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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灵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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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宗门任务出奇顺利,李佑生手里提着魔狼的脑袋塞进芥子袋,半边的脸上全是溅上的血。
他握住剑柄一挥将刃上粘腻的血挥下,愣在原地思索片刻,径直用剑挑起皮肉边缘割下的魔狼皮开始用毛皮擦拭佩剑。
做完这一切,少年只是跳回树杈上抱着剑半阖眼小憩。
在杀了扰村的魔狼之后李佑生不知足,寻着还活着的魔狼足迹又往林里腹地深入了几寸,他在山门里闷太久了,剑招也在躯体里发酵太久了。
剑是第一次开荤,李佑生也是。
地处深山不能借宿在村民家中,夜宿山上着实不舒服,被蚊虫咬得不轻不说,头发也微微打绺,饶是仙门弟子此刻也快成野人了。
果真和树不一样啊,他想着,如果此刻对练的是人该又是怎样的感觉?
魔狼飙溅的血液黏在他的弟子服上,脸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了,红得发黑,就这么远远望过去活像一只吃完人餍足的山魈。
劈杀最后一只魔狼时,李佑生的剑陡然断成了两截。
毕竟是外门弟子统一发的剑,能撑过李佑生的日常训练就已不错了。
李佑生面色微妙地变了,他二话不说将前半截断刃扎进欲要咬上来的魔狼嘴里,趁其不备握住残柄剖其腹,原本不能看的弟子服又着实叠染了一层厚厚的血。
在魔狼尸体旁,李佑生掰开尸体的齿关拔出殉职的佩剑,握住剑柄盯着断刃良久也沉默了良久,最后默默将其放回了剑鞘。
回宗门时他很狼狈,从芥子袋里提溜出一个一个魔狼的脑袋,在领事堂前堆成了一座魔狼小山。领事堂师兄那叫一个害怕赶紧拿朱笔圈了任务拿了报酬灵石抛进李佑生怀里就赶他走,没见过这样复命的。
就在李佑生提步欲走时被出声制止了。
“喂!那边的一起拿走!!”领事堂师兄指了指那堆魔狼头。
李佑生默默的,又一个一个将其塞回芥子袋。
就着一身染血装扮还打算回后山,他想问问黎立能不能借把备用的佩剑。
无他,李佑生穷得叮当响,就买那部轻功秘籍还欠着黎立的灵石。没了剑的剑修有些懊悔,新领的任务灵石不够买一柄新剑的,完全是赔本买卖。
正情绪低落着,李佑生在半道被叫住了。
“你就是李佑生!”来人抬头看到他杀气未消且沾了一身血的脸,怯生生改口道,“李师兄吧.....”
外门小弟子的话戛然而止,看上去是被吓到了。
“什么事?”
“......掌门在大殿等您,可否请随我来?”本来想装得硬气些的外门传令弟子此刻态度疲软了下来,尽责地将李佑生领到大殿。
带路途中不时还感叹原来大殿里面长这样,但到底还是胆小,送到地点又只是瞄两眼就跑了。
剩下李佑生一个人立在大殿中央一头雾水。
掌门旁立着一位黑衣劲袍的青年,他上下巡视了一下李佑生,轻蔑撇开了眼睛。旁边的掌门也不由得疑惑,这是外门那个天才么,真不是后山坟冢里的哪位爬出来了???
中年模样的人咳嗽了一声对着李佑生施了个净身咒。
干净了许多的李佑生显得讨喜了些,但配上那副雷打不动时时刻刻嘴都抿成“一”字的脸,讨喜也就止步于此了。
不过,总让人有些莫名熟悉,黑衣劲袍青衣眯了眯眼看清了李佑生清丽的脸,整个人怔了一瞬似神游天外,但只是过了一会他的眼神越发怨毒起来。
有的长老看见李佑生的脸便缩起了脑袋,也有的拼命伸直脑袋去瞧,但掌门却没有什么动静,只觉周边安静的人突然开始说起小话。
李佑生,外门天才,修炼不足十年已是练气大圆满即将踏入筑基。这件事已经在惊霄门传开了。
“当真是个好苗子!”,石长老赞叹道,“五年后宗门选拔过后可要拜入我门下?”
“去去去,姓石的你有没有礼啊?你门下娃娃还少呐?”另一个山头的长老咂了一口黄酒哼唧道。
“这小友是何灵根啊?”掌门展露出和善的笑,瞬间吵闹的长老们平静了,收徒也得“灵根”对口才行,于是都殷切盯着李佑生。
李佑生愣了,他也不知道。
“你不会灵根都没测过吧?哧,修到现在灵根都不知道确实也够天才的。”黑衣劲袍青年开口了,少年音色很好辨认,平淡中带着刻薄。
李佑生听出来了,这是在讽刺,站在殿中的少年不由得皱了皱眉。
黑衣劲袍青年看到后似被针刺一样哑了火。
怪人一人,李佑生心里评价到。
沉默被一阵声响打破,掌门一挥测灵石飞入他的掌心,霎时间红光与金光缠绕冲天。只是双灵根,座上的长老们似有些可惜。黑衣青年更是“切”了一声,他眼神更凶了,像村口总喜欢啄人的大鹅。
单灵根天才听多,这次的天才倒是双灵根。
还以为会是个单灵根,也行吧,双灵根也不错,有些长老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掌门挥了挥手示意安静,问李佑生可以心仪的长老?李佑生也答不出,最后只好作罢让李佑生有机会慢慢思考,五年后的宗门比试再选也不迟,只不过那时就不是李佑生自己选了,是长老们自己抢。
就在这时一柄通体漆黑的剑直直插入地上正中李佑生的鞋间缝隙。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神色大变急忙出来收剑,原来这老头是个器修,这剑唤作嵯峨剑,而嵯峨剑是他的作品之一。品性上乘曾上过名剑榜,不过排名略后但也佩得上名剑一称。
按理说名剑不愁没有主,可偏偏嵯峨剑是柄凶剑,它只认自己的主,前十几年认定了一个。
好笑的是,人家没认嵯峨剑。
嵯峨剑的脾气更大了,到了一见修士就揍的地步,老器修又没有办法,毁剑又舍不得。
老器修使了几次唤剑诀见唤不回嵯峨剑,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祖宗诶……我就说你今日干嘛一直剑鸣。”
老器修抬头看了看李佑生,脸上也布了点震惊,酒也醒了大半,讷了一会。
“……小子,这剑,我送你了。”
老器修大手一挥,抓着酒壶回了原来的位置。在座的都多多少少听过嵯峨剑的名声,不服主的剑凶剑,送了也不一定能使。
李佑生眼睛亮了,他正愁缺佩剑,嵯峨剑于他恰是一场解旱的及时雨。
少年对着醉酒器修道了谢,但因并未择师,李佑生仍旧留在了外门原来的山头,只是月例待遇一并提升到了内门弟子的级别。
反正迟早都是内门弟子,长老们都不介意卖个好。
有了新剑,李佑生马不停蹄回了后山,来不及欣赏自己崭新的佩剑就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嵯峨剑?”,黎立的脑袋从话本里探了出来,翘起的二郎腿换到了另一边,“你的话可能还真的会适合。”
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黎立就又溺进话本里去了。
此后李佑生的生活依旧平静,还是去后山练剑,找黎立看他的剑招。
黎立对他的遭遇也不过问,看见嵯峨剑也不意外,依旧吃果看本偷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但李佑生每每走出后山回住处那段路便会被那个黑衣青年缠上,他说话并不好听,很直观很吵。
李佑生掏出嵯峨剑着实把黑衣青年吓了一跳,青年望向李佑生的脸出神,但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又拉回了神智。
“李佑生,你可知我境界几何?”他脸上漫起一抹不见眼底的笑,一只手背在身后,捏着剑柄的手法怎么看怎么轻佻。
“......不知。”
李佑生的表情认真,一招一式皆按剑谱一致。
“那你还敢拔剑,”李佑生的态度让黑衣青年有些无语,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行,你要打的,别怪我以大欺小。”
不出刹那李佑生的弟子服便出现破口,皮肉也被漆黑的剑划开一道道口子,对方没有下死手,只是在片李佑生,把他当成玩具似的,但李佑生的脸并没有一丝损伤。
外门天才李佑生一开始只是吃力应付后面越来越力不从心,不出半炷香便已气喘吁吁。
黑衣青年倒是渐渐起了笑意,他在高兴,但高兴什么李佑生也不得而知。
最后他本想防御却落了空趁这个破绽黑衣青年反转剑柄,撞击李佑生的腹部,躲闪不及李佑生直直飞出去脚后抵出土石,甚至呕了口血。
看见李佑生狼狈样子的青年眼睛亮了一亮,他伸出手想扶李佑生起来。李佑生沉默片刻没有理,只是双手抵住嵯峨剑从地上站了起来。
“掌门之子,聂惊鸿,”黑衣青年毫不在意,“我名字。”他依旧在笑,笑得邪性,让李佑生心里不舒服。
“你境界几何?”李佑生冷冰冰望着对方。
“还差半步就结丹。”看见冷冰冰的目光聂惊鸿反倒笑出了声。
看着李佑生的脸,聂惊鸿只觉得日后会越来越有趣。
李佑生没说话,只是往外门弟子住处走去。
经此一遭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又什么都变,他会被不定时出现的聂惊鸿袭击,说是袭击其实却是突袭式的练剑。
对方似乎把这个当成了打招呼的方式,因为只有这样李佑生才会理他,毕竟李佑生这块冰渣子平等孤立所有人。
在迎击时李佑生不禁对比着黎立和聂惊鸿的区别,黎立看出他的破绽会出声提醒,聂惊鸿看出他的破绽只是反复击破直到李佑生不再露出那个同样的破绽。
不过黎立说的确实对,与活物对练着实比对着树练要好,李佑生进步飞快。只是李佑生出现在黎立面前时总是一身伤,弟子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唯独脸,完好无缺。
黎立从话本里抬头看了看李佑生,“你要是想躲他,可以住后山。”他翻了一页话本便不再管。
“他进不来后山?”李佑生疑惑了,随后抿着嘴转头看了看黎立。
他头也不抬:“你可在后山看见其他人。”
李佑生沉默了,对了,一直未曾在后山看见除了黎立以外的修士。
“这是我布的阵,原本除了我便没人能进来才对,偏你幼时被我定身打进了丝我的灵气,那时没敢直接封你脉。
不过这也算我的不是。左右你也没扰到我,况且看书还有人在边上扇风不也是好事么?”他把李佑生砍树飞来的剑气比作扇风。
可是黎师兄你的修为只是炼气啊,而且师兄你好像是剑修对吧.....李佑生沉默,反复开口但却没出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黎立被这副模样逗笑了,他合上话本。
“佑生师弟别问的好,恐引杀身祸啊。”
李佑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