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搞砸了，但没完全搞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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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淼淼决定扮演“暗恋靖安侯世子陈煜的笨拙少女”，并非一时冲动。她仔细复盘了赏梅宴后的种种异常，越发觉得陆沉舟的阴影无处不在。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出招，不如主动扔出一个看似荒唐的烟雾弹，转移视线。
当然，这个计划风险极高。演得不好，可能弄巧成拙；演得太好，万一真让陈煜误会了，也是麻烦。但苏淼淼衡量再三，觉得比起被陆沉舟当成“先知”或“棋子”，前者尚可一搏。
她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靖安侯世子陈煜的信息。通过翠珠从府里其他丫鬟婆子那儿打听，拼凑出一个大致印象：年十八，性格温和，喜静，爱读书，擅书画，颇得靖安侯喜爱，但似乎对仕途不甚热衷，尚未定亲。风评不错，没什么不良嗜好或风流韵事。
很好，一个标准的、安全的、背景板式的优质贵公子。苏淼淼稍微安心。
接下来，就是制造“暗恋”迹象了。这需要巧妙，不能太直白，毕竟大家闺秀要矜持；但又不能太隐晦，否则达不到转移视线的目的。
第一步，从“睹物思人”开始。
苏淼淼翻出一块素色帕子，用蹩脚的绣工，在角落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靖安侯府以梅闻名）。绣到一半，她“不小心”将帕子“遗落”在花园小径上，位置选在丫鬟婆子常走动的地方。
果然，帕子很快被捡到，上交给了管事嬷嬷。嬷嬷见帕子质地普通，绣工拙劣，本不在意，但看到那朵梅花，又联想到前几日赏梅宴，心思便活络了，报到了张氏那里。
张氏拿着帕子，看着那丑得出奇的梅花，眉头紧皱。她自然不信自己这个庶女有本事攀上靖安侯世子，但庶女思春，还留下这种把柄，着实丢脸。她将苏淼淼叫来，冷着脸训斥了一通，罚她抄写《女诫》十遍。
苏淼淼垂着头，一声不吭，只在张氏提到“靖安侯府”时，耳根悄悄红了（憋气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一副被说中心事、羞惭不安的模样。
张氏见她如此，更觉厌烦，挥挥手让她退下，心里却记下了这茬。若这庶女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得早些敲打，免得惹出祸事。
第二步，制造“偶遇”与“关注”。
苏淼淼开始“频繁”地在府中“偶遇”前来拜访苏明远的、与靖安侯府有交情的年轻官员或公子，每次都“恰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偷偷看上一眼，然后被发现后慌忙低头，脸颊飞红，匆匆离开。几次之后，隐约有风声传出，苏府二小姐似乎对某位与靖安侯府相熟的公子有意。
至于这位公子具体是谁，传言语焉不详，但结合之前的手帕，不少人暗自猜测是靖安侯世子。毕竟，赏梅宴上，苏二小姐可是“得”了三皇子代罚和靖安侯世子“邀请”（虽然没去）的“殊荣”。
苏淼淼要的就是这种模糊的传言。既点了题，又不至于坐实，留有余地。
这日，苏明远在府中设小宴，款待几位同僚及子侄，其中就有靖安侯世子的表兄，一位姓李的年轻官员。宴席设在前院花厅。
苏淼淼“碰巧”带着翠珠去前院库房取份例（她特意找了借口），回来时“必经”花厅外的回廊。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廊柱后，朝花厅内“偷望”，目光“恰好”落在李公子身上（谁让他坐的位置显眼呢），看了好一会儿，才“惊慌”地发现翠珠在扯她袖子，连忙捂着发红的脸（搓的），低着头快步离开。
这一幕，自然被厅内一些眼尖的人瞧见了。
宴后，李公子带着几分酒意和调侃，对同僚笑道：“方才回廊外，似乎有位穿湖水蓝裙子的姑娘在偷看，莫不是哪位小姐对席中哪位郎君有意？” 说着，目光扫过席间几位年轻男子。
众人哄笑。有人便提起了苏府二小姐最近的“异常”和关于靖安侯府的传闻。话虽未明说，但意思已经传了出去。
消息辗转，自然也传到了陆沉舟安插在苏府的眼线耳中，最终汇总到了陆沉舟面前。
镇国公府书房，陆沉舟听着心腹的禀报，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
“湖边蓝裙…偷看李崇明？”他重复着关键信息，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李崇明…靖安侯世子陈煜的表兄。”
“是。据下头人观察，苏二小姐近日行止确有些怪异，时常在府中‘偶遇’外客，尤其与靖安侯府有瓜葛的。赏梅宴后，她还曾‘遗落’绣有梅花的帕子，被张氏训斥。府中已有传言，说她…心仪靖安侯世子。”心腹如实禀报。
陆沉舟沉默片刻，忽而低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轻，却让躬身站立的心腹头皮微微一紧。
“心仪靖安侯世子？”陆沉舟抬眼，眸色深幽，“所以，她对西北角的‘关注’，对西山杏仁林的‘敏感’，在宴会上那些笨拙的、试图打断他人对林清月发难的行为…乃至灵觉寺对玉佩的避让，都可以解释为…一个陷入愚蠢单恋、紧张失措、又恰巧有些运气的深闺少女，因为过度关注与‘心上人’相关的一切，而产生的连锁反应？”
心腹谨慎道：“从表面迹象看…似乎说得通。苏二小姐年纪尚小，又是庶女，见识有限，若真对靖安侯世子心存幻想，行为失常、草木皆兵，倒也…符合其身份心性。”
陆沉舟不置可否，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描画着什么。真的是这样吗？一个因为暗恋而变得神经质、笨拙可笑的少女？
乍一看，合情合理。赏梅宴上，她确实屡屡“出错”，面对三皇子和自己时，也紧张得不像话。那些看似“先知”的规避，若用“过度紧张导致的巧合”与“运气”来解释，似乎也勉强能圆上。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日在灵觉寺，她避开玉佩时的眼神，不仅仅是紧张或嫌弃，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警惕？甚至是一闪而过的恐惧。那不像是少女怀春应有的情绪。
还有西山杏仁林。她是从那位赵小姐处听来的，若仅仅因为暗恋陈煜，就对陈煜表兄的亲戚随口一提的“杏仁”如此上心，甚至引得靖安侯世子亲自过问（此事陆沉舟已查明），这“关注”的力度，是否太大了些？
更重要的是，她为何偏偏“暗恋”的是陈煜？一个与她几乎毫无交集、性情温和、在权力漩涡边缘的世子？而不是更具吸引力的三皇子萧景承，或是其他更显赫的年轻权贵？
太刻意了。就像是…精心挑选了一个最安全、最不易惹麻烦的“幌子”。
陆沉舟眸色渐深。苏淼淼，你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假戏真做？又或者，这看似笨拙的表演之下，藏着别的目的？
“继续盯着。”陆沉舟最终道，“不必惊扰，看看她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有趣’的表现。” 他倒想瞧瞧，这场“暗恋”的戏码，她能演到何种地步。
“是。”
心腹退下后，陆沉舟独自坐在书房，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显得有几分孤寂，又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静。
如果这是演戏，那这苏二小姐的胆子和心思，可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深沉得多。而这，反而让他对她，更感兴趣了。
苏府竹心院里，苏淼淼刚刚抄完第十遍《女诫》，手腕酸疼。她揉着手腕，心里盘算着“暗恋计划”的进展。
根据翠珠打听来的风声，府里关于她“思慕”靖安侯世子的传言似乎起来了，连嫡母都信了几分。这算是成功第一步吧？
但她也清楚，这只能骗骗普通人。像陆沉舟那种人精，未必会全信。不过，能扰乱他的判断，让他暂时将“先知”的怀疑，部分转移到“少女怀春”的荒唐上，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
接下来，她需要让这场戏更“逼真”一点，但也得更“安全”。
或许…可以想办法，制造一次与陈煜“本人”的、短暂的、无关紧要的、且能被合理解释的接触？让这场“暗恋”看起来更有“实据”，同时也试探一下，陆沉舟对此的反应？
苏淼淼托着腮，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思绪飘远。
靖安侯府…陈煜…下次有机会，该怎么“自然”地碰面呢？
她没注意到，远处屋脊的阴影里，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竹心院昏黄的窗纸，直到那灯火熄灭，才悄然隐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搞砸了，但没完全搞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