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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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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连忙翻包,说:“有的有的,可我们……要坐电梯?”
舒照:“你想走楼梯吗?”
女生踌躇了:“我,我也想过,但楼层太高了,楼梯又窄,如果遇上尸群就完了,还很容易腹背受敌……电梯,电梯上去虽然快,可我不知道家门口会不会有丧尸……”
舒照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女生:“那你怎么还要坐电梯?”
舒照:“我们是一梯两户,步梯还有消防门,家门口有丧尸的概率不大,就算有,数量也不一定很多。”
女生:“但电梯停电了怎么办?”
舒照说:“现在才刚爆发,还不至于断电。刚才我看了电梯,里面很干净,没有丧尸。”
女生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舒照:“好,我跟你一起走。一会儿出电梯,我站你前面。”
让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打头,舒照怎么能答应?
可女生却说,如果不让她在前面,她就不去了,舒照只好答应,但她花了点时间,从大堂找了胶带和报纸,把女生的小臂裹上厚报纸作为防护。
除此以外,她还用脸盆和胶带给女生做了个临时的头盔,要是碰见丧尸,女生不至于会被马上咬到。
女生自己也取出口罩戴上,大概是害怕血液和□□飞溅到脸上造成感染,她特意叠了三层口罩。
做完这些,两人终于进了电梯,忐忑不安地刷完卡,按下按钮。
镜面的门缓缓合拢,电梯开始向上攀升。
舒照看着门,身边的女孩站位要比她靠前,在镜子里也更清晰。
女生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她还在害怕,身子一直在发抖。
舒照于心不忍,上前两步想跟她换位,女生却执拗地一动不动,闷着声音说:“姐姐,你不用这样,我家门口应该不会有丧尸的。我刚才说,我跟我家里人住,其实十八层的两套房子都是我们的。这个点,我妈应该还在公司上班,我爸可能还在学校上课。”
她这番话,舒照听在耳朵里,心中则已经给女生的双亲判了死刑。
公司和学校,人太多了,要多幸运才会成为活着的那一个?
舒照嘴笨,只能拍拍女生的肩膀,以示安慰。
电梯到十八层了,果然没看见丧尸,女生和舒照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十八层的门口布置得很温馨,两套房子门口挂着两个牌牌,舒照一眼就认出,牌牌上是用西语写的“小小的家”和“大大的家”。
大大的家旁边放着鞋架,上面是女生家长的鞋;小小的家门口有一张可爱的兔子地毯,和女生双肩包上的玩偶是同一个ip。
两扇门都换了新的,配了电子猫眼和智能门锁。
外墙也是重新刷了漆,贴了许多张画,从笔触稚嫩的儿童画到栩栩如生的素描,简直就是小型的艺术展览。
看到如此有人情味的画面,舒照面带微笑,忍不住开始畅想:自己那空空荡荡的出租屋,在灾难结束后该如何打理。
也许是劫后余生带来的一瞬间放松,舒照看见女生脱力,跌坐在“大大的家”门牌下,手胡乱地在双肩包中摸,像是在找钥匙。
舒照马上上前帮忙:“我来帮你找吧,你先休息一下——”
舒照对上女生那双发红、浑浊的双眼。
不对。
舒照愣了神。
她明明没有被咬,怎么会变成丧尸!
不是的,肯定不是丧尸,在厕所碰见女生时她还好好的,肯定是、肯定是她有别的什么毛病,所以眼睛才变成这样,所以她才会浑身发抖……
是哮喘发作?
舒照皱着眉想摘下女生的口罩,却被女生狠狠捏住手。
她已经开始转化了,手上的血色也开始褪去,指甲慢慢开裂、发黑。
女生流着眼泪,在最后时刻拼命将舒照推开,甚至不惜用双肩包砸向舒照。
“回、回家……”
不知是女生最后的精神支柱,还是女生给舒照的劝阻。
总之,连站都站不稳的女生哆嗦着伸手,按向门口的指纹锁。
“咔”地一声,门被打开,女孩摔了进去,再站起时,已经没了自己的意识。
现在,她完全被病毒转化。
舒照望着女生的背影,眼神落在了女孩的单只堆堆袜上。
她看得这样细,才看出红黑格纹的堆堆袜,其实渗出了血。
女生早就被咬了,可她还想回来,所以她要站舒照前面,所以她要戴三层口罩。
舒照给她做头盔时她没拒绝,因为这个头盔也能防止她咬人。
舒照难过地抱着双肩包,轻轻关上了“大大的家”的门。
接着,舒照在双肩包中找纸笔,打算提醒女生的双亲。
尽管她认为女生的家人回不来了。
女生包里的东西很少,一支粉色荧光笔和一支没削的素描铅笔,一本手账本和一本素描本。
还有一包牛奶小饼干。
舒照打开手账本,上面是女生过去五年的一点一滴,记录了她从初中到大学。
她没写真名,只写了昵称“浮空”。
“浮空。”舒照在心里默念,又翻开素描本。
厚厚的素描本已经画完了一大半,却只有三个模特。
一个精英女人,天然卷发,常穿西装和大衣,常盘起头发。
一个知性男人,细框眼镜,穿衬衫时只挽起一边的袖子。
出现最少的是浮空自己,大约是对着照片画,远不如母亲和父亲那般生动。
舒照不忍心破坏这本素描本。
她将画拍下,把本子放到鞋架的空位上。
舒照拿起粉色荧光笔,在墙边写下漂亮的西语提醒:
您的女儿浮空,已经到家。但她已经再不是您熟悉的样子,进门时请小心。
写完这些,舒照又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补上自己姓名和住所才背包下楼。
“浮空,浮空。”舒照一直默念,“如此生动的你,还有人记得吗?”
幸运女神的光辉又眷顾了舒照,这次下楼整整三层都没有一丁点儿血腥味。
她顺利回了家,打开门,一片空白的极简出租屋映入眼帘。
舒照忍不住回想浮空家门口的样子。
连屋外都这么精细,屋内一定很温暖。
反观她的家,冰冷的白墙,全屋瓷砖地面,没有多余的配饰。
她连自己的衣服都很少,平时只穿化工厂发的工服,袜子是批发的黑白灰,鞋子也是便宜的运动鞋,甚至没有分季节的款式。
除了之前领导组饭局,要求身上穿新中式着装,她买了双便宜的绣花鞋。
舒照把双肩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这里曾是她放帆布包的地方。
说来也巧,她的帆布包上也印的兔子,是《欢乐草莓糖》里的角色。至于兔子叫什么,舒照就不清楚了。
印象中,那只帆布包还是《欢乐草莓糖》和一个酸奶牌子的联名,舒照是购买临期酸奶拿到它的。
当时的联名口味好像对应了每个小动物,但舒照已经记不起哪个是哪个了。
舒照靠在门上,伸手摸了摸双肩包上的玩偶们。
兔子,小狗,小猫,绵羊,狐狸,小熊。
草莓,葡萄,芒果,青柠,橘子,菠萝。
她想喝酸奶了。
舒照愣楞地摸着小兔子,即使是挂在包上风吹日晒,小兔子依旧是雪白的,毛也是蓬松柔软的,让舒照想起平静而温暖的冬日午后。
为什么直到这种可怕的灾难爆发了她才开始细细品味过去不值一提的日常呢?
不过她的失落并没持续很长时间,她换了鞋子进了储藏室,开始清点自己屋中剩下的物资。
舒照从储藏室找到了旧本子,拿刀笨拙地削了浮空的素描铅笔,在各个房间里打转。
首先是食物和水。
舒照找出数个公司淘汰的旧红桶,将所有水龙头打开放水,同时清点冰箱和客厅的食物。
冰箱里东西不多,冷藏腔里只有昨天剩的烤翅,十枚鸡蛋。而冷冻腔也不多,只有三袋冻翅中。
厨房台面上还有一袋奥尔良烤翅腌料。
客厅有许多零食,当初她为了末世准备了好几罐巧克力豆,还有几箱纯牛奶。
舒照仔细清点:十四罐巧克力豆,三箱牛奶,一袋五枚装的果冻,六包棉花糖,四包薄脆饼干,二十根真空包装的烟熏烤肠,两袋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
她的房车里还有几箱压缩饼干和几大桶矿泉水,应该还买了米和面粉之类的。
不过,那都是她后期才会用到的,等这里断水断电、没有活路了,她才打算开房车走。
舒照收回思绪,开始清点武器。
她带回来的树枝还能用,家里的利器只有一把菜刀和一把水果刀,可以把水果刀绑在晾衣杆上,延长攻击范围。还有插线板,也可以当临时的绳子用。
舒照回到储藏室,清点了家里纸巾和卫生巾的储备。
她的抽纸还有半箱,卫生巾的话……日用的有三包,夜用长款两包,短款一包,还有五包护垫。
舒照的房车里也囤了不少卫生间,但她现在确实有了蒲真那样的危机感,这些日用品,在未来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原本她还想着总有一日能撑到末世过去,只要人类不灭绝,一定会建立基地,慢慢恢复生产。
但即便恢复了,或者,或者就算在明天,丧尸马上被清理干净,也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她摩挲着手腕上儿童手表,颇为难过。
只是她还没难过多久,楼道便传来咚咚咚的响声,像有人在狂奔上楼!
舒照立刻冲进厨房,露云小区的户型设计独特,从厨房的窗子斜着看,在一个角度可以看见楼道的窗口。
舒照探出头往下看,只见一个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轻盈地带着一堆丧尸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