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 黄金玫瑰》分明落幕

3、第 3 章

　　玛丽公主很焦急，她是有理由感到焦急的。

　　“哥哥的状态很不好，医生现在看到他都摇头，估计撑不了几天了。”玛丽公主低声说，“他是忽然有半边身子动不了了，嘴巴也歪着，还淌着口水。我去看过了他，他像是被魔鬼找上门了。不像是毒药，至少我没有见过类似效果的毒药。”

　　艾米丽点点头，示意玛丽继续往下说。“我收到了你的那封信，我看了，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玛丽问。

　　“除非威廉公爵忽然也被魔鬼找上门，或者国王可以挺过去，我暂时没有想到有其他可能性。”艾米丽非常头疼，“你通知了那些先生们吗？”

　　“我给你传完信后，立刻就给他们消息了。”玛丽轻声说。“我把你的分析也告诉他们了。”

　　“所以，他们选择了那一条路，引颈就戮还是螳臂当车？”艾米丽问，“虽然我感觉哪一条路都不怎么样。”

　　“他们吵成一团。放任派觉得就这么随威廉心意好了，另立派主张先下手为强，拥立詹姆斯公爵。”

　　“放任派觉得虽然威廉公爵信奉天主，肯定会给教会和贵族更大的权利，但是他们只要不做些小动作，阻挠威廉公爵继位，威廉公爵上任后肯定不会针对他们。他们同时指责另立派胆大包天，想把所有人都送上绞架当吊死鬼。”

　　“另立派嘲笑放任派是缩头的乌龟，胆小怕事。他们认为，即使他们另立詹姆斯王子，威廉公爵胆小怕事，也不敢将他的海军开到泰晤士河上。国王即位时时，威廉公爵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敢于挑起战争，他们手中现有的骑兵和步兵足够守住城堡。”

　　“原来他们是选了做白日梦啊！”艾米丽讥讽道，“真的把威廉公爵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了！他前些年同外国打仗，可是赢多输少的。”她近乎无奈地笑了，“忽视他的能力的是莽夫，轻视他的勇气的是傻瓜。天呐殿下，我们的同盟们两项全占。”

　　“艾米丽，我知道你一直有股幽默劲儿，但是你能不能分一下场合呢？你说没有别的路了，我相信你，但你总要拿个主意呀。难道你要放任他们吵下去吗？”玛丽急切地说，“无论是走哪一条路，都需要尽快定下来，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拿不了主意。他们不会听我的意见。您没有发现吗，殿下，放任派和另立派虽然思想不同，想干的事也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不相信我做出的分析。”

　　“他们连我的分析都不肯相信，又怎么会采纳我基于分析做出的决策呢？我们会像告死鸟一样，被撵着到处跑的。”艾米丽说，“他们甚至会怨恨上我们的，仅仅只是我们带来了坏消息。清醒一点吧，殿下，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绅士。”

　　“而且，我不觉得他们做什么决定很重要，重要的是后续，后续他们打算怎么办。很显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这一点。”

　　“那我们呢？”玛丽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了，语气也变得和缓。

　　“我们什么都不做，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在玛丽的“你发疯了”的眼神中，艾米丽说。

　　一抹苦涩的微笑挂在艾米丽的嘴角，“我们想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现在手中没有兵，没有骑兵没有海兵，甚至没有步兵。我们就只能看着啊，看看我们这边的先生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如果他们选择放任，那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转移大部分资金，关停一些分支产业，同时，尽力保护好我们手中的商道和机器。”

　　“但如果他们选择另立新王，我们可能就要更进一步，做好准备，预备着流亡海外，等待时机成熟。”艾米丽总结，“所以其实我还蛮希望他们可以沉住气，别给留下威廉公爵现成的罪名。但我现在去说服他们，就是在做无用功。”

　　玛丽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艾米丽看着她，忽然觉得很有趣。玛丽一直自诩为王室最冷静理智的人。估计玛丽曾做过兄长离世她便大权在握的美梦，于是当艾米丽无情地揭露了事情真相时，她不也暗暗埋怨艾米丽么？

　　“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么？或者别的什么要求？”玛丽公主又问。

　　艾米丽确实有要求。“殿下，从现在起，不要答应任何请求，所有拜托您的事，我都希望您可以和我探讨过后，再进行答复。尤其是，来自同盟先生们的请求。”

　　艾米丽走后，玛丽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艾米丽很聪明，一般不会出错。但这并不代表她永远不会出错。为了表示对艾米丽的信任，她暂时会按照艾米丽的要求做的，尽管她并不认为她的同盟们会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伦敦是经常阴雨连绵的，太阳向来是奢侈品。灰蒙蒙的天空配上惨淡的现实，即使是最豁达的人也不免唉声叹气。为了避免自己的表情太过于难看，她决定今天放纵一下自己，去面包店大买一通。

　　正好赶上最后一炉，难得的好运气。这算是命运给我的补偿吗？艾米丽这样想着，飞速买了满满的一盒甜品。

　　到手时面包正是热乎的。捧在手心里，鼻子里便充满了甜蜜蜜的香气。艾米丽想了一下，她熟识的先生小姐们从来都只打发仆人买东西，被遇上的概率不大。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拆开纸盒，就在面包店的屋檐下，当街吃了起来。

　　甜蜜顺着舌头游走到她的全身各处，让她感觉活过来了。在街上等着她的车夫是新来的，看着她如此不顾形象地吃着，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可不符合礼仪。

　　艾米丽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太过于幼稚和脆弱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哪怕所有人都看到了，也不会有人当面指责她的。

　　就在这时，又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上面急匆匆地下来一位先生。艾米丽观察着他，西装革履，手中一把黑伞，领带上夹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领带夹，白色口袋巾和深蓝色西装相得益彰。皮鞋锃亮，袖扣是很简约的设计，看起来就是英伦最著名的特产之一，绅士。

　　在西装方面，艾米丽无疑是绝对的行家。她能看出这套西装面料极佳，充满了金钱的味道，酒窝则是真丝领带的最佳证明。衬衫的笔挺程度让艾米丽毫不怀疑这位绅士穿了背带，袖箍和衬衫夹。

　　想到这里，艾米丽忽然觉得很可乐。现在伦敦的温度保证这套西装绝对可以使主人汗如雨下，一想到如此体面的西装外套下，是湿透了的衬衫……只能说，虽然自己的厚重裙子很闷热，但是有人更不好过，艾米丽就放心了。至于这个先生的身份嘛……她不知道除了官员，谁会需要如此地保持形象。

　　正准备踏上马车的时候，那个先生出来了，空手而归，今天对他来说估计是糟糕的一天。

　　麦考夫正郁闷着自己今天晚了一步，没有买到甜品，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艾米丽那幸灾乐祸的双眼。正生闷气的麦考夫扫视了一下艾米丽的着装和她手上打开的纸盒，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小姐，鄙人刚刚很遗憾错过了最后一炉面包，很是惋惜。您已经品尝过美味，剩下的请问您是否愿意割爱呢？鄙人将不胜感激。”麦考夫朝着艾米丽点了点头，很是诚恳和谦卑的姿态。

　　艾米丽看着他的眼神目标明确地扫过纸盒和她沾上了甜品碎屑的双手，又听到他开口想要买自己的点心，顿时瞪大了双眼。想都不要想！她的甜品，只能是她的。

　　“这位先生，您说笑了，我暂时还没有转卖面包的想法。您下一次最好早一点来，免得买不到面包，只能盯着别人手中的。”说着，艾米丽飞快地爬上了马车，将帘子拉上，拒绝交谈。

　　马车飞速启动，一瞬间就把麦考夫和面包店甩的老远。这时，艾米丽被失去甜点的恐惧支配的大脑，才清醒了过来。

　　被耍了！

　　那个家伙看似在暗示她，我知道了你作为一个淑女，不体面地在这里当街吃喝，但实际上，他也该知道，她既然这么做了，就不会怕别人去告状，自然也不会卖掉自己手中的甜点。

　　他本来就没有想着要买到甜点，单纯是在耍她玩，想着报仇呢！结果她被甜品冲昏了头脑，怕他争抢，真的马不停蹄地跑掉了！那个家伙还是个官员呢，绝对拉不下脸来干这种事情的。

　　麦考夫看着那个马车飞速离去，微微一笑，金鱼们虽然愚钝，但是在工作之外碰见他们，并偶尔逗弄一下，还是很有趣的。

　　等等，不对——那辆马车又折回来了！

　　越想越气的艾米丽咽不下被戏耍的这口气，快速地回来了。拉开车帘，她礼貌地向麦考夫点了点头，“方才我在车上仔细回想，顿觉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对。哪怕先生确实有些唐突，我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绅士。况且先生您是这样恪守职责勤政为民，我怎么能吝惜一盒甜品呢。可惜我刚刚在这里便已吃完，无法赠予先生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车子再一次扬长而去。麦考夫先是一愣，然后硬生生被气笑了。他收回刚刚那句话，金鱼果然都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