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与北的叙事诗》》九点睡觉的猫

34、和好

　　争吵后的第二天，杭州放晴了。
　　沈屹在图书馆的老位置等苏棠，心里有些忐忑。昨晚的争吵虽然以和好结束，但那些说出口的话，那些暴露的情绪，像一根刺，还扎在彼此心里。他不知道今天见面，会是什么气氛。
　　九点，苏棠准时出现。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卫衣，深蓝色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扎着，脸上化了淡妆，但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阴影。看见沈屹，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早。”她轻声说，把背包放在桌上。
　　“早。”沈屹把带来的牛奶推给她，“你爱喝的草莓味。”
　　苏棠接过，小口喝着。两人一时沉默。图书馆很安静，远处有翻书声，有低语声。
　　“昨晚睡得好吗？”沈屹先开口，声音很轻。
　　“还好。”苏棠顿了顿，“你呢？”
　　“也还好。”沈屹顿了顿，看着她，“苏棠，关于昨天的事……我反思了一晚上。我不该那样质问你，不该不信任你。对不起。”
　　他说得很认真，很诚恳。苏棠看着他的眼睛，能看见里面的歉意和不安。她心里那点残留的委屈，慢慢消散了。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说，声音很轻，“我应该更体谅你的心情，应该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更多的支持和安慰。而不是只顾着分享自己的兴奋，忽略了你的压力。”
　　“不是你的错。”沈屹摇头，“是我自己……状态不好，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了。”
　　“但我们说好了，有话就说，不憋着。”苏棠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昨天你说了，虽然是争吵，但至少说出来了。这比憋在心里，互相猜疑要好。”
　　沈屹的手在她掌心里微微动了动，然后回握。“嗯，”他说，“说出来了，虽然难受，但说清楚了，就好了。”
　　“那以后，”苏棠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澈温柔，“如果你有不舒服，有不安，有怀疑，直接告诉我。不要等到憋不住了再爆发。我也一样，如果我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惑，也会直接跟你说。我们不让问题过夜，好不好？”
　　“好。”沈屹点头，握紧她的手，“那关于陈叙……”
　　“我会注意分寸。”苏棠很认真地说，“工作上必要的接触，我会保持专业。但非必要的单独见面、深夜聊天，我会尽量避免。如果实在避不开，我会提前告诉你，或者……带你一起。”
　　她说得很坦诚，也很务实。沈屹心里那根刺，终于松动了。“苏棠，”他说，声音有些哑，“你不用这样……迁就我。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判断。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适应你在自己的领域里越来越出色，适应你有自己的工作圈子和欣赏你的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调整好的。”
　　“我们一起调整。”苏棠笑了，左边唇角梨涡浅浅，“沈屹，我们都在成长，都在变化。这种变化可能会带来不安，但也可能让我们变得更好。重要的是，我们要一起面对这些变化，而不是被变化拉开距离。”
　　她说得很对。沈屹看着她，看着她眼里那种属于成熟和理解的温柔，突然觉得，昨晚的争吵，也许不是坏事。它逼着他们正视问题，逼着他们沟通，逼着他们在疼痛中，找到了更坚实的连接方式。
　　“嗯，一起面对。”沈屹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苏棠，“这个，给你。算是……道歉礼物，也是庆祝你成功的礼物。”
　　苏棠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银质的戒指，很简单的款式，但做工精细，上面刻着很细的纹路——一片是雪花，一片是海棠叶。
　　“我之前就买好的。”沈屹说，耳朵有点红，“雪花代表北京，海棠叶代表杭州。也代表……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季节，但都是一对。”
　　苏棠看着那对戒指，眼眶一热。两人互相给对方戴上。
　　沈屹摸了摸戒指，耳朵有点红，嘴角扬着的。“那我们……算正式和好了？”他问。
　　“嗯，正式和好。”苏棠坐回座位，托着腮看他，“而且约法三章：第一，有话就说，不憋着；第二，互相体谅，多沟通；第三，信任彼此，但也要给彼此安全感。”
　　“好，约法三章。”沈屹点头，很郑重。
　　阳光很好，图书馆很安静。他们坐在老位置，看着彼此，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珍惜，也有一种经过考验后、更加坚定的温柔。
　　夏天要过去了，秋天要来了。而他们的故事，在经历了一场风雨后，继续向前，带着新的约定，新的理解，和那些藏在心底、未曾说出口的、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