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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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笑嘻嘻地让开了一点位置——因为对面的那刻夏还在和身边的莱姆斯一起讨论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人。
“……综上所述，变形术的要领在于理解并‘说服’物质改变其存在的‘概念’。”
那刻夏的声音平和，正对莱姆斯讲解着。彼得已经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詹姆旁边，努力挺直背，试图加入这个听起来很高深的对话，尽管他脸上还带着些懵懂和讨好。
莱姆斯听得专注，西里斯看似慵懒地靠着，灰眼睛却不时扫过那刻夏，带着评估。詹姆则百无聊赖地玩着一颗从口袋里摸出的巧克力蛙，耳朵却也竖着。
“听起来比实际操作难多了，”詹姆嚼着巧克力，含糊地说，“我宁愿多练几次漂浮咒。”
“理解原理能减少不必要的魔力浪费和意外变形，”那刻夏答道，目光无意间掠过窗台，那里有一小片从装饰条上脱落的、不起眼的松木屑，和窗框缝隙里积累的微尘。“真正的‘创造’，往往始于对物质最细微可能性的看见。”
他话音落下，仿佛只是随手一拂，那片薄薄的木屑和几点尘埃便落入他掌心。在彼得好奇又怯懦的注视下，在詹姆停下咀嚼的目光中，在西里斯骤然聚焦的眼神里，在莱姆斯屏息的期待中——
那刻夏的指尖泛起一层极淡、近乎无形的微光。那不是常见的咒语闪光，更像月光穿透云层，温润地包裹住那点微不足道的材料。没有魔杖，没有咒语，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抚过木屑的边缘，仿佛在抚平一张信纸的折角。
木屑的形状开始流动、生长，尘埃融入其中，为其增添质地。几个呼吸间，一只仅有拇指大小、却羽翼纹理分明的松木小鸟，静静地站立在他掌心。它甚至歪了歪头，眼眶处两点深邃的光泽自然而然地“浮现”，安静地“看”着离它最近的、已经看呆了的彼得。
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是变形术？”莱姆斯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的兴奋，“不，不对，没有变形咒的波动……这更像是……无中生有的‘塑造’？”
“并非无中生有，卢平先生。只是利用了现有的‘存在’，并邀请它展现另一种更短暂的‘形态共识’。” 那刻夏解释着，语气如同在讨论天气。他屈指，在木鸟的喙上轻轻一弹。
“嗒。”
一声轻响，如同露珠滴落。
松木小鸟应声“活”了过来。它展开翅膀，木质关节发出细微悦耳的“咔哒”声，在包厢内有限的空间里轻盈地盘旋了一小圈。它飞过彼得眼前，吓得他整个人僵住；掠过詹姆头顶，引来一声压低的“哇塞！”；最终，它落在莱姆斯激动得微微发抖的手上，低头用喙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在打招呼，然后才飞回那刻夏掌心，收敛羽翼，恢复成一件极其精致的雕刻，眼中的灵光渐渐隐去。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连西里斯都忘记了抱臂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住那只小鸟和那刻夏的手，脸上惯有的讥诮被一种极度凝重的审视取代。
“……家族技艺？”西里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用了陈述句，但尾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微扬。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魔法”的常规认知，更别提什么学校教的变形术了。这近乎是……点物赋灵！而对方做得如此轻松随意，仿佛呼吸般自然。
“一些微不足道的家传技巧，让诸位见笑了。”那刻夏轻描淡写地回应，将失去活性的木鸟模型放在小桌几上，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努斯家族远离世俗久了，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专注于物质本质对话的‘小把戏’。”
家传技巧。不合时宜的小把戏。
这几个字落在不同人耳中，分量截然不同。
在彼得听来，这简直是神话故事里的魔法！他看向那刻夏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混杂着畏惧和讨好的崇拜，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往詹姆那边靠了靠，仿佛靠近那刻夏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莱姆斯心中，则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不是“小把戏”，这是通向魔法更深层奥秘的一扇窗！他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在那木鸟和那刻夏之间烧出洞来，满肚子关于符文、能量通道、意识灌注的问题快要喷涌而出，却因巨大的震撼和敬畏而一时语塞。
詹姆则是彻底忘了巧克力蛙，他盯着那木鸟，又看看那刻夏，抓了抓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梅林啊……这可比‘粪蛋的抛物线研究与精准投放’酷多了！你们家还收学徒吗？或者……能把它改成会偷听斯内普讲话然后回来学舌的吗？”
西里斯没有加入任何惊叹或玩笑。他只是缓缓靠回椅背，重新抱起手臂，但灰眼睛里的探究锐利如刀。一个拥有如此恐怖、闻所未闻的“家传技艺”的隐世纯血家族？这比马尔福那种浮于表面的纯血傲慢，可怕何止千百倍。这个阿那克萨戈拉斯·努斯，他展现的到底是冰山一角，还是全部？他来到霍格沃茨，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上学”？
那刻夏仿佛没注意到众人复杂各异的心思，他只是平静地拿起那份《预言家日报》，似乎准备继续阅读。然而，他指尖在报纸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总结：
“魔法很有趣，不是吗？它既可以是标准咒语规定的固定路径，也可以是……与万物达成的、千变万化的私下协议。”
就在这时，火车汽笛发出悠长洪亮的鸣响，速度明显减慢。窗外，深紫色的夜幕下，霍格沃茨城堡巨大的、灯火通明的轮廓，如同从神话中直接走出，占据了整个视野。漆黑的湖水映照着它的倒影，点点星光与城堡窗户透出的温暖光芒交织在一起。
“我们到了！”海格粗犷的喊声隐约从走廊传来。
一瞬间，所有关于炼金术、家族秘密的震撼和思绪，都被眼前这座传奇城堡的壮观景象暂时冲散。詹姆和彼得扑到窗边，莱姆斯也深吸一口气望向城堡，西里斯最后深深看了那刻夏一眼，将满腹疑虑暂时压下，站起身。
那刻夏也从容站起，将报纸折好，连同桌上那只精致的木鸟模型一起收起。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与周围略显兴奋忙乱的氛围形成微妙对比。
他提起行李，看向其他四人。彼得连忙笨拙地抓起自己的小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詹姆身后。莱姆斯眼神发亮，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西里斯拉了一把。
“走吧，”西里斯声音有些低沉，“该去见识一下霍格沃茨的‘分类算法’了。”他特意用了那刻夏之前的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那刻夏微微颔首，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
“是啊，”他望向车窗外那越来越近的城堡阴影，轻声回应，仿佛在对自己，也对这片陌生的星空低语。
“让我看看，这座古老的‘温室’，会如何对待一颗……意外的种子。”
列车缓缓停稳，苏格兰夜晚清冷而充满魔法气息的风，涌入车厢。
海格巨大的身影和洪亮的嗓音指挥着一年级新生集合，准备渡湖。
那刻夏正要跟随人流，麦格教授却从阴影中走出，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阿那克萨戈拉斯·努斯先生？请这边走。你需要乘坐马车先行前往城堡，校长希望在分院仪式前与你谈谈。”
这个安排引起了小范围的侧目。西里斯挑起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詹姆则好奇地瞪大眼睛；莱姆斯似乎有些担忧；彼得则完全不明所以。
那刻夏平静地点头，脱离新生队伍。他跟随麦格教授走向站台另一端，那里停着一排空荡荡的、自动前行的马车。在其他人眼中，马车是无人驾驶的。但在那刻夏眼中——
几匹骨瘦如柴、黑翼、神情宁静的夜骐，正安静地伫立在车前。
他的目光在它们空洞的白眸上停留了一瞬。一种无声的、关于终结与见证的共鸣，在寂静的空气中掠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登上马车。
马车轻盈地启动，驶入通往霍格沃茨的森林小径，将新生们的喧嚣和海格的灯笼光芒抛在身后。那刻夏独自坐在车厢内，望着窗外飞掠的黑暗树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复杂的、源于另一个世界的节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