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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马尔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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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包厢门在身后关上,将那站台上的喧嚣与西里斯·布莱克最后一道不善的目光隔绝在外。那刻夏将缩小后的行李放上行李架,车厢里瞬间只剩下皮革座椅的气味和窗外流动的风景。
他刚坐下,门就被敲响——更准确地说,是被一只沾着蛋糕屑的手掌拍响。
“哲学家!你的蛋糕!”詹姆·波特的脸出现在门玻璃后,笑得毫无芥蒂,仿佛一小时前在书店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他身边,莱姆斯·卢平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温和笑容,而西里斯则抱着手臂靠在走廊墙上,灰眼睛里的神色写满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那刻夏的目光扫过詹姆手中那个已经被消灭了一半的蛋糕盒。看来,丹迪的小蛋糕,终于碰到与其分量相称的对手了。
“走走走,别一个人待着了。”詹姆自来熟般拉开包厢门,拿着蛋糕自来熟地往他身边一坐,那刻夏则是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
“不了,我更想一个人独处,”他翻开手里那本《高级咒语》,慢慢看起来。“不过,看你吃的很开心,味道怎么样?我可以反馈给我的管家。”
“蓝莓味超赞!”詹姆笑嘻嘻地说,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小蛋糕,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刻夏的行李箱。“那刻夏,你的管家之前不会是烘焙师吧?这么厉害……不行,还要留肚子给晚饭。”
“感谢,”他点点头,抽出一张羊皮纸和羽毛笔写起来。“我自己无法解决这么多储备,只能麻烦你们了。”
西里斯靠着对面,懒洋洋地开口:“家养小精灵是这样的,”
“‘家养小精灵是这样的’?”那刻夏头也没抬,羽毛笔尖顿了顿,复述了一遍西里斯刚才的话,语气像在分析一个样本。“这句话背后至少包含三层预设:第一,你熟悉家养小精灵的普遍行为模式;第二,你认为‘过度服务’是它们的常态;第三,你将其视为某种……理所当然的‘特质’,而非可变量。有趣。”
包厢里的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西里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没等他反驳,包厢门再次被拉开。推着零食车的女巫笑容可掬地问:“亲爱的,需要点什么吗?”
不等大家说什么,西里斯率先起身,从零食堆里捏起一包花花绿绿的包装——显然不会是他会吃的那种,然后丢给女巫几个银西可。
——“蜜蜂公爵特制,蟑螂堆(Cockroach Cluster)”。
他撕开包装,一股混合了过度甜腻的糖浆与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陈年坚果壳的古怪气味飘了出来。詹姆捏着鼻子往后仰:“梅林的三角裤啊,西里斯,你来真的?!”
西里斯没理他,用两根手指捏起一颗。那糖果做得极为逼真:深褐色的身体泛着油亮的光,细长的触须甚至微微颤动。他灰眼睛挑衅地看向那刻夏,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干脆利落地咬掉了那颗“蟑螂”的头。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在包厢里格外清晰。莱姆斯默默移开了视线。
西里斯咀嚼着,脸上是混合着厌恶与逞强的表情,但眼神死死锁定那刻夏,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们世界的‘日常’,你这外来者。”
这时,那刻夏才平静地抬起头。他既没有露出恶心,也没有惊讶,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西里斯表演。
他挑了挑眉头:“好吃吗?为了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西里斯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那刻夏继续,甚至微微前倾,流露出科研般的兴趣:“此外,我注意到你咀嚼时颧肌有轻微抽搐,眉间有不自觉蹙起——这与你试图表现的漠然姿态相矛盾。结合蟑螂堆糖浆的黏着特性推测,它的口感或许在‘酥脆’的表层下,有令人不快的、类似……‘缓慢蠕动’的粘腻内馅?”
“呕——” 这次发出干呕声的是詹姆。他刚才吃下去的蓝莓蛋糕仿佛在胃里翻了个个儿。
西里斯的脸彻底黑了。他手里的半包蟑螂堆,突然就不香了,甚至有点烫手。
那刻夏点了点头,仿佛得出了结论:“谢谢你的演示,布莱克先生。这为‘魔法界零食的感官设计与其社会功能’这一课题,提供了非常宝贵的一手数据。”
说完,他从容地向女巫购买了一份《预言家日报》,以及一盒看起来最正常、包装最朴素的“薄荷硬糖”。
车厢里的氛围很快冷了下来,詹姆正努力把“粘腻内馅”的想象从脑子里赶出去,莱姆斯则温和地向那刻夏请教起《预言家日报》上某条魔咒安全条款的潜在漏洞。那刻夏的回答简洁清晰,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耐心,让莱姆斯听得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了——三下清晰、平稳、带着不容忽视存在感的叩击。
门被推开,卢修斯·马尔福站在门口,姿态优雅,级长徽章闪着冷光。他的目光迅速锁定那刻夏,嘴角勾起标准的社交微笑。
“下午好,”他的声音平滑,“希望没有打扰诸位。想必这位就是阿那克萨戈拉斯·努斯先生?努斯家族的继承人。我是卢修斯·马尔福,级长。家父(阿布拉克萨斯)得知贵家族重返世間,特嘱我表达问候。”
西里斯立刻发出不屑的冷哼,但这次,那刻夏先于他有了反应。
那刻夏放下报纸,抬眼看向卢修斯。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有一种沉静的重量,仿佛能穿透对方精心维持的表象,直接掂量其内核。他没有立刻回答卢修斯公式化的问候,而是稍稍打量了他一下,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了然的、略带趣味的微表情。
“马尔福先生。”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莫名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凝神倾听的韵律,“令尊费心了。代我问候他。” 语气淡然,仿佛在回应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那份理所当然的气度,反而让卢修斯准备好的后续说辞顿了一顿。
卢修斯很快调整好心态,正了正色,立马单刀直入:“作为级长,理应关照新生,尤其是一位来自古老的努斯家族的继承人。当然,想必你也知道,在霍格沃茨,学院的选择至关重要,关联着未来。”
他稍微加重了语气,“斯莱特林,向来珍视血统的纯粹(他在这俩字上又加重了一点)、智慧的深度与……远大的抱负。那里才是真正理解并滋养如您这般底蕴的所在。我相信,以您的智慧,必能做出最符合身份与未来的选择。”
招揽吗?那刻夏静静地听他说完,指节在《高级咒语》上轻轻敲了敲。这话说得漂亮又圆滑,又从某种程度上对那刻夏施加了压力。
“学院啊……”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叹息,那只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卢修斯。明明无论年纪或是身高,都比卢修斯小了不少,但卢修斯却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倒是让人想起温室里为不同花卉划定的区域。阳光、湿度、土壤,都被精心安排,以期开出‘预期中’的花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卢修斯一丝不苟的衣着和胸前的级长徽章,又扫过西里斯紧绷的侧脸和詹姆好奇的眼神,最后回到卢修斯脸上。
“当然,生命自有其轨迹。无论是野蛮生长还是修剪齐整,都是植物的选择。”他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人,“优秀的园丁,不应强行修剪,而是提供土壤,然后……退开一步,看着它如何生长。”他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称得上温和,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卢修斯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至于‘身份’与‘未来’……”那刻夏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带着一种长辈看待晚辈过早忧虑时的宽容,“那是需要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看清楚的风景,不是别人能提前为你框定的画布。马尔福先生,你还年轻,不必过早背负如此确定的‘期待’。”
马尔福脸上那完美的社交笑容瞬间僵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声的咒语击中。他那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被一层冰冷的怒意覆盖。握着蛇头手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这个……这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家伙,居然用这种……这种怜悯又宽容的语气,像训导一个不懂事的一年级生一样对他说话?!
“……那刻夏先生的见解,果然……独树一帜。”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让声音维持住基本的平稳,但那份平滑如丝绸的特质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硬邦邦的冰冷,“希望霍格沃茨,尤其是斯莱特林,能有足够让你感兴趣的……‘土壤’,供您这位‘园丁’观察。”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再维持任何礼节性的笑容,只是生硬地微微颔首,便猛地转身,长袍掀起一阵带着怒气的风,大步离开了包厢,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某种不可理喻的病毒。
“哈哈哈哈哈!!!”詹姆在卢修斯·马尔福离开后立马拍桌狂笑,似乎已经忘掉了刚刚的蟑螂堆事件。“西里斯,你看看他……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你还年轻’,梅林啊,那刻夏你是我的神啊哈哈哈哈!!”
西里斯则是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胆子真大。”
莱姆斯那张苍白的脸头一次泛起了一丝红晕——似乎是因为刚刚激烈的言语交锋导致的,他似乎也很紧张。
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那刻夏没有理会他们。卢平则是趁机提出了一些关于变形术的相关问题请教那刻夏解答。
那刻夏的回答层层递进,由浅入深,让他很是着迷,学习之魂都开始熊熊燃烧。
西里斯和詹姆则是谈天说地,歪歪扭扭地靠着。
就在四人两两友好谈话的时候,车厢门又响了。这次不是马尔福那张苍白的矜贵脸,而是一个头发稀疏带着厚重眼睛的胆怯男孩。
“詹姆,西里斯,还有莱姆斯……原来你们都在这儿……”他的脸上带着混杂着讨好和惶恐的表情。“我、我找了你们好一会儿,别的车厢都满了……”
“……彼得?”西里斯皱起的眉头还未松开,但在看到来人又放松了下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