　算了，今天还喝了别人一杯奶茶呢。而且现在回去，说不定家里还在吵架，还不如待外面玩玩。

　　宁梵将话咽回去，“行。”

　　宋溪越听到这句话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他伸出手想摸摸少女的头，但又生生忍下。

　　将手绕到她的身后，一只手推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拿着篮球，把她往前方推，浑身洋溢着愉悦。

　　宁梵被推着一个踉呛，抬头剐了宋溪越一眼：“别拿你的猪手碰我！”

　　宋溪越连忙收回手，背在自己身后，生怕把她惹生气待会不去了。

　　不去可不行。

　　他今天势必要狠狠装个大的！

　　沈雨清也开心地跟上，眼神时不时瞟一眼苏景渝。可惜对方并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眉目温和地和旁边陆昊讲话。

　　苏景渝穿着白色短袖，清贵的眉眼显出几分少年气来，气质依旧淡雅温和带着书香气。

　　陆昊在大嗓门地吹牛逼，说等下要把对面打成稀巴烂。周围两个男孩大笑着附和他。

　　夜幕笼罩下，暖黄的路灯亮起一团团光晕，一行人结伴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