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 黄金玫瑰》分明落幕

1、乡村舞会

　　说实在的，在决定和宾利一家一起去避暑的时候，达西的目的是很纯粹的。他只是想从伦敦的恭维与讥诮，勾心斗角与阿谀奉承中解脱出来而已。理所当然地，他没有期待着在这里展开社交，扩大影响力。

　　但是，他在舞会上看见艾米丽·德·莱斯特伯爵小姐和她的那一众朋友了，尽管知道这绝对是天大的巧合，莱斯特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多半也并没有期待着看到他，但是既然认识，不上去打招呼，未免也太失礼了。

　　于是，他走上去，但还没有开口，莱斯特小姐就合上了她的扇子，并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左脸颊上。

　　好吧，达西悻悻地离开，我就知道。自从那次订单事件发生后，这位小姐一直就对他冷淡至极，偶尔客套地笑一下，那笑容也假得叫人一眼能看出来。不过说来也怪，这几个月，这位小姐对他是格外冷淡。

　　达西认出了这几位绅士小姐，自然，她们也认出了他。说实在的，即使她们的关系相当紧密，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初艾米丽和达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虽然艾米丽一直不怎么搭理达西，但她对乔治安娜·达西和达西的姨母凯瑟琳夫人的态度可是好极了，但这几个月嘛……好吧，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旧怨，现在也有了新仇。

　　可是，这当然不妨碍她们拿这件事去打趣艾米丽。伊芙琳·莫尔压低声音，“瞧瞧看，艾米丽，那是谁？”艾米丽回头，用眼睛无声谴责自己的好友。“明明晓得，还拿我开玩笑。”又叮嘱似的扫过她的同伴们。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我们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搭理那个讨厌的家伙的。”伊芙琳捂嘴轻笑，她本就漂亮，眼波流转，更是独一般地风流。好几个先生看得呆了，觉得伊芙琳此刻堪比月亮。

　　宾利先生也注意到了伊芙琳，他的眼睛都亮了，在遵循完传统邀请过夏洛特·卢卡斯之后，马上过来邀请她跳第二支舞。伊芙琳对于跳舞这件事，向来来者不拒，所以她和宾利先生优雅地滑进了舞池。

　　几个同伴也飞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剩下艾米丽自己站在原地，礼貌地谢绝所有邀请她跳舞的人。

　　艾米丽的华尔兹跳的很出色，但她从来不喜欢跳舞。当然了，她冷漠地想，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场的一半男士把女士当成某种美貌的弱小的需要保护的动物，另一半呢，根本只在乎未婚小姐有什么样的嫁妆。所以，站在一旁看他们自以为是地追捧和贬低还好，让她下去和他们一块儿跳舞无异于把她变成猴戏。

　　卢卡斯爵士……似乎是这一片很有脸面的人物？看看他的衣服，崭新，面料却用的并不好。唔，他的钱包可不像他的脸面一样富足。脸上的表情真是浮夸，竭力想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的产业里应该不包括土地，应该是商人起家？那他会是什么时候受封的呢……拄手杖的样子……哈！一定是查理一世的时候了。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姑娘走了过来。“当然没有，您请。”艾米丽抬眼望去，手中拎着一本大部头，衣裙都是不怎么惹眼的款式，和舞池里跳舞的班内特小姐相似的五官，却远远不及她漂亮。神情局促，问话的声音也小，很显然不够自信开朗。

　　艾米丽向来很喜欢同喜欢看书的人交流，因为这些人虽然反应慢，但还是可以说出一些让人确定他们的大脑仍在工作的话语。或者至少，仍在记忆。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将话题引到了书籍上。等等……为什么会有人把《布道集》带到舞会上来啊！

　　不得不说，艾米丽被将军了。眼前的这位小姐不仅随身携带神学规训书籍，还十分推崇它们。不知道是不是鲜少有人与她搭讪的缘故，她马上起劲分享起来。书里倡导什么美德啦，痛斥什么样不合规的行为啦，等等。

　　艾米丽需要想办法让自己脱身了。她仔细观察对方，十指修长，小拇指有变形的痕迹，平时应该是花了很多时间在钢琴上。同时，鉴于她现在滔滔不绝，眼睛中却并没有激动兴奋，她根本就不怎么喜欢这本书。那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长篇大论呢？艾米丽抓住机会，推荐她去弹钢琴以悦众人，她果然高高兴兴地去了。

　　总算走了，艾米丽松了口气，平日里要应付一群傻瓜和他们的传声筒已经够烦人的了，现在自己还又找了个传声筒来，简直是疯了。

　　但是，总有人要打扰她。

　　旁边传来问好的声音，是宾利小姐。她谈论着这个舞会是多么的吵闹，大家的举止又是多么的不合礼仪，期盼着艾米丽这个同样从伦敦来的小姐可以与她同仇敌忾。可惜，艾米丽现在只觉得，宾利小姐堪比一只叫嚷学舌的鹦鹉。

　　她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这个舞会热闹又有趣。”这个舞会无聊又讨厌。

　　“每个人都很好客可亲，不论主人还是客人，先生和小姐们的行为都恰如其分。”每一个人都将算计摆在脸上，男士追逐花瓶和钱包，女士追逐长期饭票。

　　“宾利小姐，我想您是长途跋涉，太过疲惫，现在暂时欣赏不了这充满生活气息的舞会。需要去休息一下吗？”我看你也是太闲了，跑这么老远捞饭票，还在这里搅和我的清净，赶紧走吧，免得我赶人。

　　宾利小姐总觉得这些话有哪里奇奇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但是这位小姐不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她也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一旁的伊丽莎白也听到了这段聊天，只觉得这位艾米丽小姐同她的姐姐简一样，是一个天使。

　　于是，伊丽莎白也想凑上来，说上一两句话，但达西快了她一步，“克莱尔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哦，我也没有想到，按理来说，您现在应该在伦敦才对。”艾米丽笑着堵了回去，“怎么？是哪里不顺心了，得来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才行了？”

　　伊丽莎白惊奇地看见这个自到场就面无表情满脸傲慢的人居然闪过无奈，“伦敦这些天属实不是很适宜居住，尤其是泰晤士河附近。”

　　“那倒是。我总觉得它急需治理，但是我们忠实的‘各位’，好吧，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反对理由，钱也总是需要花在‘更值得的地方’。说起来，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艾米丽轻笑着，似乎是在开玩笑一样。

　　达西一瞬间抓住了什么，他知道了，“克莱尔小姐，请恕我的罪过。我本无意于此的。”说着，他的脸上闪过惊奇和不自然，“您知道我一直支持着泰晤士的治理工作。”

　　“哦，没关系的。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很善解人意的，伦敦的居民也是。再说了，精神世界可比物质世界重要多了啊，先修整教堂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不是吗？”艾米丽依旧笑着，看上去确实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小姐。

　　但达西知道，艾米丽对此事很恼火，非常恼火。他暗叹一声，“今年的航线……”艾米丽打断了他，“哦，达西先生，这些东西离我的生活太遥远啦，今天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日子，就当可怜可怜我，让这些无聊的事情离我远一点吧。”她顿了顿，笑眯眯地说，“今天可是舞会呢，你不去跳舞么？”

　　达西自然不想去跳舞，但是看来艾米丽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还是先走吧。正好看见伊丽莎白在旁边，便伸出手邀请她。伊丽莎白还在吃瓜呢，懵懵懂懂地就答应了。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能跳得多好呢？艾米丽看着伊丽莎白一下子踩到了达西，达西的脸都僵硬了，顿感心情舒畅。

　　伊芙琳告别了她的舞伴，回到了艾米丽的身边，“这是原谅可怜的达西先生了？瞧瞧他，可是不安了。”

　　“谈原谅还早着呢。至少，得有一点实质性的赔罪吧？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想这事情翻篇，想都不要想。”艾米丽哼了一声，做足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派头。

　　“我就知道。”凯特琳，艾米丽的另一位女伴，这个时候也甩掉了她的舞伴，笑眯眯地凑过来，“他你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一顶卷毛从旁边插了进来，是宾利先生。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我可以再次邀请您做我的舞伴吗？”

　　对跳舞这个邀请向来来者不拒的伊芙琳自然答应了。凯特琳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忽然说，“这位宾利先生脸这么红，邀请人跳舞差点都有结巴了。他该不会对伊芙琳一见钟情了吧？”

　　“肯定是。愿上帝保佑他。”艾米丽说。真可怜，她心想，伊芙琳会让他心碎的。凯特琳则是用一种看戏的眼光扫过宾利。

　　舞会终于在很晚的时候结束了。大家先后告辞，马车一辆辆的驶出。路上，宾利忍不住向达西打听，“哦，费廉姆茨，你知道今天这几位迷人的先生和小姐都是谁吗？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大家甚至只知道她们是伦敦来的。”他顿了顿，“但你似乎认识她们？”

　　“我确实认识他们。”达西说，“那位棕色头发的小姐，是艾米丽·德·莱斯特伯爵小姐，玛丽公主是她的密友，而她的父亲是有名的克里斯·德·莱斯特伯爵。”曾经的皇室总管。

　　“今天同你跳舞的金色头发的小姐，是伊芙琳·莫尔小姐，金色头发的那位先生则是她的兄长，威廉·莫尔。他们的祖父是路易斯·莫尔。”去年刚刚被任命为大法官。

　　“最高的那位小姐则是凯特琳·伯斯小姐，她家拥有数以千计的远洋海船。”

　　“那位黑头发的先生是罗纳斯·斯威克，和他差不多高的那位先生是埃文·卡瑞，两位都在海外拥有大片的种植园。”

　　达西介绍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如果你喜欢莫尔小姐，别陷进去。她在伦敦都有众多追求者。”

　　这是要他放弃了，宾利知道。他也没有感觉自己可以从追求大法官孙女的众人中胜出。但是人生中第一次的恋爱啊……万一呢？他还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