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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方的冬天,糖太甜 ...
操,真冷。
这是沈季笙从火车站走出来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其实他平时不怎么说脏话,但这会儿实在是冻得不行了。冷风跟不要钱似的往脖子里灌,他缩了缩脖子,那条围巾还是他妈前年织的,有点起球了,不怎么挡风。
火车站广场上人挤人,都是拖着大包小包赶着回家的。他站那儿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手机揣兜里,早就没电了,最后那点电量在火车上让他给造没了,就为了多看两眼他妈发的那条语音:“笙笙,到了给妈报个平安。”
报个屁平安。
他现在连自己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
地址写在纸条上,字迹已经被手心里的汗给晕开了。凤凰苑7栋……这啥地方啊。他爸,不对,应该叫窦辉,在电话里说那是个高档小区,有保安有物业的那种。沈季笙想象不出来,他老家最阔气的人家也就是个二层小楼,贴的白瓷砖,太阳一照晃眼睛。
他找了个背风的台阶坐下,屁股刚挨着水泥地就冻得一哆嗦。操,这北方就是不一样,连水泥地都透着股狠劲儿。他从背包里摸出矿泉水瓶,拧开灌了一口,水冰得他牙根发酸——瓶子在火车上就凉透了,这会儿更是跟冰碴子似的。
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阴得厉害,下午三点多就跟傍晚似的。广场上的灯还没亮,只有远处高楼上的广告牌一闪一闪的,红的绿的,看着挺热闹,跟他没也没什么关系。
然后篮球就滚过来了。
缓缓地,慢慢悠悠驻扎在沈季笙脚尖位置。
橙色的,皮子有点磨损了,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特别扎眼。沈季笙盯着那球看了两秒,才慢吞吞抬起头。
“喂,帮忙扔一下!”
声音从十来米外传过来。沈季笙看过去,先看见一头黄毛——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挺扎眼的黄,不是那种精心染的,像是自己拿染发膏瞎搞的,颜色不均匀,发根已经长出黑茬了。然后才看见脸。
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可能大一两岁?穿着件牛仔外套,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来的小臂挺瘦,但有肌肉线条。最扎眼的是那双眼,在昏暗的天光底下居然还挺亮,跟两小簇火苗似的。
沈季笙没动。
他不是故意不搭理人,就是累,懒得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屁股都坐麻了,脑子也木,反应慢半拍。他就那么坐着,看着篮球,又看看那个人,最后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鞋带——其实鞋带系得好好的,他就是找个事儿干。
“聋了?”那男生走近了,影子落下来,把沈季笙整个人罩住。
沈季笙这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烟味,混着点儿薄荷糖的甜,还有种说不清的、年轻男生特有的那种干净劲儿,哪怕穿着旧外套也遮不住。
“自己捡。”沈季笙说。声音不大,刚出口就让风给吹散了。
男生挑了挑眉,没生气,反而乐了。他弯腰捡起球,手指头蹭过沈季笙的鞋尖——那双帆布鞋刷得太勤,都快刷透了,鞋边开胶的地方用502粘过,现在又裂开了。
“外地来的?”男生抱着球蹲下来,跟沈季笙平视。
沈季笙不吭声,手指头抠着行李箱上的麻绳。这箱子是他舅妈给的,军绿色,挺结实,就是拉链坏了,他拿麻绳捆了好几道。麻绳粗糙,磨得指腹有点疼,但他没停。
男生也不嫌尴尬,就那么蹲着看他。看他的脸,看他的手,最后视线落在他那件羽绒服上——拉链坏了,用个别针别着,风从缝里钻进去,吹得里面的毛衣领子一抖一抖的。
“穿这么少,”男生站起来,开始脱外套,“借你。”
动作特自然,自然得像在说“今儿天气不错”。
沈季笙还没反应过来,那件牛仔外套就砸他怀里了。沉,面料硬邦邦的,但里头是绒的,还带着体温,瞬间就暖了。烟味、洗衣粉味、还有男生身上的那股干净劲儿,一股脑儿涌进鼻腔。
他蹭一下站起来:“不用——”
“穿着。”男生打断他,语气特横,“看你等的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冻死了我可不负责。”
还真让他说中了。
沈季笙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黑屏,彻底没电了。他爸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嘟嘟嘟响半天,最后自动挂断。广场上的大钟从三点四十跳到四点,天更暗了,风刮得更凶,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和废纸,哗啦啦响。
他最后还是把那件外套穿上了。大了一号,袖子长得得挽三圈。暖和是真暖和,里头那层绒贴着皮肤,能感觉到前一个穿它的人的体温。沈季笙闻了闻袖子,烟味不重,反倒有股太阳晒过的味儿,挺好闻。
男生没走远,就在旁边花坛边沿上拍球。砰、砰、砰……声音在嘈杂的广场上劈开一小块安静的地儿。他拍球的动作特别随意,但球就跟黏在手上似的,转身,□□,背后,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根本不像在零下十度的天儿里。
保安过来撵过两回:“这儿不许打球!”
男生每次都笑嘻嘻递根烟过去:“叔,通融通融,我弟弟等人呢,马上就走。”说着指指沈季笙。
保安看看穿着男生外套的沈季笙,又看看男生,摆摆手:“快点啊。”
“得嘞!”
沈季笙就一直坐着看。看男生拍球时小臂绷紧的线条,看他投进三分球时嘴角咧开的那点笑,看他冻得往手心呵气、然后又继续拍的傻劲儿。
真不嫌冷。沈季笙想。也是,脸皮这么厚,多冷应该也抗的过去。
四点二十,天彻底黑了。广场上的路灯“唰”一下全亮起来,昏黄的光照出一片飞扬的灰尘,跟下雾似的。沈季笙脚冻麻了,站起来跺了跺,跺得脚底板生疼,又坐回去。
男生终于抱着球过来了。
“还不来?”他问,声音有点哑,估计也是让风吹的。
沈季笙摇摇头。
男生沉默了几秒。路灯从侧面打过来,在他脸上投下睫毛的影子,长长的一道。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一支圆珠笔,蓝色的,笔帽没了,拿透明胶缠着。
然后他抓起沈季笙的左手。
冰凉的笔尖戳在掌心上,沈季笙一激灵,想抽回来,但男生的手劲儿很大,攥得他动弹不得。
“别动。”
男生在他掌心写下一串数字。笔尖划过的感觉又痒又麻,像有小虫子在爬。沈季笙低头看,看见一串歪歪扭扭的“138……”,墨水在冻僵的皮肤上晕开,蓝汪汪一片。
“我的电话。”男生松开手,眼神挺认真,“我叫许箫——竹字头下面一个肃杀的肃。要是真没人来接,打这个电话。”
沈季笙盯着掌心那串数字。墨水还没干,在路灯下反着光,像道新鲜的伤口。
“为什么?”他问。声音干巴巴的,像好久没上油的门轴。
男生——许箫,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这次笑得挺轻,眼角弯起来,那两簇火苗似的眼睛一下子柔和了。他又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个东西,塞进沈季笙手里。
是颗糖。
透明糖纸包着,里头是橙黄色的硬糖,在路灯底下亮晶晶的。
“吃甜的,”许箫冲他眨眨眼,“心情能好点。”
说完,他抱着球转身就走。没了外套,就穿件薄卫衣,背影在寒风里看着特单薄,但背挺得笔直。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扬了扬下巴:
“对了,你叫啥?”
沈季笙张了张嘴。
远处有车灯晃过来,一辆黑色SUV开进广场,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下来个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四处张望——是窦辉。
“沈季笙。”他轻声说。
许箫好像没听清,但也没再问,挥挥手,转身走进车站侧面那条黑乎乎的小巷。
车来了。
窦辉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对不起对不起,公司临时开会,手机静音了……等很久了吧?冻坏了吧?啊?快点儿上车…上车,车里暖风开的足。”
沈季笙站起来,开始脱外套。
窦辉愣了一下:“这衣服……”
“别人的。”沈季笙把外套叠好,抱在怀里,“得还。”
他坐进后座,暖风确实开得特足,瞬间就把冻僵的身子给裹住了。手掌脚掌却还因突然的温暖而发红发胀,难受的不行。
车慢慢开出广场时,沈季笙扒着车窗往后看,看许箫消失的那条小巷。
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
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一圈光,光里头有片亮晶晶的东西——刚才塞糖时掉落的糖纸,贴在排水沟的铁栅栏上,让风吹得直抖。
沈季笙摊开左手。
掌心的电话号码已经糊了,汗把墨水晕开,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蓝。就最后一个数字还能看清:7。
他握紧拳头。
右手伸进兜里,摸到那颗糖。硬硬的,还带着点许箫的体温。
车开上高架,吟海市的夜景在窗外铺开——高楼上的霓虹灯,广告牌,远处钢厂冷却塔上闪烁的红灯。花花绿绿的,挺热闹,但跟沈季笙没啥关系。他就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暖风都吹不透的那种。
那种窒息的冷意好像能随手随地把他从暖风里拽出来,把他生吞活剥……
他剥开糖纸。
橙黄色的硬糖在昏暗的车里闪着微弱的光。他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
甜。
齁甜齁甜的,橘子香精的味儿在舌头上炸开,甜得他脑仁儿疼。但那股甜顺着嗓子眼滑下去,居然真让身子暖了一点——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他把糖纸小心展平,夹进随身带的笔记本里。那本子封皮都快磨破了,里头记着他妈每次看病的花销,一笔一笔,密密麻麻。
然后他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糖在嘴里慢慢化,甜味儿弥散开,整个口腔都是橘子香精的味儿。车窗外,吟海市的冬夜才刚刚开始。
许箫其实也没走远。
他蹲在小巷深处的阴影里,点了根烟。打火机打了三回才着,火苗在风里头颤巍巍的。他深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雾让风一下子吹散了。他盯着那辆黑色SUV的尾灯,直到它拐过街角,看不见了。
篮球搁脚边。
他摸了摸自己胳膊——外套借出去了,现在就穿件薄卫衣,风一吹透心凉。
“傻逼。”他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借衣服这事儿,还是骂自己搁这儿蹲了一下午。
手机在兜里震。
他掏出来看,屏幕上显示“妈”。来电照片是个化妆化得特精致的女人,在游艇上笑,笑得特别标准,跟画儿似的。
许箫盯着屏幕看了五秒,没接,等它自己挂断。
然后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抱起篮球。走出小巷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眼广场上沈季笙刚才坐过的台阶。
空荡荡的。
就风卷着个塑料袋,哗啦啦滚过去。
许箫扯了扯嘴角,把烟头弹进垃圾桶,转身走进夜色里。
那颗糖,沈季笙到底没吃完。
车开到半路,他突然觉得恶心——可能是太甜了,可能是晕车,也可能是憋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找着出口了。他摇下车窗,把糖吐了出去。
橙黄色的糖块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掉进高架桥底下黑乎乎的河里。
没了。
但糖纸留下来了。透明糖纸夹在笔记本扉页,后来陪他过了很多个北方漫长的冬夜。
许箫那天回到家——老厂区红砖楼六层,开门进去,屋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他摸黑换了鞋,把球扔墙角,然后从抽屉里掏出最后一颗同款橘子糖。
剥开,扔进嘴里。
太他妈甜了。
甜得他想骂街。
但他含着那颗糖,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吟海市冬夜的灯火,一直等到糖完全化没。
其实许箫的头发是屎黄色的可是觉得有损箫哥形象所以并没有写出来[哈哈大笑]接下来农村小伙和精神黄毛的爱恨情仇即将拉开([狗头叼玫瑰][求你了]第一次发文求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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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方的冬天,糖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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