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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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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越当即察觉出了此人的不一般，将一众师兄弟向后一揽：“不知阁下口中所说的‘小湘君’是哪位？”
黑衣人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伸手指向他身后：“就是你身后那人。”
他伸手指去，众人随之向后，他手指指向的，正是乔钰所在的方向。
顾江月此时向左半步，遮住师弟的身影。
黑衣人放下手，重复：“就是白虎你的徒弟。”
关山越面色微变，想起在镜像中见到黑衣人真面孔，装傻充愣道：“仙君认得我两位徒儿？”
“认得，”黑衣人意外的好说话，“他乃是仙界小湘君转世，因伙同魔界犯上作乱，扰乱天地秩序，被本君剥去仙骨打落人间。谁曾想仙界之中仍有此人拥趸，意图趁本君闭关为害本君，所以，本君再不能容他。白虎，你明白吗？”
西山一众人惊诧不已，乔钰本来就与魔为伍，若有前科也不是说不通。
四面的窃窃私语压得乔钰面色惨白，他冷笑一声：“他说了你们就信？这人刚刚把朱雀星君杀了，说不准他才是那个邪魔！”
顾江月在此时开口，缓和局面：“师弟说的也不错，说不定，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不料，他话音刚落，那男子就如一阵旋风卷到他面前，被术法遮蔽住的面孔黑漆漆一片，愣愣凝视于他。
顾江月的肩膀陡然被一阵力道压垮。
黑衣人伸手抓向乔钰。
眨眼间，陡然闪来的一道灵光劈开男人的一只手！
明月抽出灵剑，低喝：“师兄，不必同他废话！”
关山越咬牙拔剑，在他的带领下，一众人纷纷抽出灵器。
上界修士下凡，修为受天道桎梏，最多只有渡劫，他们西山十二尊竭力一战，也不是不能行。
顾江月一把抓过师弟的手腕，大喝：“速去启动护山大阵！元婴以下立刻赶去几天峰！”
西山弟子纷纷动作，乔钰甩了一下，没能挣脱：“你放手！”
“想死就直接去送！别拖累我西山！”顾江月劈头盖脸骂来，将乔钰骂得一呆。
好在此时游少珏大喊了一句小心，二人双双回神，险之又险地避过黑衣男人的偷袭。
黑衣人双手双脚化作鸟翅鸟爪，再次飞掠而来。
顾江月神色一凝，将师弟推向游少珏，自己则化出青山剑扑去。
他并未蛮扛，而是借剑使男人顺势滑出，让对方扑空。
黑衣人急刹回身，击飞顾江月手中青山剑，在顾江月失神的片刻瞬移至前，厉声呵斥：“废物！”
也是这一瞬间，顾江月终于看清了那张距离极近的面孔。
是自己的脸。
是他……顾江月的脸！
“远霄！！！”关山越大喝，与明月联手救下顾江月。
顾江月失神的一瞬，他师尊已经低喝一声，眨眼间华发抽青丝，佝偻的身躯也迅速抽条壮大，显化出白虎真身！
关山越厉喝：“先走！老夫在这儿撑着！”
游少珏此时还没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艘宝船，把顾江月一道捞起，方才逃离战场。
此时西山上下的弟子与宾客都发现了洞湖上的异状。
山上凶险，胆小的修者早早乘了仙舟逃离，胆大的修者还敢靠近看看，却都被山中的雷霆之势吓退数里。
那些人险些被雷劈到，正心有余悸时，忽然听得一声嗤笑。
一扭头，魔尊在不远处作壁上观，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魔尊看了眼他们正道，嗤笑：“没用。”
平白无故被骂的修士要上前理论，但被同门拦下。
一人问：“听说西山的乔真人还在里面，魔尊可是来接人的？”
闻人肃微微眯眼：“少打听不该打听的。”
被骂的修士嘲讽道：“那尊上还不赶紧去把夫人接回来？免得人家师兄弟又患难见真情。”
“闭嘴！”
魔尊勃然大怒，转瞬间碾死了多嘴的修士，其余人尚未回神，只能看着他扬长而去。
西山外，罗真在安顿好同门后匆匆赶来，正见游少珏拖着顾江月师兄弟踉跄逃来。
罗真：“这是怎么了！？”
游少珏受伤也是不轻，语速飞快道：“师兄，你先走，打进来的是仙人，朱雀星君已经半道殒命，下界的人有几个上去都是送！”
罗真意外：“仙人？你说什么胡话？”
游少珏却摇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灵船的调度符，对乔钰道：“乔师弟，那人要找的是你，你先逃，此物有日行千里之效，就算他是仙人，也不一定追得上。”
乔钰接过调度符，面色阴沉。
顾江月却在此时睁开眼，语气决绝：“远湘，你跟着游清霁一起走。”
罗真：“什么！？”
顾江月对他们的质疑充耳不闻：“游师弟刚刚受了那仙君一招，受伤不轻。而且这是我西山的事，我身为掌门，绝不能逃。”
乔钰想开口讥讽，但话到嘴边，还是恨恨咽下。
游少珏敛眉，质疑：“你一个人回去能行？”
顾江月摇头：“还有护山大阵可用。”
游少珏沉默片刻，向顾江月丢去一个鹅黄色的储物袋，和以前数次分别时一样，说到：“要是活着就派人来游千坊报个信，顺带把你师……顺带让乔师弟放心。”
乔钰偏头看游少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顾江月没看储物袋里有什么，这天下没几个比游少珏更富的，不一定能让他赢，却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此时的洞湖已经化作废墟。
四面山林化作焦土，每棵树上都燃烧着熊熊烈火，将几位重伤的尊者照得一清二楚。
关山越虎视那黑衣人，黑衣人的袍子已经被金雷撕破，露出下面和他徒儿一模一样的面孔。
却没有半分亲近与敬仰，冷漠得像是粗制滥造的傀儡。
察觉到千江门的仙舟离开西山，关山越微微扯了下嘴角：“尊者要找的人如今已经不在西山，该收手了吧？”
黑衣人不为所动：“你和他站在了一起，就是与大道为敌。”
关山越啐道：“呸，什么鬼大道！老子只知道那是老子的徒弟！”
话音落下，男人也没和他废话，忽然动手。
关山越匆忙回防，但还是慢了一步，若没有明月运作青莲盏替他挡下这一招，他怕是早身首分离。
明月破口大骂：“蠢货！战场上唠嗑，你不要命了！”
关山越松一口气，露出讨好的笑容，他的几个师兄弟纷纷笑开。
但没有人懈怠。
此时歇鹤楼上，一道灵光冲天而起，西山十二尊浑身一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蓬勃战意。
黑衣人原本只是被他们缠得分身无暇，眼下见他们忽然开始还击，心生疑惑，也不由望向了远处高楼。
谁想，这一眼，引得明月等人警惕不已，更紧张地扑上来。
黑衣人料定高楼中必有秘密，凝神破阵，冲向高楼！
歇鹤楼上，顾江月紧张地铺开护山大阵，将大阵外最后一层防护压实。
然而就在最后一块石头落下时，一道灵光穿楼而过，眨眼间已将他袭至楼外！
顾江月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被砸在了山坳中。
黑衣人死死掐住他的喉咙，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凶性毕露，恶声骂到：“叛徒！”
顾江月咳出一口血。
这男人拢共就对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废物”，一句“叛徒”，这是有多恨他？
黑衣人抬手凝聚灵力：“不过是本君丢弃的废物罢了，也配为人？”
刹那间，罡风破散银河，雨珠和灵力如钢刀刮骨，齐齐向顾江月劈来！
男人身后法相显现，那乃是万重青山千重水，在那浩瀚瑰丽的山水之间，西山修士，乃至于十二尊和仙童，都如蝼蚁一般。
顾江月刹那间想通了一切。
青雀曾言。
昊天上帝自重建仙界后便陷入沉睡，由是敕令山川化灵的玄霄统领日月、律令阴阳。
划天地万物入天地人三司，划星辰因果入赤青玄白四象。
这才有了如今的新仙界。
黑衣人，也便是玄霄悍然睁眼。
张口，道一字诀：“灭——”
玄霄要杀了自己！
顾江月被磅礴战意压得动弹不得。
他在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确定自己的确是个废物，死到临头还在担心师弟是否逃出了西山。
此等窝囊，也不亏一句“废物”。
但愿来生能远离师弟，不受情爱所累。
又或者还可以有些别的选择？
顾江月忽地睁眼，握住腰间的鹅黄储物袋。
还能活！
顾江月的眼底倒映出白虎真身：“师尊！！！”
叮铃——
铃声一响，西山外，凝神打坐的游少珏睁开眼。
他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眺望西山。只见才散去的紫云又有重聚之象，似乎在积蓄着一场雷劫。
乔钰出现在身后：“游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游少珏凝神感受鸳鸯镯中传来的情绪，忽地睁眼：“不好！关师叔出事了！”
乔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游少珏没有和他解释，操纵仙舟调转向西山，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西山。
二人甫一落地，身形狼狈的魔尊迎面撞来。
这位尊上像是刚刚被雷劈过，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游少珏反手将乔钰揽到身后，一招将魔尊推出去数丈。
乔钰忙扯住游少珏，劝说到：“游师兄，尊上好像有话要说。”
游少珏冷哼：“好好的平安城不待，非要在这个关头上山来，能有什么好事？”
不远处，魔尊被砸到树上，向前呕出一口黑血。
魔尊像是才看清来人的面孔，在片刻愣神后哈哈大笑起来：“才来呢？可惜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钰儿，你师尊都被你那好师兄害死了！”
乔钰目光一暗，游少珏咬牙：“疯子！”
“那里面的才是疯子！”魔尊却忽然吼断他，“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天上的仙君！”
游少珏心口一突，再顾不得魔尊，御风向西山洞湖冲去。
一路上，游少珏的心绪随着两侧地狱般的场景起伏不断。
终于在抵达歇鹤楼前时，彻底落进了泥地里。
空气中跃动着不属于此界的灵光，三个仙君留下的暴虐灵气点燃了天上灵雨。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成了焦土，西山十一尊散落各处，不知是死是活。
而顾江月仰天跪在正中，玄霄、朱雀，还有关山越身陨后化成的灵雨砸在他脸上，却带不起他些许波澜。
奔流的灵气卷走了顾江月所有情绪，正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大乘后期。
渡劫初期。
中期。
后期。
大圆满！
游少珏蓦地睁大了眼，向正中扑去：“顾江月！”
他要飞升了！
不对、还差一点！
“顾江月！？”在游少珏即将碰到顾江月身体的一瞬，又被忽然炸开的灵力推了出去！
差一点、就差一丁点！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