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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惊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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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城东“康寿阁”养老服务中心的金属卷帘门在冷雾中泛着青灰的光。保洁员王秀琴搓着冻僵的手指,掏出钥匙——门还没完全拉起,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就钻进了鼻腔。
“谁把红油漆洒……”话音戛然而止。
卷帘门下沿,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在台阶上。王秀琴颤抖着将门完全推起,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业务员张涛蜷缩在入门处,双眼圆睁望着天花板,胸口插着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刀柄微微右斜。血从身下蔓延开来,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和深蓝西裤,在灰白地砖上勾勒出扭曲的蛛网状纹路。最刺目的是他右手边那张A4大小的宣纸,四个殷红的血字力透纸背:
“骗子该死”
笔迹粗犷,但边缘有着不自然的颤抖,像是用指尖蘸血写成。
王秀琴的尖叫划破了晨雾。十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
刑侦支队队长林晚夜跨出警车时,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三四十人。深秋的寒风卷着落叶,却吹不散人群的低语。
“死的是‘康寿阁’的人?”“那个骗老人棺材本的?”“活该!”“为民除害了!”
林晚夜脚步微顿,瞥了眼人群。几个中年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快意让她心中一沉。她弯腰钻进警戒线,现场勘查灯将入口处照得惨白。
“林队。”法医宋诚蹲在尸体旁抬头,“一刀刺入左胸第三、四肋间隙,直穿心脏,当场死亡。手法很专业——要么有医学知识,要么受过训练。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凶器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水果刀,没指纹。”
技术组组长赵明递过照片:“现场被打扫过,门窗无撬痕,凶手要么有钥匙,要么是死者主动开门。台阶上有半个模糊的鞋印,但被血迹覆盖了,暂时提取不到完整纹路。”
林晚夜蹲下身,隔着证物袋仔细观察那张血字纸。宣纸质地,边缘有手工裁切的不规则痕迹。血字干涸后呈现暗红色,最后一笔拖得很长,仿佛写字的人当时情绪极度激愤。
“骗子该死。”她轻声重复,站起身时目光扫过“康寿阁”金光闪闪的招牌。大厅里摆放着各种“高科技理疗仪”“养生保健品”,墙上挂满了老人赠送的锦旗——“孝心企业”“老人之家”。
“查张涛的社会关系,重点查‘康寿阁’的客户和家属。”林晚夜转身吩咐,“还有,把这间公司的底细摸清楚。”
话音刚落,副队长李锐拿着手机快步走来,脸色难看:“林队,上热搜了。”
#养老诈骗业务员被当街刺杀#的词条下,评论正在疯涨。
“杀得好!我奶奶被他们骗了二十万,现在天天吃降压药!”“警察不会要抓‘义士’吧?”“这种为民除害的该发锦旗!”
一条获得三万点赞的评论写道:“如果法律惩治不了骗子,那就让正义以别的方式降临。”
林晚夜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白。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宋灯案——那个为给妹妹报仇而连环杀人的男人,当时网络上也是一片喝彩,直到他杀错了人。
“舆论组介入,引导理性讨论。”她声音很沉,“但我们破案的速度,才是最好的回应。”
初步调查结果在下午汇总。张涛,32岁,“康寿阁”金牌业务员,名下有两套房一辆宝马,银行流水显示近半年每月进账超过十万。公司表面提供养老咨询、健康管理,实则以“高息养老理财”“以房养老项目”为诱饵,专门针对独居老人行骗。
“已经有三十多位老人报案,涉案金额估计上千万。”李锐翻着资料,“张涛手上就有十几个‘大客户’,有个老太太把拆迁款全投进去,上个月脑溢血去世了——家属说是急火攻心。”
林晚夜站在白板前,贴上张涛的照片,旁边写下“仇杀?”“情杀?”“受害者家属复仇?”
“如果是受害者家属,为什么选张涛?他只是业务员。”有队员问。
“因为他是直接接触老人的那张脸。”林晚夜用笔敲了敲白板上“康寿阁”三个字,“愤怒需要具体的对象。”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震动。局长来电。
“晚夜,看到舆论了吗?市领导批示了,要尽快破案,既要惩治犯罪,也要注意社会影响。”局长顿了顿,“还有,经侦那边同步在查‘康寿阁’,但主犯周凯很狡猾,赃款可能已经转移了。命案和诈骗案要并线侦查,压力很大。”
“明白。”
挂了电话,窗外天色已暗。林晚夜揉了揉眉心,准备让队员轮班休息——就在这时,接警台的电话刺耳响起。
“城南阳光小区地下车库,发现女尸……”值班警员的声音陡然一变,“现场也留了字条——‘骗子该死’。”
——
地下车库B2层的灯光惨白,将血迹映得发黑。
“康寿阁”财务李梅倒在自家车位旁,同样的胸口一刀致命,同样的血字宣纸。不同的是,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双手有挣扎留下的瘀伤。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到五点,和张涛案几乎连续作案。”宋诚站起身,“凶手体力很好,或者……愤怒支撑着他完成两次杀戮。”
技术组这次有了突破:在距尸体十五米远的消防栓后面,提取到半枚清晰的鞋印——42码运动鞋,纹路常见,但鞋印边缘沾着少量灰白色粉末。
“初步化验是草木灰,混合了纸钱焚烧后的残留物。”赵明说,“还有,两张血字纸是同一种宣纸,我查过了,本市只有三家文具店售卖,都是手工书画用品店。”
鞋印、草木灰、宣纸。
林晚夜盯着证物照片,脑海中逐渐勾勒出凶手的轮廓:男性,42码鞋,可能去过殡葬场所,有一定文化素养(否则不会选用宣纸),对“康寿阁”有深仇大恨。
“排查三家文具店的购买记录,重点查最近一个月买过这种宣纸的男性顾客。”她部署道,“同时查城区的公墓、殡仪馆,看近期是否有老人去世,且家属与‘康寿阁’有关联。”
舆论在第二起命案后彻底沸腾。
“连环侠客!”“专杀养老骗子!”“警察别抓了,让人家继续吧!”
甚至有自媒体发文《私刑正义:当法律失效后的民众自救》,阅读量突破百万。
局里每天接到几十个电话,有的提供“线索”(实为宣泄情绪),有的质问警方“是不是在包庇骗子”。办案队员出去走访,都能听到街坊议论:“要我说,杀得好。”
压力像无形的手扼住每个人的喉咙。
“林队,周凯那边有动静。”李锐推门进来,带着一股寒气,“我们监控发现,张涛和李梅死前都在频繁操作境外账户,转出大量资金。周凯可能察觉了,三天前和他俩大吵一架,据说摔了杯子喊‘再动钱就要你们的命’。”
“周凯现在在哪?”
“躲起来了,但监控显示他昨天去了机场,没买票,应该是在踩点——他想跑。”
林晚夜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每一盏灯下都可能有一个被诈骗摧毁的家庭。
“周凯有动机,但他杀人没必要留血字,更不会用宣纸——那不符合他的性格。”她转身,“继续追查受害者家属那条线,我有预感,我们离凶手很近了。”
两天后,线索交汇。
城西“翰墨斋”文具店的老板认出了照片上的宣纸:“这种纸卖得不多,半个月前有个男的来买,说要祭奠母亲,写挽联用。我还问他怎么不用现成的黄纸,他说母亲生前喜欢写字。”
购买记录显示:陈峰,35岁,现金支付,没留电话。
与此同时,城郊永安公墓的管理员提供了关键信息:“陈峰?对对,每周都来,每次待一两个小时。他母亲三个月前下葬的,墓碑就在东区。听说老太太是跳楼死的,好像是因为被骗了钱……”
调查组调取了陈峰的档案:退伍军人,曾在安保公司工作五年,精通格斗和反侦察技巧。母亲陈玉兰,68岁,独居,六个月前将全部积蓄八十万投入“康寿阁”的“养老项目”,两个月后项目爆雷,老人四处维权无果,从自家七楼阳台跳下。
社区民警回忆:“陈峰当时快疯了,在派出所吼‘他们都得死’。我们安抚了很久,后来他就不来了,还以为想开了……”
林晚夜看着陈峰的照片。寸头,方脸,眼神在母亲去世前的照片里是温和的,而在最新的驾照照片中,只剩下空洞的阴郁。
“鞋码42,退伍军人背景,懂反侦察,有血仇,购买过同款宣纸。”李锐总结,“所有条件都吻合。”
“他现在的行踪?”
“失踪了。邻居说上周就没见过人,手机三天前关机。”
林晚夜的心往下沉。她知道,当一个人失去所有牵挂,又掌握了必要的技能,会变成多么危险的复仇机器。
“发布协查通报,但注意方式,不要刺激舆论。”她顿了顿,“还有,重点布控周凯可能藏身的地方——如果陈峰的目标是所有骗子,周凯就是下一个。”
就在这时,技侦部门传来消息:陈峰的手机信号昨晚短暂出现在城东旧工业区,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纺织仓库。
而周凯的情妇刚刚报案:周凯昨天下午说去“谈生意”,至今未归。
第三章:仓库对峙与团伙覆灭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昏暗的光。
林晚夜抬手示意,特警队员无声散开,占据制高点。对讲机里传来李锐压低的声音:“热成像显示里面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周围没有其他热源。”
她凑近门缝。
仓库深处,陈峰背对着门,手里的匕首抵在周凯的咽喉处。周凯被捆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额头上全是汗,高档西装沾满了灰尘。
“密码。”陈峰的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喝水,“海外账户的密码。”
周凯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些钱不是你的,是老人的活命钱!”陈峰猛地揪起他的头发,“我妈跳下去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三块五毛钱!三块五!”
匕首在周凯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林晚夜轻轻推开门。生锈的铰链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陈峰瞬间回头,匕首转向门口:“别过来!”
“陈峰,我是刑侦支队林晚夜。”她停在五米外,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我们正在查‘康寿阁’,已经冻结了他们部分资产。”
“冻结?”陈峰惨笑,“然后呢?拖个三年五年?等骗子把钱洗到国外,等老人一个个死光?”
他的眼神让林晚夜想起濒死的野兽——绝望,但还燃烧着最后的火焰。
“张涛和李梅是你杀的,对吗?”
“他们该死。”陈峰毫不否认,“张涛骗我妈的时候,说这项目比亲儿子还可靠。李梅做假账,把我妈最后一笔存款转走。他们不死,还会有更多老人上当。”
“但杀了他们,钱也回不来。”
“所以我要他吐出来!”陈峰把匕首重新抵回周凯喉咙,“说!钱在哪!”
周凯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终于含糊地挤出一句:“在……在瑞士银行……但需要我和合伙人双人授权……我一个人取不出来……”
“合伙人是谁?”
“王……王德海,他已经跑出国了……”
陈峰的眼神瞬间溃散了一瞬。他谋划了这么久,却发现即便杀了主犯,钱也拿不回来。
“你看,”林晚夜轻声说,“暴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法律可以——我们已经申请国际协作,追查王德海的下落。周凯落网了,其他同伙也在抓捕中。你把刀放下,配合我们,才能真正帮到你母亲和其他老人。”
仓库里安静下来,只有周凯粗重的喘息声。
陈峰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刀面上映出自己扭曲的脸。他想起母亲下葬那天,雨下得很大,墓碑上的照片被雨水打湿,笑容模糊。他跪在泥里发誓要让所有骗子付出代价。
可如今,杀了两个人,绑架了一个,母亲的命回不来,老人的钱也未必追得回。
“我妈……”他声音哽咽,“她一辈子善良,连蚂蚁都不踩……最后却被逼得跳楼……”
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特警瞬间冲入,控制住陈峰和周凯。戴上手铐时,陈峰死死盯着林晚夜:“你答应我的,一定要把钱追回来。”
“我以警徽起誓。”
陈峰被押走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仓库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背包,露出半截母亲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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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七天,林晚夜几乎没合眼。
周凯在审讯室里起初还嘴硬,直到林晚夜把陈峰母亲跳楼的照片、其他老人哭诉的视频,以及张涛李梅尸体的照片摆在他面前。
“你觉得陈峰会只杀两个人吗?”她冷冷地问,“他的名单上还有谁,你猜猜看?”
周凯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供出了“康寿阁”完整的诈骗网络、账本藏匿处、以及海外账户的部分信息。
联合经侦、网安、以及国际刑警组织的协作,警方在四十八小时内突击了“康寿阁”总部及三个窝点,抓获核心成员十一人,冻结账户资金两千余万,查封房产七处。
抓捕过程被部分媒体直播,当一个个诈骗犯被押上警车时,围观的群众爆发出掌声。这一次,掌声是给警察的。
舆论开始转向。
“原来警方一直在查!”“抓得好!要严惩!”“那个复仇的小伙子也是可怜人……”
林晚夜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被广泛传播:“我们理解受害家庭的愤怒,但法律是社会最后的防线。今天我们认为骗子该死而动用私刑,明天就可能因为别的理由伤害无辜。正义必须通过正当程序实现,否则它就不再是正义。”
发布会后,警方开通了“康寿阁”案件专线,接受受害人登记。电话被打爆了。
——
登记工作持续了整整两周。
一百三十七位老人,平均年龄72岁,被骗总金额超过四千八百万。有的老人是被子女搀扶着来的,有的坐着轮椅,还有的已经病重住院,只能由家属代办。
接待室里,林晚夜见到了太多眼泪。
“这是我的买房钱啊……现在租房子住,房东还要涨租金……”
“不敢告诉孩子,他们说我老糊涂……”
“老伴的手术费全没了,他上个月走了……”
每个老人身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林晚夜让女警备好纸巾和温水,耐心记录每一笔损失。她注意到,很多老人被骗的套路惊人相似:业务员先是嘘寒问暖,比亲生子女还亲;然后组织免费旅游、健康讲座;最后推出“高回报养老项目”,承诺“以房养老,每月领钱”。
亲情牌、恐吓牌(“不投资以后看病怎么办”)、从众牌(“楼上李阿姨都投了”)轮流上阵,针对老年人心理弱点精准打击。
“追回的钱,会按比例退还。”林晚夜一遍遍解释,“虽然可能不是全部,但我们会尽全力。”
一个月后,第一次退赃仪式在市公安局礼堂举行。
那天阳光很好,礼堂里坐满了老人和家属。林晚夜拿着名单,一个个念名字。
“刘玉兰,被骗四十二万,本次退还十八万六千……”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太太颤巍巍走上台,接过装有银行本票的信封时,手抖得厉害。她突然向林晚夜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
林晚夜慌忙扶住她:“阿姨,这是我们该做的。”
老太太老泪纵横:“我不是谢钱……我是谢谢你们……还我们一个公道。我以为这世上没人管我们老头老太太了……”
台下响起抽泣声。
那天退还了第一批冻结资金,共计八百余万。虽然平均返还比例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但对很多老人来说,这是救命钱。
林晚夜协调了民政局和社区,为特别困难的老人申请了临时救助。同时,警方制作了《养老诈骗防范手册》,联合街道办组织讲座,揭露各类骗局。
媒体全程报道退赃过程,舆论彻底转向理性。那些曾经为凶手喝彩的声音,逐渐变成了“还是得靠法律”“警察辛苦了”。
但林晚夜知道,工作还没完。
海外追赃难度极大,王德海仍在逃,还有部分资金可能通过地下钱庄转移。经侦部门成立了专班,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她去监狱探望了陈峰。
隔着玻璃,陈峰瘦了很多,但眼神平静了些。
“我妈的墓,有人打扫吗?”他第一句话问。
“社区志愿者每周去一次,摆鲜花。”林晚夜说,“你不用担心。”
陈峰低下头,很久才说:“我是不是……让我妈蒙羞了?她一定不想我杀人……”
“你母亲最大的愿望,应该是你好好活着。”
探视时间到了,陈峰起身时忽然说:“林警官,如果……如果以后有老人需要帮助,你帮我看看。我没别的牵挂了。”
林晚夜重重点头。
——
三个月后,案件开庭。
陈峰站在被告席上,对故意杀人罪、绑架罪供认不讳。他的辩护律师出示了陈峰母亲自杀前的遗书、病历,以及陈峰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的鉴定。
“我的当事人是在极度的精神痛苦下,在长期维权无果的绝望中,才走上了极端道路。”律师陈述,“被害人张涛、李梅对陈峰母亲的死负有直接的道德责任,且‘康寿阁’诈骗案涉及数百家庭,社会危害性极大。请求法庭考虑到这些从轻情节。”
公诉人认可陈峰的遭遇值得同情,但强调:“如果因为被害人有过错就允许私刑,社会秩序将荡然无存。陈峰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寻求正义,却选择了剥夺他人生命,必须依法惩处。”
旁听席上坐着许多“康寿阁”案件的受害老人。当陈峰最后陈述时,他转向老人们,深深鞠躬:“对不起……我用错了方式……希望你们能拿回钱,安度晚年。”
许多老人抹起了眼泪。
一周后,判决下达:陈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犯绑架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合并执行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康寿阁”案件另案审理。周凯犯集资诈骗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其他十名主犯分别被判处五年至十五年有期徒刑。
法院同时判决,追缴的所有赃款、变卖查封资产所得,将按比例退赔受害人。
退赃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年。在国际协作下,又有两笔海外资金被追回,最终整体返还比例达到了被骗金额的百分之四十一。
虽然仍有大半损失无法追回,但老人们慢慢接受了现实。社区组织了互助小组,心理医生定期提供咨询,民政局将受骗老人纳入重点关注对象,防止他们再次上当。
又一个秋天,林晚夜路过城东,原来“康寿阁”的门店已经换成了一家社区书店。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看书的人身上,安静平和。
她想起案件结束后,自己在档案扉页写下的那句话:“诈骗毁家,私刑毁己;法理昭彰,守护民生。正义从不在暴力里,而在坚守的底线与为民的初心之中。”
手机震动,是反诈中心的新通报:一种新型“数字养老”骗局正在蔓延。
林晚夜收起手机,快步走向警车。
阳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坚定地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