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辅助只对我撒娇》波妞的波棱盖

4、Chapter 4

　　庆功宴闹到很晚才散。林小阳被灌了几杯果汁饮料，加上赢下强敌的兴奋和韩辰那难得一见的笑容与触碰，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回到宿舍时脚步都有些飘。同屋的队友还在楼下跟其他人复盘吹牛，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傻笑了半天，才摸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他偷偷保存的、今天比赛后官方摄影师抓拍的一张照片——金色彩带雨中，韩辰侧身而立，他仰头看着韩辰的侧脸，笑得分外灿烂，而韩辰的视线似乎也正好落在他身上。角度抓得极好，画面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他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是韩辰。指尖悬在屏幕上，编辑了又删除，反反复复，最终只发出去一句

　　【队长，今天谢谢你带我赢！晚安！】

　　发送完，他立刻把手机屏幕扣在胸口，好像怕看到什么令人失望的回复，又隐隐期待着。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连忙抓起一看。

　　【韩辰】：嗯,早点休息。

　　简短的五个字加一个句号，是韩辰一贯的风格。但林小阳却像收到了什么珍贵礼物，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半圈，才小心翼翼地回复：

　　【队长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这一夜，林小阳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金色的雨和某人浅淡的唇角。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林小阳期待中那种“不一样”的进展并未发生。韩辰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冷淡寡言的队长，训练时一丝不苟，对他的要求甚至比之前更严苛了几分。偶尔双排磨合，依旧是简洁的指令和精准的批评，仿佛那赛场上短暂的柔和与赛后那句“谢了”，都只是胜利氛围下的错觉。

　　林小阳心里那点小火苗被冷风吹得忽明忽灭，有点委屈，又不敢问。只能更加拼命地训练，努力达到韩辰每一个苛刻的要求，试图用更好的表现来……吸引他的注意？或者说，证明自己配得上站在他身边？

　　这天下午，训练中途休息。林小阳去茶水间倒水，路过数据分析室虚掩的门时，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谈话声。是经理陈哥和教练的声音，语气有些严肃。

　　“……虽然赢了烈焰，但小阳这几天的数据波动有点大，尤其是一些高风险操作明显增多了。”教练的声音带着担忧，“是不是赢了强敌，心态有点飘了？年轻人，得压一压。”

　　陈哥叹了口气：“我也看出来了。有几波团战，他太想表现，反而脱节。韩辰跟他沟通好像也不太顺畅？韩辰那脾气，估计懒得说太多，但这样下去不行。”

　　“韩辰那边我会再沟通。至于小阳……”教练沉吟了一下，“要么，找个机会，让二队的辅助跟他轮换一下，敲打敲打？或者，让陆总跟他谈谈？陆总说话，年轻人应该听得进去。”

　　门外，林小阳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飘了？心态有问题？脱节？还要被轮换？甚至惊动陆总？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浇灭了他连日来的所有雀跃和隐隐的期待。原来在教练和经理眼里，他最近的表现这么差劲？原来队长对他越来越严苛，不是要求高，而是……不耐烦了？觉得他拖后腿了？

　　他想起昨天训练赛，自己一次过于激进的探视野被对方抓住秒掉，导致团队丢了大龙。当时韩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屏幕后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赛后复盘时也只冷冷地点了一句“辅助死亡时间点致命”。

　　那时他只是懊恼，现在回想起来，那沉默和冷语，是否都意味着失望和不满？

　　林小阳失魂落魄地回到训练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脸色有些发白。韩辰正在单排，余光瞥见他回来，状态似乎不对，手指在键盘上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问，很快又专注于自己的游戏。

　　这细微的停顿，落在此刻敏感的林小阳眼里，却成了另一种印证——队长果然也对他有意见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训练重新开始。林小阳努力集中精神，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听到的对话和这些天韩辰冷淡的态度。操作开始变形，几次不该有的失误接连出现。

　　“辅助，注意保护后排。”
　　“视野。”
　　“慢了。”

　　韩辰的指挥声依旧简洁，语气也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林小阳心上。他越急越错，一次走位不慎，直接被对方开团秒掉，导致团战溃败。

　　训练室里气氛有点凝重。其他队员也没说什么，但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责备。

　　训练结束，大家各自散去。林小阳低着头，慢慢整理自己的外设。他感觉到韩辰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

　　“林小阳。”韩辰忽然叫住他。

　　林小阳身体一僵，抬起头，撞进韩辰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责备或厌烦，反而有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探究，又像是一丝极淡的关切？

　　“你……”韩辰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陆沉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林小阳身上。

　　“小阳，正好你在。有空吗？跟我去办公室聊几句？”陆沉语气轻松，像是随意一提。

　　林小阳的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来了……经理和教练果然找陆总了。是要批评他，还是要通知他轮换？

　　他脸色更白了几分，慌乱地看了一眼韩辰。韩辰也看向了陆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松开，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好的，陆总。”林小阳低声应道，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垂着头跟着陆沉离开了训练室。

　　韩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薄唇抿紧。他刚才确实想问问林小阳是不是状态不好，或者遇到了什么事。但陆沉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陆总亲自来找一个新人队员？而且是在这种训练刚刚结束、气氛明显不对的时候？

　　他想起最近林小阳训练时偶尔的走神和操作波动，又想起比赛那晚林小阳看向自己时亮得惊人的眼睛，以及自己揉过他头发后，对方瞬间通红的脸颊和呆住的模样……

　　一种微妙的不悦和疑虑，悄然滋生。陆沉……对小阳，是不是关注过头了？

　　而另一边，城市的顶级商圈，一家私密性极好的日料店包厢内。

　　秦烈看着对面西装革履、慢条斯理吃着刺身的陆沉，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比赛输了，本来就憋屈，这家伙居然真把赌注地点定在了这里，还摆出一副胜利者的从容姿态。

　　“输了就是输了，我认。”秦烈灌了一口清酒，没好气地说，“领带是吧？行，下次比赛你等着。”他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不是系领带，是要给陆沉上刑。

　　陆沉优雅地擦擦嘴角，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秦总愿赌服输，气度不错。不过，我看秦总今天火气这么大，不只是因为输了比赛吧？”

　　秦烈哼了一声，没接话。他确实还憋着另一股火。比赛结束后，他回去把自家队员尤其是下路组和辅助狠狠训了一顿，复盘时越看越觉得星耀那个新辅助林小阳，灵性是有，但更多是仗着有韩辰那个怪物兜底，打得又莽又依赖。偏偏自家那个傻小子中单，采访的时候还夸了对面辅助两句，说什么“很有勇气，保护队友不惜一切”，听得他更来气。

　　“你们那个新辅助，叫林小阳是吧？”秦烈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挑剔，“打法太依赖韩辰了，个人能力还有待观察。也就韩辰能惯着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陆沉夹起一块金枪鱼大腹，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秦烈，笑容淡了些：“小阳很有潜力，和韩辰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年轻人的冲劲，很难得。”

　　“冲劲？我看是鲁莽。”秦烈反驳，“韩辰那小子也是，平时冷得跟冰块似的，倒是挺护着这个新辅助。怎么，陆总这么看好他，是打算当未来核心培养，还是……单纯欣赏这种类型的‘小朋友’？”

　　秦烈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某种意有所指。他知道陆沉一向欣赏有才华又努力的年轻人，给予的关注和资源往往超乎寻常。这个林小阳，长得确实阳光讨喜，技术也有亮点，难保陆沉不会……

　　陆沉放下筷子，拿起清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看着秦烈，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秦总，关心自家队员就好。星耀的人，我自然心里有数。”

　　这话听在秦烈耳朵里，更像是某种默认和回护。他心里那股无名火更旺了，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心里有数？”秦烈冷笑一声，“陆总可别‘有数’到别人家的野王身上去了。韩辰那小子，眼里只有胜负，可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人。小心你家小朋友一头热，最后……”

　　“秦烈。”陆沉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你管得太宽了。”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两个在商场上针锋相对、私下里却又有着复杂纠葛的男人，此刻因为一个看似不相干的新人选手，暗藏的针锋相对骤然浮出水面。

　　秦烈被陆沉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心里更堵了。他知道自己有些失言，迁怒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控制不住。他猛地站起身：“行了，饭也吃了，赌也认了，走了！”说完，也不等陆沉反应，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皮夹克，转身大步离开了包厢，门被摔得发出一声闷响。

　　陆沉独自坐在包厢里，看着桌上没动几筷子的精致料理，以及秦烈那杯还剩大半的清酒，脸上惯常的温和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深沉的晦暗。他慢慢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秦烈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某个不愿触碰的角落。欣赏？关照？他自认对林小阳，更多是对有潜力队员的正常关注和投资。但……为什么秦烈会那样说？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秦烈那意有所指的话而动怒？

　　还有韩辰……那个对谁都冷淡，却唯独对林小阳有着不同态度（即使那态度在旁人看来依旧冷淡）的野王。他今天看到林小阳状态不对，本想亲自问问，却被自己打断了。

　　陆沉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翻涌着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情绪。他拿出手机，本想给基地的教练或经理发个信息，问问林小阳的情况，但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或许，他确实该注意一下分寸。

　　而此刻，星耀俱乐部，总裁办公室。

　　林小阳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对面老板椅上的陆沉。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批评甚至更坏消息的准备。

　　陆沉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紧绷、像只受惊小兽般的少年，放缓了语气，尽量显得温和：“小阳，别紧张。找你过来，就是随便聊聊。最近训练感觉怎么样？和队友，尤其是和韩辰的配合，还顺利吗？”

　　林小阳手指绞在一起，声音闷闷的：“还、还好……队长他很厉害，教了我很多……是我自己没打好，拖后腿了。”他说着，鼻尖有点发酸。

　　陆沉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下明了了几分。看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自己给了自己太大压力。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学会控制节奏，相信队友。”陆沉温声道，“韩辰他对队友要求高，是因为他信任你们能做得更好。有时候，他的表达方式可能直接了点，但绝没有恶意。你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

　　“我知道……”林小阳低声说，心里却想着训练室门外听到的对话。没有恶意，但也许有失望吧。

　　“好好调整状态，你的天赋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陆沉鼓励道，“接下来的比赛很重要，我和俱乐部都对你寄予厚望。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找教练、陈哥。”

　　“谢谢陆总。”林小阳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离开陆沉办公室，林小阳的心情并没有好转。陆总的谈话与其说是批评，不如说是安抚和鼓励，但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这意味着他的问题确实被高层注意到了，甚至需要老板亲自来安抚？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训练室所在的楼层，却在楼梯拐角，看到了韩辰。

　　韩辰靠在墙边，似乎是在等人。看到林小阳，他站直身体，目光落在林小阳有些苍白的脸上和微红的眼眶。

　　“陆总找你，说什么了？”韩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小阳看着他，心里堵得厉害。队长是在关心，还是……在确认陆总是否批评了他？他想起秦烈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又想起韩辰这些天的冷淡，一股混合着委屈、自卑和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

　　他避开了韩辰的目光，低下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疏离和赌气：“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训练，别拖团队后腿。”

　　说完，他没等韩辰反应，径直绕过他，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宿舍方向。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韩辰站在原地，看着林小阳近乎逃离的背影，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那句“别拖团队后腿”，像根细针，扎了他一下。所以，林小阳是这么理解陆总的谈话，甚至……是这么理解他这些天的严格要求的？

　　还有，林小阳刚才那明显红过的眼眶，和此刻刻意疏远的态度……是因为陆沉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连他自己都未及细辨的刺痛，在韩辰心底蔓延开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指关节处立刻泛红。

　　训练室的灯光透过门缝漏出来，照亮他一半晦暗不明的脸。眼底深处，风暴正在凝聚。

　　而城市的另一端，独自开车回家的秦烈，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陆沉那句冰冷的“你管得太宽了”，以及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混账话。

　　“操！”他低骂一声，猛地打了下方向盘。

　　四颗心，因着一场比赛的胜利，一场隔墙有耳的误会，一次意有所指的挑衅，一次未能出口的关切，而各自陷入了纷乱、猜疑与隐隐的痛楚之中。甜蜜的糖衣仿佛出现了裂痕，底下暗流汹涌，等待着某个契机，或将裂痕弥合，或将一切彻底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