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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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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声巨响,我闪亮登场。
嗯,我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别人穿越,不是王公贵族就是绝世天才,最次也能混个女主剧本。
我呢?上一秒还在家抱着薯片重温《千与千寻》,感叹白龙真帅,下一秒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滚烫的、浑浊的、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妖怪澡堂子里。
“咳咳咳!呕——”我吐出一口带着硫磺味儿的热水,狼狈地扒住池子边缘,眼泪都呛出来了。
视线模糊地扫了一圈——好家伙,画风突变。
巨大的浴池冒着白烟,水里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长着鲶鱼脑袋的、像一坨会蠕动的泥巴的、还有浑身长满眼睛(但愿我看错了)的……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员工正忙前忙后,搓澡的搓澡,浇水的浇水,表情麻木得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人。
油屋。大浴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不是吧阿sir,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直接空降最终副本?我怎么穿进神隐了。
还没等我把这魔幻现实消化完,一声能把屋顶掀翻的尖叫就从头顶砸了下来:“那——是——谁——?!”
我脖子跟生锈了似的,一格一格往上抬。
只见高高的回廊上,站着一个紫色和服、银发高盘、脑袋大得离谱、鼻子尖得像钩子的老太婆。
她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我,手里那根长烟斗差点捏碎。
汤婆婆!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服、白面具的“保镖”,一看就不是善茬。
“人类的气味!”汤婆婆的鼻子抽动两下,脸上露出那种看到脏东西的嫌恶,随即又变成看到“可回收垃圾”的算计,“未经允许,闯入我的油屋……正好,锅炉房缺几块耐烧的柴火!”
柴……柴火?是指我吗?!
眼看着那几个白面具保镖就要飘下来抓人,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跑?往哪跑?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到处都是妖怪!
绝望之下,我眼珠子乱转,拼命想找救命稻草。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浴池入口那边,走进来一个人。一身白衣,在蒸汽朦胧和五颜六色的妖怪澡客衬托下,干净得格格不入。
黑色短发微湿,侧脸线条好看得有点过分,正低头看着手里一卷东西,对周围的嘈杂混乱完全无视,浑身散发着“别来烦我”的高冷气场。
白龙!赈早见琥珀主!
虽然气质跟电影里那个温柔守护系少年好像有点出入,更像是个“莫挨老子”的酷哥,但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了那么多!长得帅就是通行证!啊不是,是长得帅一看就像好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个白面具保镖的阴影快要笼罩我的瞬间,我爆发出毕生最强的求生欲,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出浴池,带起一片水花,在周围妖怪和员工惊愕的目光中,像颗出膛的炮弹,直直冲向那个白色身影!
然后——
“噗通!”
我一个滑跪(地面真滑),双手张开,死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老板!我应聘!”我用尽丹田之气,吼得整个浴池都静了一瞬,“我什么都能干!搓澡按摩捏脚拔罐刮痧推销澡票回收肥皂样样精通!工资好商量,管饭就行!给个机会啊老板——!!!”
吼完了,空气突然安静。
只有远处某个温泉眼还在“咕嘟咕嘟”冒泡。
我能感觉到,被我抱住的这条腿,肌肉瞬间绷紧了。
我能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道视线,冷飕飕的,像冬天早上打开冰箱门那股寒气。
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抬起头。
白衣帅哥……哦不,白龙,正垂着眼看我。
他湿漉漉的黑色碎发搭在额前,下面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真漂亮,像凝固的蜂蜜。可惜里面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种“这什么东西为什么扒着我”的冷漠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嫌弃?
他薄薄的嘴唇抿着,没说话。
我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最无辜、最渴望工作的笑容,尽管脸上可能还挂着澡堂水和冷汗。
高台上,汤婆婆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讥讽:“哦?应聘?小白,你认识这个……‘东西’?”
压力给到了白龙。
我屏住呼吸,感觉到抱着的大腿似乎更僵硬了。
白龙抬起头,看向汤婆婆,声音清冽平静,听不出情绪:“不认识。”
我心一沉。完了,赌错了?
但他接着,用那种平淡无波的语气说:“不过,锅炉爷爷那边最近确实缺人手。既然她声称什么都能干,或许可以送去试试。”
汤婆婆眯着眼,看看白龙,又看看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腿上的我,烟斗在指尖转了转。
当然了,赶走一个人类很简单,但锅炉房那个老家伙脾气怪,总抱怨没人用,油屋最近生意又忙……
“哼,”她最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既然小白开口了……带她去锅炉房!告诉那老家伙,这是最后一次给他补人,再挑三拣四,就让他的煤灰精都滚去泡澡!”
她挥挥手,白面具保镖无声地退了回去。
危机暂时解除?
我刚想松口气,胳膊肘突然一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白龙不知用什么手法,轻轻巧巧地挣脱了我的“抱大腿神功”,还退开了半步,垂眸整理了一下裤腿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我,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杂物:“跟我来。别乱看,别乱碰,别多话。”
说完,转身就走,白色衣角划过一道冷淡的弧线。
我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麻的胳膊肘,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
行吧,酷哥就酷哥。至少小命保住了,工作也有着落了。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拧了拧湿透的衣角,小跑着跟了上去。
油屋里面比外面看着还大,像个迷宫。走廊弯弯绕绕,光线昏暗,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有药草的苦涩,有食物的油腻,还有灰尘和陈旧木头的气息。
偶尔有员工匆匆走过,都对白龙恭敬地点头,对我这个浑身滴水的“异类”投来好奇又迅速移开的目光。
白龙走得不快,但步子很大。他一次也没回头,背挺得笔直,像移动的冰山。
我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忍不住东张西望。
墙上挂着风干的植物和奇怪的面具,角落里堆着打扫工具,几个黑漆漆、只有一双白眼睛的小煤球(煤灰精灵?)嘿咻嘿咻地拖着一个大麻袋。
“别乱碰。”
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伸向墙上一个毛茸茸装饰品的手僵在半空。
啧,背后长眼睛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越来越热,还传来“哐当哐当”的机械声和呼哧呼哧拉风箱的声音。
一扇厚重的、带着铆钉的木门出现在前面,门缝里透出灼热的橘红色火光。
白龙在门前停下,侧过身看我。
火光跳动着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好看是好看,但那双眼睛还是没什么温度,扫过我湿漉漉、脏兮兮的样子,像看一块需要处理的抹布。
“进去。”他言简意赅,“找锅炉爷爷。他会安排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