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八年后，在恋综被疯狗少将堵门了》茕茕而南行

1、第 1 章

　　风刃般刮过面罩，宋茕低下头，将肩膀顶进风里。
　　边缘星球“寒霜”的暴雪，十年如一日。
　　他沿着早已被积雪覆盖的街道标记前行，厚重的黑色棉服让他看起来像一块会移动的影子。
　　公寓楼的门牌上，“宋府”两个镀金的复古字体，边缘处已经起了皮。
　　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和人工暖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冰冷的皮肤泛起一阵刺痒。
　　熟悉的暖意像无形的绳索，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一股寒气灌入室内，其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很快便消散的血腥味。
　　“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一个女声从餐厅传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驼背，坐没坐相的，到了学院，那些真正的贵族子弟面前，你这副样子就是给我们宋家丢人！”
　　丢人？他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宋家，恐怕早就和“寒霜”的冻土一样，不值一哂。
　　他没有应答，径直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作战常服。
　　抖了抖外套上的雪，把它挂在玄关，然后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水龙头打开，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
　　指关节上，一道不深的口子正在渗血，很快就被水流冲得干干净净。
　　他关掉水，抬起手，向上拢了拢有些遮住眼睛的黑发。
　　镜子里的那个人，脸色苍白，轮廓清晰而锋利，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阴影，看起来有一丝疲惫。
　　没有了发丝的遮挡，那双黑眸显得格外阴沉，让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锐利的攻击性。
　　他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后颈的阻隔贴传来一丝凉意。
　　当他走到餐厅时，饭菜已经摆好。
　　一条烤雷鳞鱼，几样配菜，在如今的宋家，算得上丰盛。
　　他的父亲，宋启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背挺直，军人的姿势忘了？”
　　宋茕安静地坐下，背脊下意识地绷紧了些。
　　“明天你就要去帝国第一军事学院了。”
　　宋启明用刀叉切下一块鱼肉，姿势还保留着某种旧式的优雅。
　　“你要记住，你不仅是去学习，更是去重振我们宋家的荣耀。‘荣耀高于生命’，这是你曾祖父，宋致远上将的信条，也是我们家族的信条。”
　　“光有信条有什么用？”
　　母亲将一碗汤重重放下，溅出几滴汤汁。
　　“我今天为了买这条鱼，在特供商店听马库斯家那个管事阴阳怪气了半天！还不是得陪着笑脸？宋茕，你到了学校，必须拿到首席！必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闭嘴！”
　　她给宋茕夹了一大块鱼肉，语气却毫无温度：
　　“快吃，看你瘦的，像根竹竿。我下午忙了这么久，你别给我剩下了。”
　　那鱼肉仿佛带着千斤重担，压在碗里。他不是去求学，他是去冲锋陷阵，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族门楣。
　　宋茕沉默地吃着，鱼肉很嫩，但他尝不出太多味道，味蕾似乎也冻结了。
　　父亲皱了皱眉，将一枚信用芯片推到宋茕面前：
　　“这里面是你这个学期的生活费。记住，这钱不是让你去挥霍的，是你父亲我厚着脸皮去银行申请的信用贷款。我们宋家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投资在你的未来，投资在我们家族的未来上。”
　　宋茕看着那枚芯片，没有去碰。
　　投资？他的未来，从出生起就被明码标价，与家族的兴衰捆绑销售。
　　荣耀高于生命？责任？这几个字眼如同镣铐，从他记事起就锁在脚踝上。
　　他几乎能听到金属摩擦的冰冷声响。
　　“听到没有？”
　　父亲的声音加重了。
　　“你的责任很重。别像个闷葫芦一样，说句话！”
　　宋茕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放下了餐具。
　　“我吃好了。”
　　他站起身，在父母或不满或期盼的目光中，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寒霜”星永恒的微光从窗缝渗入。
　　宋茕坐在床沿，利落地脱下作战服，随手扔在一旁。
　　解开左手护腕的动作带着点不经心的散漫，腕内侧那几道浅白色的旧痕，在昏暗中一闪而过。
　　他走进浴室，将自己浸入温水，氤氲的热气也化不开他眉宇间那点与生俱来的冷感。水珠从他利落的短发滚落，划过清晰的颌线。
　　水声停歇。
　　他扯过浴巾松垮地围在腰间，镜子模糊的映出他瘦削而挺拔的轮廓，水痕沿着肌□□壑蜿蜒，没入浴巾边缘。
　　扯过浴巾边缘，随意地在腹部擦了一下，冷白色的皮肤上立刻被布料的粗糙摩擦带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很快又消散不见。
　　抬起手，伸到后颈，手指熟练地勾住那枚银白色阻隔贴的边缘，撕了下来。
　　温热的空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冷流，温度逐渐降低。
　　一股凛冽的冷空气信息素，开始无声地弥漫开来。
　　幽蓝色的辉光亮起到很晚。
　　天色微亮，混沌的灰白从窗帘缝隙渗入。
　　宋茕睁开眼，视线失焦地悬浮在空中。
　　连夜对狙击步枪能量核心进行超频校准，让他的大脑像是被掏空后又塞满了湿透的棉絮，每一次思维转动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
　　下腹残余着些许熟悉的胀痛，待那点不适终于褪去，他才坐起身，修长的手指揉上发胀的太阳穴，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多余的准备，他悄无声息地完成洗漱，行李早已躺在终端的亚空间。
　　他拉开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父母的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没有道别，也无需道别。
　　他走到玄关，正要开门，身后父亲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宋启明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含混地问了一句：
　　“这么早？”
　　宋茕“嗯”了一声。
　　“……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报个平安。”
　　宋启明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比如“光宗耀祖”，比如“别忘了你的责任”，但看着儿子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最终只是摆了摆手。
　　“去吧。”
　　门在身后合拢，面前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