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推窗

3、第 3 章

　　“听说，有人仰慕我的剑法。”

　　薛浮把手搭在好友凤皙澈的肩上，对着面前的秦余玉，得意洋洋：“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和你势不两立，除非……”

　　没他说完，旁边的凤皙澈忽然冷冷开口：“只有你。”

　　薛浮：“！？”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身旁的好友。

　　只有我和她势不两立？

　　凤皙澈把他的手拍开，一脸冷漠：“我和我师姐一起。”

　　薛浮抿唇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被拍掉的手，不可置信：“凤皙澈！你被夺舍了？！”

　　“凤皙澈？！”薛浮气得翻了个白眼，眼睁睁看着凤皙澈走到秦余玉身旁。

　　他想掐自己人中，一口气喘上不来：“你叛变了？”

　　凤皙澈不置可否。

　　薛浮问道：“秦余玉，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

　　秦余玉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凤皙澈，觉得有阴谋，怕不是凤皙澈和薛浮串通好的吧？

　　但是她没有多想，问道：“薛浮，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吗？”

　　“不要。”

　　宋清澜道：“那我们四个人就一起了。”

　　凤皙澈忽然拧眉，似是有些意外：“四个人？”

　　宋清澜回答道：“你我，秦余玉和林岁。”

　　凤皙澈闻言眸光微动，一言未发。

　　“不行，凤皙澈在哪我就在哪。”薛浮少年的脸忽然有点红，别扭道：“一起。”

　　秦余玉看到他这副样子笑道：“你藏锋学得怎么样了？”

　　林岁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学不会不带你。”

　　薛浮在看到林岁时，他刚刚的那点别扭消失不见，昂起头：“你凭什么这么说话。”

　　“凭我学会了。”

　　薛浮嘴角抽了一下，瞬间面如土色，停顿几秒才道：“真的？”

　　“当然了。”林岁挑眉。

　　薛浮还是不信，俊俏的一张脸上写满质疑：“林岁你偷别人心法了吧。”

　　他说着一只手捂脸，另一只手想锤了一下旁边的树，又觉得有点痛，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砸下去。
　　他捂脸惨叫：“我靠！凤皙澈，我真成最后的了！”

　　林岁撇撇嘴，“我虽然是你们之间天赋最差的，但也不代表我就一定是最差的好吧。”

　　薛浮像是一朵黯然失色的花，捂脸沉默。

　　宋清澜道：“对了此次下山，说是还有其他宗门的人和我们一起。”

　　林岁捂嘴，惊奇道：“唉，那是不是有沈谦啊！”

　　秦余玉从未听到过：“谁啊？”

　　林岁眼睛很亮，反复挑眉：“玄灵宗宗主之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温柔多情。”

　　薛浮捂着脸：“呕。”

　　林岁没管他，开始畅想，“到时候我就要去追求我的爱情了，秦余玉，你觉得……”

　　她眨眨眼睛。

　　秦余玉点点头。

　　林岁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秦余玉，太懂我了，我和其他人说他们都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不能这样。”

　　她说得很平静，神色却很认真，“我觉得男人没有被要求的东西，就不能去要求女人。”

　　秦余玉本以为到了修仙界，性别滤镜会随着男女力气方面的差距的缩小，但是好像并没有，这该死的东西竟然还在。

　　凤皙澈看着秦余玉，突然开口：“师姐……”

　　秦余玉闻言看向他，他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师姐还是没能收住自己的防备之色。

　　说实话，秦余玉比起明着对她挑刺的薛浮，更对凤皙澈有所防备。

　　他几乎什么都不说，但是几乎什么东西都在他的算计之下。

　　只要和他接触，就会忍不住有防备之心，他太深沉了，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懵懂。

　　她记得很清，在她和他刚见面的时候。

　　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挂起一道巨大的雨幕，连山与天的交界也变得模糊不清。

　　而师父不在，她却不知为何腹痛难忍，只好裹着被子，紧紧闭上眼睛。

　　忽然，她忽然觉得有些冷意，微凉的风吹来。

　　门开了，她睁开眼睛看见以为是师父。

　　没想到在她坐起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在给倒茶，身穿黑袍，干练简洁，乌发红唇，像是水鬼一般。

　　他像是察觉到秦余玉的目光，手中的茶壶悬在空中几秒，放下了，才悠悠侧目看向她。

　　她被这样冷得目光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谁。”

　　他没有答，反而是笑了一下，正巧外面打雷了，秦余玉在那一瞬看到，他的脸像是裂成两半，一面光洁温暖，一面阴森狰狞。

　　像是恶鬼般嚼着她的名字，“秦余玉。”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凤皙澈忽然支起脑袋，袖口随着动作垂下，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腕。

　　“师姐，你走错房间了。”

　　她石化了。

　　她一个现代路痴，一条路多拐几个弯，她就记不得了，而且这里每个房间都一模一样，她真不是故意的。

　　秦余玉跳下床。

　　凤皙澈道：“肚子痛？”

　　她没说话。

　　凤皙澈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她此刻才发现茶具已经换了。

　　而她刚刚躺过的床上的所有东西竟然开始燃烧起来。

　　秦余玉转头看了一眼火势，忽然道：“我呼吸了。”

　　凤皙澈没动。

　　她忽然笑起来，迎着凤皙澈平淡无波的眸子，挑衅道：“你该把这里全烧了。”

　　凤皙澈也笑起来，“好。”

　　……秦余玉差点被烧死。

　　其实也没有烧死那么严重，只是当时的她，刚刚身穿修仙界，第一反应是水，而就是这个没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用符咒的瞬间。

　　差点毁容而已。

　　她其实也不怪他师弟，因为他当时也愣住了，他好像也没想到她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眼里促狭笑意，她一开始不太在意。

　　她身穿，实力菜点也正常。

　　后来她照镜子发现，她眉毛也烧掉一半，再回想起他眼里的笑，真的差点把她气得厥过去。

　　而她肚子痛是因为他房间里有毒而已。

　　但是后来的凤皙澈就像是猛兽收起锋利的爪牙，但是会时不时和薛浮，言语上像是软刺勾她和林岁而已。

　　现在……他的确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了。

　　很……乖？但是他当时恶鬼般的笑容还是深入人心。

　　秦余玉并不记恨他，但也对他笑不出来。

　　宋清澜回去替师父办事情，林岁被薛浮挑衅，二人找地方切磋去了。

　　剩下的只有秦余玉和她师弟。

　　凤皙澈对她说：“师姐，我想让你教我剑法。”

　　“我吗？”
　　秦余玉觉得自己好像被攻击了，明明打不过他，还让她教他？

　　“对。”
　　凤皙澈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师姐你虽然有些基础不牢，但是天赋很好，也很聪明，我想请教一下。”

　　秦余玉看着他漂亮上挑丹凤眼，忽然放松下来。

　　果然，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呢。
　　“算了吧，师弟。”

　　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和她师弟打得有多惨，她作为一个身穿的人，也就是运气好才被墨毓捡走。

　　本事？初中生，也就八百米拿得出手，还有她物理不错。

　　可是修仙界唉，和牛顿爱因斯坦之间有零个关系。

　　凤皙澈道：“师姐，你很讨厌我吗？”

　　秦余玉勉强道：“没有啊。”

　　凤皙澈一眼不发，盯着她，也朝着她走来。

　　秦余玉忍住拔腿就跑的想法，因为她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点危险，心乱如麻。

　　而他只是走到她面前。

　　很近的距离，他们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师弟这些年像是抽条的柳树，长得飞快。

　　秦余玉一开始还是平视他，现在却只能仰头看他。

　　虽然她眼神里的戒备藏得很好，但还是被紧绷的手臂还是出卖了。

　　而他只是看她一眼，视线停在她淡红色的嘴唇，慢慢凑近她的脸。

　　秦余玉看着他慢慢放大的脸，紧张到心跳加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师姐。”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仿佛能敲进秦余玉心里，“你头发上有东西。”

　　他面色冷淡，忽然直起腰，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被这样的人看了这么久，也许是个人心里就该有点感觉了，秦余玉心想：管你屁事，老子喜欢有东西不行吗？

　　她后退一步，回了一句：“哦。”

　　凤皙澈却也上前一步，还是和她保持着和刚刚一样近的距离，目光沉沉，压着气息。

　　这人和她较上劲了？这么近干嘛！要恐吓她？！

　　秦余玉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即便是淡淡的目光，看久了，也简直要把她灼烧了。

　　“凤皙澈。”

　　她叫了一声，莫名觉得有点别扭，又重复一遍，试图叫得不那么古怪，“凤皙澈。”

　　还是好奇怪。

　　凤皙澈无声地笑起来，丹凤眼微眯，露出一点狡猾的意味。

　　她不再叫他师弟，是想要撇清和他的关系吗？

　　秦余玉对他莫名又病态的感情，一无所知，“你干嘛离我那么近？”

　　“师姐似乎很喜欢宋清澜？”

　　鲜红的晚霞下，凤皙澈一袭红衣，眼神明亮，却莫名带点阴沉，很俊美的少年。

　　秦余玉挑眉：“喜欢？师弟还是不要对你师姐……”

　　凤皙澈忽然把手伸向她的头上。

　　秦余玉心脏漏了一拍，拍走他的手，再次退后一步，“……你少管大人的事。”

　　凤皙澈还是把她头发上的叶子弄掉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被拍红得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余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不会要打回来吧。

　　“我不小了，师姐，你不过比我大一岁。”

　　“大一岁也是大。”秦余玉不悦地眯起眼，“怎么？”要造反啊。

　　凤皙澈的眼中有些不解，他……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秦余玉不去看他，看的是远处的红霞，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整理秘籍了。”

　　她打算绕过凤皙澈向春风阁……

　　她身形一顿，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风小声的呼啸，霞光打在秦余玉不带人情味冷眼的一张脸上，“干嘛？”

　　他很沉默，手上没松，被这样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拉住，秦余玉觉得有点膈。

　　她甩了一下，没甩开，他看上去没有用力，却很牢固。

　　这样并不寒冷的天气，他手上的温度比她的还要低。

　　荒缪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蹙眉看着凤皙澈下颚分明的侧脸。

　　他道：“我带你去。”

　　秦余玉红脸，边被他拉着走，边道：“我认识路，不会跑错了。”

　　可面前的人脚步没停，明显不在乎她无力的辩解。

　　实话说，秦余玉想念高德地图了。

　　太丢人了，她不就是三年前跑错房间了吗？还这么记仇，况且她还差点被烧死。

　　小气鬼……小气鬼。

　　到了地方，凤皙澈却没走，就在一旁看着她粗略地分类整理。

　　地上一堆她师父不知从哪里偷来抢来的功法，墨毓虽然这样做，但秦余玉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在外面价值连城的东西。

　　看看她对待这些东西的态度就知道了，丢在地上，有的还被踩了几脚。

　　秦余玉心里无聊，忍不住猜测，估计是当着他们主人的面踩的，因为墨毓从来只做表面功夫，就连他们这两个徒弟，也是去其他仙子长老那里去蹭课。

　　秦余玉从地上拿起一卷残破的黄褐色的功法。

　　她打眼一看，“符咒……”

　　等她收拾了四个，在余光中发现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弟没走，也在帮她整理。

　　她师弟……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也许他有强迫症吧。

　　即便如此，秦余玉还是对他道了谢：“谢谢你啊师弟。”

　　她这一笑，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便散去，有了点人间的烟火气。

　　凤皙澈无波无澜的眸子忽然像是有了点情绪，笑起来，像是一朵漂亮的山茶花：“没事，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