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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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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天上又开始飘落雪花,洋洋洒洒,很快小雪花变成了大雪花。李妙清在案前画了一张图纸,上面的东西是长方体,乍一看以为是个盒子,盒子外头雕刻着的花纹很好看,但有点儿奇怪,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妙清放下毛笔后,用砚台压着纸张,避免它被吹起,随后仰起脖子,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日子还真是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明日里需带这图纸去一趟,不知道对方能否打造出来。
夜里头,李小八吵着要李妙清讲故事给他听,李妙清就先去了他房中,讲故事哄他睡觉,等小孩睡下了这才回了自己房中歇息。一日无事,第二日醒来,李妙清收起图纸,决定去一趟店铺询问情况。李小八见自家阿姐又要出门,乐呵着说要一起出去,这个年纪的孩子,你让人一直在家里头也不好,便拉着他一起出门了。
余斌一早就去邢班头那边报道去了,他作为徒弟,自当日日都去的,而李宅很快就只剩下余乐年一人了。余乐年闲不下来,等人都走了,便开始今日的打扫。
昨日落过雪,地面很湿,李妙清牵着李小八,走路都很小心。路上行人挺多的,这天上已经出了太阳,高高挂着,融化了地面的雪不说,也融去了些许寒气。
李小八东张西望:“阿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李妙清道:“棺材铺。”
李小八眼睛瞪得滚圆:“啊?”
李妙清表情淡淡:“打造一副棺材,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造出来,先去看看吧。”
李小八很是诧异,家里好像没有人过世,为啥要订棺材?但阿姐自然要订,肯定有她的道理。
这洛阳城内最好的棺材铺便是王森记家的,先去他们家问问情况便省去了许多时间,牵着李小八转入一条长街,街道两旁,有三五家小吃店,路边还有走来走去的小贩,热闹非凡。小吃店内的食物香气,实在扑鼻,没一会儿勾起了李小八肚子里的馋虫,闻着香气,他看向烧饼店的烧饼咽了咽口水,李妙清见状便拉着他走到烧饼店前,指着那烙好的饼,问:“想吃哪一个?”
边说边掏出银钱,递给了伙计,那伙计接过钱,看向李小八,等小孩指了其中一个后立马给人包上:“客官,请拿好。”
李妙清道:“多谢。”
李小八抓着饼大口吃了起来,津津有味的,看上去十分满足。
但他接过饼的时候也向伙计道了谢,阿姐说的,出门在外要有礼貌。
继续往前走,两边店铺虽都开着,但人渐渐没刚才多了,就连扑鼻香气也渐行渐远,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家黑底金字的招牌,刻着“王森记”的店铺前,那招牌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对联上写着:唯恐生意太好,但愿主顾莫来。
好生奇怪的对联,但足以表明写这对联的主人是个有意思的。
牵着李小八走进去,门里一座高台,柜上有天平,两个伙计,一个缺嘴,一个麻子。那两伙计在往前张望着什么,所以并未发现李妙清和李小八进入。待两人站到面前,他们才回过神来,其中那麻子问道:“敢问贵客这是?”
李妙清拿出图纸递过去:“劳烦,订一副棺材。”
接过图纸,听是来订棺材的,麻子谄笑道:“夫人稍等。”说完,对身侧的缺嘴道:“还不去沏茶。”
那缺嘴忙去沏茶,而麻子看着李妙清给他的图纸,表情一点点为难起来:“夫人这棺材和寻常的不太一样啊。”
李妙清道:“是不一样,就是因为不一样才来王森记的,都说洛阳城内最好的棺材铺就是王森记,我想这图纸上的棺材若是连你们都造不出来,那洛阳城内就再无一人可以做了。”
麻子有点为难,忽然他想到什么,便道:“夫人请这边上座,今儿个东家正好在,我先让他过过目,若是能做,咱们再谈,但夫人这棺材很是奇特,价格定是不便宜的。”
李妙清道:“只要能做出来,价格好商量。”钱财方面,李妙清也不缺,反正打造一副棺材也不需要金山银山的地步。
麻子笑了笑,迎李妙清在店内坐下后,便拿着图纸往门面后去了,他家东家此时就在后头。
缺嘴上茶很快,上完茶后也火速跑到门面后去了,一瞬间,店内空空荡荡,毫无一丝生气。但这里是棺材铺,毫无人气倒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棺材铺充满人气,才是真的诡异。
这上的茶还是好茶,只闻了闻,就知不凡。
王森记这生意做得是真大,迎来送往待客之茶都这般好。
门面后正是热闹非凡,那是间敞棚屋子,四面都堆着已做好或未做好的棺村,而地上都散着刨木花和洋铁钉,虽然都散落一地,可木屑却未飞起。一些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按照东家要求掀地上的石板。石板被一寸寸抬起,露出了实在的泥土。整片,石板俱被抬起,而抬起的下面皆是一寸寸实在的泥土,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那麻子刚入内,就看到刚才那仙女一般的白衣姑娘跟发了疯似的坐在了地上,她一身泥土,嘶声骂道:“你这恶贼!定是你早已算定我们要来到这里,所以早早便偷偷的将这屋里的秘道封死了!”
被白衣姑娘唤作恶贼的青年叫王怜花,是棺材铺的东家,他大笑一番,笑声里带着难掩的得意。
边上另一个年轻人摇头叹气:“瞧这店铺的地不像有人动过,就是死人也该瞧得出已有数十年未曾被人动过了,下面必定便是造屋的地基……朱七七,朱姑娘,求求你莫要再危言耸听,害得咱们也跟着你一齐丢人好么?”
朱七七听着年轻人的话,更是伤心难受,周围其他人都冷冷看着她,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刺得她难受,想她朱七七何曾受过此辱?
那麻子见里头氛围如此古怪,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唤王怜花一声,可是客人在前头等着,他不知会,势必要受罚的,于是再三权衡下,麻子也不管了,连忙快步走到王怜花面前,躬身道:“少爷,有客人要订棺材。”
“既要订棺材,那就去招呼,来后头寻我作甚?”王怜花蹙眉,似有不悦。
麻子连忙递过去李妙清的图纸:“少爷,要不您先看一下吧。”
手底下人做事虽浑,但在他面前也不敢的,王怜花接过麻子递过来的图纸,打开只一眼便愣住了。“这是,棺材?”
麻子点头:“那位订棺材的夫人还在外头,若是咱能走出来,她说价格好商量。”
手里头的图纸和以往的棺材与寻常大相径庭,棺材板还雕刻着漂亮的花纹,那花纹看着很奇怪,虽不知何物和出处,却是好看的,尤其她点明了棺材要染蓝漆。
蓝色的雕花棺材?这可有意思。
看向其他人,王怜花道:“有贵客在前头,再下先失陪了。”然后对跟着来的缺嘴说道:“带诸位贵客先去内屋休息。”
缺嘴点头,然后王怜花就往前头走了去,而麻子立马跟上。
朱七七恨恨地瞪着离去的王怜花,连忙翻身掠起。什么做生意?迎贵客,好一个恶贼,她定搅得他不安宁。边上的年轻人,眼见朱七七要跟上去,连忙拽住她的手臂:“够了,你还嫌胡闹的不够吗?朱七七!”
言辞严厉,除了眼前这个叫沈浪的年轻人,何人敢这么待她,她早甩脸子了,可偏偏是这个人。
甩开沈浪的手,朱七七声嘶力竭:“你宁愿信他?也不愿信我?沈浪!!我没有骗你,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求求你,相信我,我一生中从未有一次骗过你……”
沈浪叹气:“但这次呢?这次……”
话未说完,朱七七退后一步,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攥着,痛的不能呼吸:“沈浪,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了你,我这一路追随,甚至连小八也……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提及小八,沈浪脸色微变,那个孩子……至今没有下落。
王怜花大步流星走入前头,当他看到订棺材的人是谁时,眼底划过一丝意外。
李妙清坐的位置挨着窗子,窗子半开着,高挂的太阳,洒下细碎光线,投射进窗户,正好洒在了李妙清的头上。她微侧着身体,掏出帕子正在给边上的小孩擦嘴,脸上神情温柔似水,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王怜花上前:“是这位夫人要订棺材?”
听到声音,李妙清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相貌脱俗的锦衣公子含笑走了过来。
而李小八在看到王怜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拧了下眉,他不喜欢这个年轻公子,尤其是他投递过来的眼神,不正派。
李妙清起身,正身肃立,双手抱拳,右手压左手低头,躬身屈膝,目光下视行了一个万福礼。随后,她才抬眼正视王怜花:“不知老板能否按照图纸打造出奴家想要的棺材?”
眼前之人就是王森记的老板,没想到如此年轻,不过古代人结婚早,死得也早,年纪轻轻当老板的确是合理的。
王怜花不知李妙清内心的oc,只是笑了笑:“冒昧问一下夫人,这棺材是何人用?”
李妙清平静回答:“奴家自己的。”
王怜花一愣,而李小八也吓了一跳,毕竟这年头年纪轻轻就给自己打造棺材的人也是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