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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知羞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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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羞耻!”薛展带着怒意将她甩开到床塌上,转身又要走,外头却传来窸窣声。
薛展旋即坐回床边,大手一挥落下纱帘,单臂撑着身子虚虚覆到少女上方,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容舒的嘴。
前后变了又变,席间的亲昵,大摇大摆抱她入室,明明推开了她看到外头人影又折回来上了塌……容舒看明白了,今日一切反常都是障眼法!
他这番故作风流,引得知州与雁夫人投其所好,莫不是也知道了庄子干的营生?
幸好幸好,她方才情丝大动之际没有失态地袒露身份陈情。这真是最差的时机,但凡他认得她,这样的关口见她和雁夫人搅在一起,真要坐实了和庄子的勾结了!
薛侯前脚大破曹贼,后脚就莅临裕州,叶有贤如何不生疑,难怪外面那个影子迟迟不走。
她很想知道……侯爷会同她这位投其所好做到哪一步?
可恨体型悬殊,容舒手脚被轻松按住,有心无力,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容舒揣摩薛展的时候,薛展也端详着她。
事实上,容舒多虑了。
原本无论是薛展还是刘冕,从未怀疑过容家的忠心——龙仪军能挖出来的东西比容舒想象中更多。
只是,容舒比他所知的更不安分。
堂堂将军独女忽然来做了雁夫人的侍女,甚至先他一步。
他想起那天在御书房内室偷听的小太监。
曹天暖余党乃他亲自主审,从逮捕下狱,到上达天听,接触到的皆为心腹。除了那个似乎颇得刘冕信任的小太监,刘冕在宫中四面楚歌,除了金元宝,薛展从未听说刘冕又得了什么忠仆。
容舒在敏感的时候出现在最敏感的地方,但薛展仍判断容家与曹党无关,否则,常雎山早已收到风声了。但他对圣上的眼光存疑,若容家把手伸进了大内,他不得不静观其变,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倘有异心,将错就错让她领了常雎山的罪又何妨。
薛展自诩心狠,哪怕顶着赐婚圣旨,也未曾生过怜香惜玉之心……只是这个痴物,竟用这样炽热的目光看着他!
少女削肩修颈,衣襟因双手被按在头顶而变得散乱,杏眼含情,这幅画薛展看了一眼便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外头的人头久而未见事成,不耐烦地挪动,竟敢拉开窗缝偷窥,薛展尽收眼底,冷然咬紧牙根。
犹豫再三,最终俯下身来。
“唔……”不明就里的女孩因他忽然的靠近下意识缩肩,发出动情的嘤咛。
尔后见他俊脸近在咫尺,薄唇却贴到了他自己捂住她的手背上。
……好失望。
男人贴了一会,又自顾自把脸挪开,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凑在少女馨香秀美的脖颈处,灼热的气息在她耳畔、肩头游走,不时顺着缝隙吹进衣下,引得女孩细腰紧绷——却始终未落到实处。
谁教他的?
容舒被他这番极致克制的冒犯撩逗得不上不下,荡漾难耐。
薛展游离了片刻又回来,这次将大拇指按在少女唇上,亲在自己手指。
他今日没有束发,鬓边青丝落在她的锁骨上,若有若无搔着少女本就嫣红的肌肤。
谁教他的!!
这个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容舒脸颊感受到他的气息,余光望进他的长眸,那样迷离——孤冷的薛侯,分明与她一同急促了,分明和她一样滚烫了!
女孩忽而眉眼盈盈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薛展只觉指尖触到粉唇张合,就被一道软嫩湿濡掠过。
他心口似被挠了一下,箭速撤回手,他头脑发热、浑身僵直,只有食指无意识间在拇指上揉搓,揉搓。
她笑得恣意,笑得荒唐,笑得惑人。她眼睛晶亮地欣赏着他的反应,得意地看着他像个毛头小子因为她的撩拨怔愣原地。
然后猝不及防,女孩就这样挺背扬头——樱唇没有阻隔地触了上来。
柔软的唇瓣压在薄唇上,青涩地辗转。
她的四肢皆受囹圄,他一撤就能躲开——可他没做。
万籁俱寂,唯余呼吸相闻。
外头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撤去。
烛芯噼啪如烟花升空绽放,少女闭着眼,长睫的影子落在脸颊上轻颤。
须臾光景,瑟瑟退回,男人的唇上留下清甜湿濡。
薛展眸色危险而深邃,他如同蛰伏的豹,审视探究着掌心肆意的尤物。
他曾见过她温驯贤良后的城池与沟壑,今日领教了她端庄雅正下的野性和欲念,他必须认识到,自己对一个女人生出了陌生的、难耐的、全然本能的热望。
她娇艳欲滴,欲语还休,她眼中的急切和希冀仿佛化作了钩子,索魂摄魄。
薛展面庞紧绷,眸中却燃起炙热的火。妄念即生,那又如何,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直到迟迟等不到回应的猎物开始不安地扭动,男人猛然掐住容舒的下颌,低头覆上,回以更强势的反击。
他咬住钩子了,两道灵魂一起跌进了温泉池,天旋地转。他们是两团不同颜色的雾气,不知谁先张开了口,二人逐渐相互渗透、紧紧勾缠。
越坠越深。
容舒比薛展先浮出水面。呼吸相接的空隙她力竭拧头,却很快被掰回来:“不要了,我要昏过去了。”
理论王者容小舒的少女遐思第一次被实践检验,她的心被他塞满,可是肺被他抽空,他毫无章法地掠夺了她的呼吸,容舒只觉自己变成一条溺水的鱼。
薛展仍徘徊在女孩的眉眼、鼻尖,四处琢吻,怎也不够。男人吞下她嘤咛动听的碎字,攻了几次都撬不再开。
一贯深沉蛰伏、进退有度的薛侯此刻变得急躁,他片刻也等不得,声音喑哑令道:“张嘴。”
“嗯……”容舒拒绝地抿紧嘴巴,却被男人捏起两腮,不容拒绝地再次勾缠。
但他似乎意会到她的不满,这次温吞许多了,细碾慢挑间容舒脑袋晕成浆糊。男人在这方面果真无师自通,他的大手开始四处游走,直到衣襟被褪至臂弯,容舒脑子中绕乱的一根线猛然拉紧。
——她手臂上的伤痕,还是他亲自看着上药的!
男人猝不及防被推开,她不知比刚才哪来的力气,更不知为何忽如其来了耻心,竟连往后爬几步扯过被子拢住自己!
薛展怀中一空,拧眉瞧着她,“方才不是热情如火,怎么,你主子是这样教你的?”
“奴家忽觉身子不适,望大人怜惜。”
才没有,容舒心里在哭嚎……勾得克己复礼的心上人这般动情,她不知道多得意,差点……差点就吃到了。
可是往后坦白身份他就会知道阿苏就是他御赐的未婚妻容家小姐。阿苏,苏苏,若再叫他看到小臂上还没褪落的结痂对上号,那还了得!
阿苏就罢了,名下庄子出了诡事暗中探查,待洗清冤屈自能辩白。
而苏苏,可是楚清安的“贴身丫鬟”,还在他的内室与曹天暖交手。
容舒觉得她爱用的的这个“苏”字也不好,薛侯智多近妖,哪日串起来了可怎么办……
薛展见她仍不放心地拢紧了领口,杏眼警惕地看着他,两相对峙,竟似他在强迫一般。
那日在相国寺,她对楚清安投怀送抱时可不是这样的。
薛展向来对男女纲常嗤之以鼻,只觉世间繁冗皆是蠢物,当下竟如那妒夫一般思考:她和楚清安到哪步了?此女对着男人这般热切,却装得一副生涩模样,此刻又做出坚贞之态。
滑稽可笑。
容舒以为自己前恭后倨还需作出一番解释,脑中百转千回构思措辞,却见他几息之间面色又变得沉冷,淡淡道了声好。
容舒看着男人背对自己和衣而卧,宽肩如铜墙铁壁,本该松口气,可方才把心填满的炽热轻雾似被抽走了,空落落地。
少女的话本里……他应该继续刚才很喜欢她很想要她的样子,然后她拒绝,推拉几个回合最后怜惜又遗憾地抱着她入睡。但不可能的。
他是薛展呀。
容舒在内侧也躺下,拇指与食指小心翼翼量了量他的肩,又伸出食指隔空比着他的阔背写他的名字。
薛展……薛敬舒……
喜欢……开心。
夫君。
触手可及,到底没敢碰上。
——
“我好心在此布施多日,你等焉能恩将仇报!”
流年逢乱,饿殍遍野,面戴纱巾的女孩被衣衫褴褛的流民逼至街尾。
“布施?哈哈哈哈,你头上一支金钗抵我们一个月的口粮,你敢说不是民脂民膏!这都是你该做的,小恩小惠焉敢挟恩!”
温饱线之下,人的恶念无限滋生。
绝望之际,马蹄声近。高大冷峻的男人带走了流民,掉头之际遥遥俯视她一眼。
又是梦。
这一幕上演过无数遍,但这次格外追随她的意念。她成功上马,被他揽在怀里,姿势十足的暧昧,她还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抵着她。
想起昨夜举止亲密的时候,似乎也感受到过他玉带之下的……其实他也很想要吧。
庄生晓梦,容舒半睡半醒,真觉得腰后有东西硬硬地!容舒理论知识丰富,听闻男人早上很容易……
“侯爷,你……”
“梦见我了?”远处传来男人疑问的声音。
容舒彻底醒了,回头一看,男人早已衣冠整齐站在门口,目光古井无波地质询她。
那腰后的是?
容舒小手在被子底下摸索,摸到了凹凸的硬铁……是追秀塞给她的那把匕首,不知何时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