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 黄金玫瑰》分明落幕

4、第 4 章

　　一般来说，只有需要工作的人，才需要忍耐伦敦的夏季。艾米丽平日里是可以躲开的一员，但这个夏天，不出意外的话，她都要这样熬着了。

　　每天早晨，闻着泰晤士河送来的空气，她都要在心中第无数次诅咒那些决定用政府拨款去修教堂的政客。唯一可以安慰到她的是，这些人不论以前是否会避暑，今年都要在伦敦熬着。

　　这倒也勉强算是自食恶果。

　　出乎艾米丽的意料，那些新兴商人们中，出现了几个强硬的人物，很快控制住了话语权。然后，他们很快决定，他们要反抗，要另立新王。

　　出奇地有效率，艾米丽为之叹服。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了：他们既然这么有魄力，当时她提议集资购置武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响应呢？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反对威廉公爵上位总是需要理由的，所以据说这些先生正在冥思苦想，试图安上一个天大的罪名，最好是可以把威廉公爵的人品摔到土里的那一种。

　　艾米丽对此表示很期待，因为他们一向创造力不强。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极其令艾米丽震惊的事情。

　　她也没有想到，哪怕她没有出面去警告那些先生，仅仅只是写了一封条理清晰的分析局势的信，她还是被恨上了。危言耸听的帽子扣在了她和转交信件的玛丽头上。

　　然后，她们两个就被边缘化了。

　　这两天，很多和她们交好的大臣们的晚宴都没有邀请她们，传递消息的书信也不再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一些夫人的沙龙里，艾米丽也不再是主角，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某几位夫人说大家有着“必胜的决心”。

　　艾米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一次过后，她便推脱有事，再不肯露面了。这种行径招致许多嘲笑，倒也不算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眼下正是时局紧张的时候，想要进行资产转移，实在是难如登天。

　　最大的麻烦当属她的纺织厂。艾米丽一共拥有五间纺织厂，每一间都配备有目前最先进的珍妮机。在这几年海上贸易横行的时候，每一年光是倾销都会给她带来一万五千镑左右的收入。

　　现在卖了它们，属实是有一些不甘心，但是想想未来，比起强制贱卖和“天价税收”，还是现在卖了来的划算。

　　艾米丽优雅地抿着下午茶，那天的那份甜点真是好吃，让她总想找机会去打探一下那家店的主人是谁。最好可以把整个店都买下来，天天做给她吃。

　　“就是这样的小姐，那边说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高价了。”中间人说，“四万五千镑，不能再更多了。”

　　艾米丽已经咬牙了。市场上一个工厂的市场价基本是它五年的年利润，现在这个报价，是当她三岁小孩不懂事么！

　　“这份报价完全侮辱了我的这五座工厂。按照常理，它们的估值至少也该在七万五千镑才对，更不必说它们拥有目前纺织界最先进的仪器和技术。”艾米丽沉声说，“所以，先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接受如此荒唐的报价？还是说，您的专业能力体现在经您谈判后，物品将以市场价一半左右出售？”

　　“莱斯特小姐，很抱歉，但是对方做了一场调研，发现市面上与您的五家工厂拥有相似体量和器械的工厂，年利润不过是一万英镑一年，而且您的产品与那些工厂相比，也并没有显著的优势。所以，对方认定，价格应当按照市场普遍数据来计算。”

　　“不过，对方表示，听说您在船业有着巨额的影响力，他也对此表示绝对的尊重。如果您愿意保证，在未来，愿意优先收购这五家工厂的产品，他就愿意以高价买入工厂。”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船业和纺织业是她的命脉。她还等着风头过去，重新凭借着以前的积累把控它们呢。而且，艾米丽自嘲一笑，答应了不就说明，她现在急需套现吗？对方只会得寸进尺的。

　　谈判破裂了，艾米丽对这个中间人的忍耐结束了。她在心中痛骂玛丽公主，给她推荐一个这样离谱的中间人。果然，想要不失望，还是她自己亲自挑人可靠。

　　艾米丽的几家专门做高端成衣的裁缝铺则顺利出手了，过程相当的顺利。买家相当地好说话，爽快付了钱，并没有和她讨价还价，着实让艾米丽松了一口气。

　　她也抽空去问了同伴的产业收拢情况。种植园的两人暂时没有动作，他们的庄园种植园都在国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他们很担心船业发展，现在每天做噩梦都是船被封禁了，他们的货烂在了手上。

　　船业却不乐观。船只脱手是很需要时间的，短时间内脱手太多会立刻引人警觉。另外，上流社会是藏不住秘密的，艾米丽想卖掉她的工厂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凯瑟琳再闹的沸沸扬扬……

　　凯瑟琳不敢想大家会震惊到什么程度，沙龙和聚会大概这一年的话题都有了吧。而且，她还要应付她父亲，躲开她那几个兄弟姐妹的眼睛，实在不容易。

　　她这几天早出晚归，还要装出优雅从容的模样，也就只有艾米丽她们知道，凯瑟琳大概有三天基本没有休息。

　　艾米丽新寻的中间人再一次让她失望了，看来这个世界上傻瓜的能力匮乏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他把卖工厂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

　　说起来，艾米丽还曾经隐隐觉得玛丽公主或许是故意推荐了那样一个人，现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这个世界上都是傻瓜，那个人恰好只是其中之一。

　　玛丽公主每一天都给她穿张条子出来，都是关于国王的身体状况。国王的身体似乎好转了一些，他今天清醒的时间比以往长了；国王今天的状态很不好，饭也不怎么吃……

　　艾米丽家自她的父亲去世后，在宫廷中的力量就大大缩水了。她的兄长又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自然无法再像父亲一样控制住手下的人，或者说，虽然他继承了父亲的人脉、地产和爵位，他却连谁是他父亲手下的人都摸不清楚。

　　当时艾米丽正忙于梳理资产，也没空管这些事。等她腾出手来，大部分人转投他家，少数几个忠心耿耿的，也已经被快速地打发去了无关位置。

　　后来，她花费千辛万苦才重新搭上了几个侍从，艾米丽简直要气笑了，宫廷总管大臣的小孩，莱斯特家族的后裔，竟然差点变成了宫廷“睁眼瞎”，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吧？

　　艾米丽拖着腮，静静地坐着。她这几天都在忙着产业出手，竟然没顾上去细究宫廷传来的讯息。玛丽的消息是一如既往的，国王的状态起起伏伏，让她忧心不已。但她的线人，已经有两天没有给她传信了。

　　距离她收到第一封来自玛丽的急报才过去两周，而后每一天玛丽都会托人送条子过来。现在，这些条子被整齐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另一边，则放着她的线人给她传递的信息。她的要求是，两天传一次，如果有紧急情况或者特殊情况，就需要立刻向她汇报。

　　她拿起纸条，详细地对比起来，在她的记忆中，两个人的信息是完全对的上的，所以她一直没有产生怀疑。

　　结果发现，二人描述的国王状况是完全一致的。没有对不上的时间点，看起来一切正常，似乎就是最近可能某一个侍从传信被抓了，风声紧，她的线人不得不暂停一两天，以免被发现。

　　这似乎完全没有问题，但艾米丽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她再一次仔细地查看……她的直觉救过她很多次，让她避免了许多麻烦。

　　清醒的时间很长，暂时无大碍；胃口不佳，精神也不济；情绪暴躁，晚间有发热……玛丽公主的条子总是很细致很详尽，而艾米丽的线人则很简短，不是良好就是不济。要是出什么问题，也就只有玛丽公主的条子可能会出破绽吧？

　　等等，艾米丽再一次回看条子。从大前天起，大前天，前天，昨天和今天，玛丽的条子格式都和之前某一张的格式几乎一模一样，状态也是写的起起伏伏，国王的状况像是海浪，忽高忽低的。

　　不管是为什么，玛丽的条子有问题，宫廷绝对出事了。艾米丽该感谢一下那一个造假的人内心不够强大，做贼心虚，知道自己在造假，就总是想着要模仿真正的。这不，格式照抄，表达也在回看之前的，用词几乎一摸一样；又觉得国王状况要有点起伏，不然一尘不变很容易被人捉住，却不想这样更是巨大的破绽。

　　现在的问题是，条子究竟是怎样造假的？是玛丽公主被控制住了，她的条子也被调包了；还是……艾米丽的神色略有些阴沉，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玛丽就是在自寻死路了。

　　她写了一张字条，摇铃请仆人过来，“请将这封信送至威廉公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