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审讯，与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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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淮的身子将养的相当不错，不过三日便可下床，缓步行走。
而时惊鸿会不定时的出现在她屋子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谈不上啥规律，也没有什么目的。
好像每次前来，都只不过是瞧她一眼，说两句闲话便可。
转眼间，离那大婚已过了一月有余，丽嫔顺利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时旻瑜大喜，下旨封了丽嫔为丽妃，封丽嫔其父自晋升一品，位居三品，以示恩宠。
而似乎被忘在谢家的清妃——谢时淮，也终于被时旻瑜想起，下了口谕，于次日接驾回宫。
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谢时淮正在谢家宅中赏梅。
京城的雪，今年来的似乎格外早，而谢时淮一袭红袍立于雪中，却是人比花娇，美的惊心。
只是少了几分情绪上的波动，更像这冬日里的一捧雪。
听到这个消息后，谢时淮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
时候的确是差不多了。
谢时淮信手拂过一枝开的正艳的梅花，又顺手捻碎了一朵已枯败的，干枯的梅花还是香的，只是信手一捻，便化为碎渣，寒风拂过，便落于雪中，被接踵而至的大雪覆盖。
零落尘泥碾作尘，不过如此。
***
啪嗒。
一滴血自从染血的麻绳上滚落，落入更深的血潭内，没了踪迹。
这是一间没有光的刑房。
横立着的房梁上，挂着几根粗大的麻绳，其中两根并排束起，捆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条人状的烂肉，只是比起真正的烂肉，多了口气。
平日里温谦恭良的镇南侯，正面无表情的坐在这堆烂肉前，沉声开口道：“还不肯说吗？”
镇南侯梁慎，如今四十有六，不在战场时，总是笑呵呵的，瞧着就是个普通的大汉，平日里常念叨着要早日颐养天年，同夫人一同卸甲归田，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因而总是容易让人忘了，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的将军。
见面前的那堆烂肉还没有要开口的打算，梁慎也不多言，稍稍抬手，手下的人便心领神会。
“十鞭。”
牛皮绳最是坚韧，此刻又沾了盐水，一道道下去，莫说是这堆烂肉，就算是个身强体壮之人，也得被打得生不如死。
十鞭过后，那人本就微弱的气息更加渺茫，但还犟着骨头不肯说话。
梁慎还欲再打，手下小厮却来报，“侯爷，平王殿下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那堆烂肉似有了希望，纵使被割去舌头，还在“嚯嚯”喘气。
可惜他以为的护身符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要他命的。
黑色四爪长蟒靴轻踏上这脏污之地，来人朝着梁慎微微颔首，便算打了招呼。
“平王殿下，别来无恙。”
“侯爷过誉。”
二人一立一坐，倒也和谐。
只是这和谐之下，是暗潮涌动。
谁都不肯多说一句，却都又心知肚明。
还是时惊鸿率先破了这沉默的口子。
“侯爷，这人可有供出什么来？”
这话问的单刀直入，像是试探，偏偏答案他们心知肚明。
梁慎沉默片刻，随即暗讽道，“平王殿下御下有方，微臣不过用点粗鄙手段，怎能赚的这狗腿子开口？”
“侯爷，这话可就说笑了，我何曾能拥有皇兄的死侍呢，那可是圣上专属，我不过一仰仗皇兄鼻息的小小亲王，怎能逾矩呢。”
时惊鸿笑着，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一分恭敬两分谦逊，剩下的七分野心被全数压进黑眸里，叫人挑不出错来。
梁慎嘴角微扯，没接这话。
见镇南侯不愿多言，时惊鸿也不勉强，转身望向了那团烂肉，停留两秒，又看向那位此刻低眉顺眼的执鞭人。
那人着一身利落的玄服，几乎要和这里黑暗融为一体。
但单看身量，甚至可以算的上瘦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其实很难想象这个瘦瘦小小的人是镇南侯家中私牢的执刑人。
察觉到时惊鸿的眼神，那人微抬了头，搁着面罩与他对视。
片刻后，还是时惊鸿先移开了视线。
“敢问侯爷当如何处置这条狗腿子？”
时惊鸿漫不经心地笑问道。
“当不上“处置”，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平王殿下以为如何呢？”
“本王以为啊.......”时惊鸿漫不经心的走向那堆烂肉，顺手从一旁的刑具中挑了把锋锐的匕首。
他走的越近，那人便越激动，混浊的眼球中涌现出几分希望的光，“嗬嗬”的喘气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时惊鸿在离那人半米左右时便站定。
微微抬手，那匕首尖锐的刀锋便对准了下颚。
比起拯救，更像一种明晃晃的威胁。
时惊鸿含笑开口，“说说吧，你供了什么出来？”
那人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满是惊惧。
时惊鸿颇意味深长的用匕身拍了拍这人的下颌，锋锐的匕刃滑擦过颈部的皮肤，顿时溢出了一道血口。
那伤口不大，出血量也不多，这人却好像被踩断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此刻，眼神里最后的一点光采也消逝了。
见这人迟迟不答，时惊鸿笑说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经没有舌头了。”
那个笑容本该是很好看的，应如春风拂面，可在这个濒死的人眼里，和阎王爷也没什么分别了。
——甚至阎王爷还能给他个痛快。
但人的求生意志是很顽强的东西，在这最后关头，他拼命发出了呜呜声，像是在喊救命，也像是在喊饶命。
不过那不重要了。
时惊鸿手起刀落，自气管直直捅了进去，一手斩断了大动脉，腥红的血喷涌而出，直直的溅到他脸上，又顺着刀削般的下颌一滴滴落下，瞧着平白多了几分阴森可怖之感。
他不在意的一笑，随手用衣袖抹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腥，转过身来看着镇南侯挑眉笑道，“侯爷，我这可做的不错？”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梁慎。
半晌，梁慎心情有些复杂的开口，“你还真是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墙头草，两边倒。
既想拿到皇兄的好处，又想得到我的庇佑，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时惊鸿随口道，瞧着并不怎么在意。
梁慎面色复杂，没接这话。
时惊鸿微微挑眉，颇有些挑衅意味。
“怎么，梁将军心疼了？一个差点害你儿子重伤，害你梁家绝后的人，也值得你心疼？”
“他不过是那把刀。”
镇南侯沉声道。
时惊鸿微愣，“早听闻梁大将军待下最是仁慈宽厚，今看来当真不假。只是如此仁慈，侯爷又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了一身伤病，满心猜忌，多年旧友死于鸠杀。
愿卸甲归田，却被迫披甲挂帅，一双儿女，一个废了双腿，一个已成黄沙一捧，爱妻幼子被迫留于京城，以证他赤胆忠心，不会叛变。
看同袍纷纷寒了一腔热血，只留他一人勉力支撑这大周。
——因为若是他再退，那这大周再无人可用。
可若不退，他梁家许是另一个沈家。
谁人不知狡兔死，走狗烹。
谁人不知功高盖主必有后患。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梁慎回首自己的前半生，只觉得讽刺。
他毕生所求是国家安定，四海清平，而并非是这将军虚名。
偏偏这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我得到什么，怕是与平王殿下无关吧。梁慎此生不求功成名就，但求一声问心无愧，这便足矣。”
时惊鸿眉眼微挑，笑说道：
“哦，当真如此？”
“当真。”
“那，”时惊鸿微一停顿，目光却看向那位瘦瘦小小的执刑人，意味深长道，“若是皇兄知晓你私藏沈家罪女，还亲自抚养其近十年，侯爷觉得，以我那皇兄多疑的性子，又会如何看你？”
镇南侯瞳孔巨震，那布满枪茧的手猛然一拍这大理石做的椅子，顺势站起身来。
“你......你怎会知晓！”
时惊鸿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那已经因巨力而拍出几道裂缝的椅子，挑眉直视，笑道：
“侯爷，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世上的事但凡存在必有痕迹，我的人不过是查的细了点罢了。”
梁慎一时脱力，重新坐上石凳，只是这次，再没了游刃有余的资本。
私藏罪人之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遇见个开明君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
但在如今这个听到半点风吹草动便要生疑的君主面前，无异于欺君罔上，意图谋反。
这哪里是寻常的提问，分明是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
梁慎双眼微眯，显然是动了杀心，一个眼神，身后的执刑人便步步逼近至时惊鸿身后。
时惊鸿见状一笑，手中滴着血的匕首轻转，瞬息之间刺向执刑人的颈脖前一寸，却又将将停住。
瞬息之间，行如鬼魅。
“别怕啊将军，”时惊鸿嘴角愈发扬起，看向梁慎的眼里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我不过说说而已，别急着动手啊。
我这袍子染了血多不好看，我们就别打打杀杀的了，我还急着去见我的心上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审讯，与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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