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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础润如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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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府内
偌大的府邸内白条宣带飘扬,肤色白纸的男人疏懒的撩起薄薄的眼皮径直在前走着,所到之处家奴纷纷低头行礼,退至三步于身后的女子低头,迈着快步紧跟前方疾步的男子。
莲花玉佩悬挂在白色丧服边左右摆动,院落沿途家仆低头清扫落叶残花、年迈的管家招呼着来拜访的人在香榭旁应酬,行至庭院处最深的府邸内空无一人,驻足下,庭前湖中布满莲叶,一簇接着一簇,敞开门的祠堂边还是白色莲花和无数飘带。
小姐刚刚入土,老爷吩咐这些物件不可动,下人自然不敢来收拾。小雪看着眼前乌云密布下一片白,是啊,微弱的雨点慢慢洒下,今天注定是一场大雨。
在莲池旁,小雪停下脚步,守在祠堂门口。
卜计一步一步走向台阶内的卜家列祖列宗牌位,在这些牌位里有他最爱的人、父亲、母亲、还有溪溪,他暗自恼怒,明明已经暗暗立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
“噗通”。
刚刚踏入祠堂内便已跪下,离软垫差3公分的位置,一叩、二叩、三叩迟迟未起身。
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屋内越发寂静,只剩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小雪听着发生的一切,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站在门外,雨势逐渐变大,天幕像是被人戳了窟窿似的,瓢泼而下的雨拍打着荷叶,打湿飘扬的丝带。
跪在祠堂内的男人头抵脚下一方土迟迟不愿起身,眼泪顺着脸庞一滴一滴掉落到地面,由开始的无声无息到小声啜泣,拳头一遍一遍砸向地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找到足够好的医生为你诊治。
记忆里,每次去战场溪溪都会准备自己纳的物件,从斗蓬、鞋垫、香囊、緙丝保我平安归来”。
“怪我、怪我”。风雨声盖住了今日祠堂方案发生的一切,闪电不断划开天空一道接着一道。
“溪溪,从前我只以为你们终有一天会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活着回来莫使你担心,不管在外征战的日子多么艰苦,可只要想到你我便有活下去的动力,不知多少次,在穷途末路之时是你让我拥有必胜和回家的决心,从战场上拼死回家........................在军营的日子寻医问药,虽然深知你并不缺名贵草药,可.................我.................喜欢你.....................从始至终便爱慕于你,我恨自己没有尽早告知心意,恨自己并未实现诺言”。
嘶哑的哭腔细微传到门口小雪的耳中,先是微微一怔,她从未见到或听过少爷从前对小姐有这般情义,但任何人都深知小姐的离开不怪少爷。
门外大雨哗啦哗啦下的没完没了,渐渐打湿鞋袜但她还是屹立在门前。
时间一过再过,雨越发大。
卜计起身跨出祠堂门口看着风雨中被打的左右摇摆的莲花,少年目光如炬,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交由站在一旁的小雪。“小雪,把此信转交老爷,今日不必派任何人寻我”。
“少爷,你去哪,少爷................”.
少年消失在雨幕中。
马场内喂马小厮打着油纸伞走近,担心道“少爷,雨下得如此大,你是要马匹去哪,雨大当心淋坏身子”。
小厮自然知道少爷已三日未进餐,卜府把此事传个遍,都在想这般该如何是好。卜计看着眼前忐忑的喂马小厮平静说道“棚里的油纸全部打包给我”。
小厮忙不迭答应,撑着油纸伞转身走进马棚对面。
一到一会,一叠防水里料和小厮一同出现在房门口,卜计用马鞍一勒,塑料材质布料腰间收紧完全和马声贴合。
卜计走向黑色良驹旁低语。
一道闪电划破带着惊雷的巨响,翻身一跃,双腿在马腹一夹,那马杨着前蹄发出一声嘶鸣,穿过雨帘绝尘而去。
“老爷,老爷,随管家,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小雪带少爷信件求见”。
随管家看着眼前被雨淋的湿淋淋的女孩,接过手中信件,“小雪,少爷的信件?让你转达信件?少爷人呢”。
“少爷淋雨出去了,信件应该至关重要,请随管家莫耽搁,请老爷尽早过目”,小雪听到祠堂少爷一番话,必然滋生极端,她比任何人都担心少爷安危,若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随管家昳忙点头“小雪,少爷我会安排府中下人寻找,雨势如此大,你快去换身干净衣服,现下卜府这般情状你可不能也倒下呀”。
看着雨势越发大,声响盖住了管家叩门声,随管家已顾不得体面和关切,小姐才刚刚离开,要是这时少爷再一任何三长两短这该如何是好“夫人,老爷,少爷留下信件便离开了,老爷,你快开门看看信件内容吧”。
紧闭的大门打开,夫人脸上的憔悴,双眼疲惫无神,却保持着该有都体面,不着粉黛的憔悴却也未掩盖住半分姣好的面庞,接过管家手中信件,抬头看着磅礴大雨不语,抬着略微干枯的手,关闭了房门。
看着夫人现下这般摸样,想起曾经夫人刚刚入府那会。南门是大世家,传闻南门家小女儿是出名的美人,更有甚者传南门婕貌比西施,而那也只是道听途说,我们一届商贾之家自是知道攀不起这世家小姐,那会老爷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商贾。一日随老爷往返洁籣县送玉石的路上,沿途那叫一个电闪雷鸣,在一条小路上,一马车车轮深陷泥沼,只见两名小厮合力在泥泞路间齐声用微薄之力推着那诺大的八宝马车。
“少爷,前方马车陷了,这大下雨天就这两人怕是不可能推开这马车”随管家隔着轿帘回头道。“你快去问问是谁家轿撵,问是否需要帮忙”,就这般一段缘分开启。那一路回程,我与少爷披着蓑衣在轿外赶马,轿内坐的就是传闻中南门的小姐。
管家急忙招来在庭前打扫落叶躲雨的小厮,“阿力不在少爷身边,你悄悄在找府内找几名得力干将寻找少爷下落,今日之内务必找到少爷下落,切记,此事切勿伸张,此事.............”。
“不用了,少爷我去找,保证定把少爷平安无事带回,就算是我死我也会保护少.........保护卜家人”。
“可.............唉,我自知声无法劝动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去吧”小厮抬头间小雪已淋雨跑到庭院中,一转眼消失在视野里。
房内南门婕将信件攥在手心,眼前人干枯嘴唇上顶着杂乱发髻,“老爷,你也听见,小计这孩子出去了,留下这信件,老爷,你还是看看吧”说罢眼泪便止不住流下,女子一面擦拭着眼泪一面手握着男人宽大的手掌“老爷,小计这孩子从小便与溪溪一同长大...........我怕................。
“把信给我“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慢慢吐出这几字。
守在旁的女子擦干眼泪,把死死揣着的信件交予男人。
打开黄油纸张,整齐有力的字迹,他认得确实是卜计的字迹。
“与国,赤胆忠心,死生不二,与家,伯父至尊至敬。不求千古留名,只履上保国家社稷,下保卜府妇孺,这是溪溪的愿望,心起荆棘自当于我。”卜今安拿着信件的手不住颤抖,文字如冰凉的水落入干涸的心田。
夫人接过信件抬眸喃喃“小计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懂事”。
再大的雨也总归有需要停一停的时候,哪怕是从磅礴大雨到小雨绵延。
在荒郊野外,卜溪雪乘坐着简易马车一路弯弯绕绕出了暗瞳,雨声打击着马车棚顶显得叮当作响。
“方山,现在雨下的大,不如我们找一个洞窟躲一下雨,这下雨泥泞马也不好走”。卜溪雪侧耳等待撵外赶马人的声音,只听见马蹄滂沱不曾放慢半分。
这男人,装听不见。
手死死扣着厢内底座,一面轻轻略开窗口纱面,外面树林像是在疾驰一般,这个景象我见过,坐高铁看窗外就是这种景色。车程倒是不远,一会就到了平行大道,只是沿路颠簸的不行,已经开始晕马车了,在暴雨和急速中一声急停勒马声,马车往后顿了顿停下。
诺大的府邸上方赫然写着“卜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