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昭砚心》横刀夺爱

19、林府团圆

　　年关将近，青梧县的寒风已带了几分凛冽，林府却早早被暖意包裹——林文远、林文谦兄弟俩拖家带口提前返乡过年，不仅把各家妻儿都领了回来，还费心请来了州里的学官，为林家这场团圆添了几分郑重。楚昭赶在回京前总算把这青梧县势头渐盛的林家众人认了个齐全。
　　林家长子林文远的妻子是江州知府的嫡千金，一身月白绣折枝梅的褙子衬得气度温婉，这般家世背景，也难怪林文远能轻易请来州学官，足见其能力卓绝。他除正妻外，还娶了县首富的女儿为妾室，膝下二子二女，个个都成了气候。
　　大儿子林志杰比沈砚之还大五岁，身形挺拔如青松，面如冠玉，一双眼睛格外灵动，笑起来时眼角微挑，自带几分亲和力。他早两年便与工部侍郎的千金完婚，如今正在工部老丈人手底下历练，一身藏青色官袍穿得规整，接待宾客时进退有度，递茶的手势、寒暄的措辞都恰到好处。那份八面玲珑的通透劲儿，让人暗叹果然是在官场打磨过的。
　　二儿子林志强虽只有十五岁，却已身着秀才青衫，身形尚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他生得眉清目秀，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利，鼻梁高挺，唇线紧抿时自有一股傲气。作为鹿鸣书院的优等生，他不仅早早考中秀才，明年更要下场冲击举人，提起此事时，他指尖轻叩茶碗，眼神明亮如星：“先生说我文章筋骨已具，此番赴考，必能得中。”那份自信不是少年狂傲，而是腹有诗书的笃定。
　　林文远的两个女儿皆是庶出，大女儿林婉容出落得亭亭玉立，肤若凝脂，一双杏眼温柔似水，嫁与京城内阁王侍读为正妻，虽夫君只是六品官，却每日能接触内阁文书，是林家消息最灵通的“顺风耳”；小女儿林婉婷则多了几分英气，眉眼间肖似父亲林文远，嫁给江州司马的儿子后，常年跟着夫君接触军务，言谈间竟有几分爽利。
　　相较于林文远家的人丁兴旺，弟弟林文谦的家室就简单许多。他娶了府学院长的女儿，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林知微是三年前的一甲第五名，如今任职翰林编修，生得白面书生相，戴一顶素银抹额，眼神温润，说话时语速平缓，句句引经据典，一看便知是饱学之士。他娶了鹿鸣书院白教谕的女儿，妻子一身浅碧色衣裙，端庄娴静，与他站在一起恰是“郎才女貌”的写照。女儿林知韵则是另一番模样，梳着精致的垂鬟分肖髻，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肌肤莹白，笑起来时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嫁给了定兴县崔县令——虽只是清河崔家的旁支，却也是正经的世家出身，她待人接物不似嫂子那般温婉，反而多了几分世家女子的从容大气。
　　沈砚之与楚昭并肩踏入正厅时，厅内的笑语先顿了一瞬，随即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沈砚之身着月白暗纹锦袍，外罩一件石青镶边马褂，身姿颀长却不显单薄，墨发用一支素银簪束起，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书卷人特有的温润，可那双深褐色的眸子却沉静如古潭，不见半分少年人的跳脱，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稳练持重，仿佛经受过千锤百炼的璞玉，温润之下藏着定海神针般的定力。楚昭则是另一番模样，他穿了件玄色窄袖劲装，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临风劲竹，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可那眼底的沉静、行礼时恰到好处的弧度，又将世家哥儿的矜贵气度彰显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眼便知是出身不凡、久经历练的人物。
　　林志杰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拱手，笑容得体：“这位想必就是砚之表弟和楚公子吧？久仰久仰。”他那双玲珑眼把两人打量一番，见沈砚之虽气质温润，却眼神沉稳如山，楚昭虽气场冷冽，却举止不失世家礼数，心中已多了几分认可。林志强则是目光先落在楚昭身上，少年人最慕沙场英气，早听闻楚家是将门世家，见他一身劲装气度凛然，眼神里藏不住向往，又转头望向沈砚之，敬佩他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只是碍于场合才没上前搭话。
　　女眷那边，林婉容拉着林知韵的手，悄悄用帕子掩着唇低语，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沈砚之的温润沉稳让人安心，楚昭的冷冽气度虽让人不敢轻易亲近，却难掩那份世家积淀的风华，眼底满是好奇与赞叹。林文远的妻子则端着主母气度，笑着吩咐丫鬟添座倒茶，目光在沈砚之的素银簪与楚昭的玉带佩饰上一扫，便知二人身份不凡，待客愈发周到。
　　林文谦的儿子林知微虽潜心学问，却也懂得察言观色，他见沈砚之指尖虽无墨茧却骨节分明，言谈间引经据典时眼神亮而不燥，便知是真有学识；再看楚昭站姿如松，肩背舒展却藏着劲力，想来是有武艺在身的，起身见礼时对二人都格外郑重。就连一直端坐的州学官，也抚着胡须打量二人，见沈砚之温润而不怯懦，楚昭冷冽而不失礼数，不由得微微点头，暗叹林家果然交友不俗。
　　楚昭一一回礼，目光扫过满厅笑脸，心中了然——这林家不仅人丁兴旺，更藏着几分人才济济的底气，如今这场团圆，倒成了他回京前最热闹的一场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