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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投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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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路连滚带爬冲向后厨方向。前厅的争吵声、汤婆婆的尖叫声、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完了完了，真打起来了！白龙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我心脏砰砰狂跳，脑子里全是白龙最后那个“快走”的口型和决绝的背影。
按照他之前的嘱咐，我目标是锅炉房。但去锅炉房要穿过一段比较空旷的走廊！万一被流弹（或者乱飞的魔法？）打到怎么办？
正犹豫着，胳膊突然被一只湿漉漉、带着煤灰的手抓住！
“啊！”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是小刷子！她脸白得像纸，拖着我就往旁边一个堆放清洁用具的小隔间里钻。
“小抹布！外面乱了！青蛙吉让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小刷子声音发抖，死死拽着我。
我们俩挤进狭小昏暗的隔间，关上门，还能听到外面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
“怎么办怎么办？白龙大人还在前面……”小刷子急得快哭了。
我也急，但我知道现在冲出去没用。“别怕，白龙大人很厉害，他能处理。”我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他可千万要厉害啊！”
躲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动静似乎小了点，但没完全平息。隐约能听到汤婆婆在高声下达什么命令，还有守卫跑来跑去的声音。
“我们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我小声说，“得去锅炉房，那里最安全，锅炉爷爷在。”
小刷子点点头。我们悄悄拉开门一条缝，确认外面没人，踮着脚往外溜。
刚走到通往锅炉房的那条走廊，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啊！”我和小刷子同时低叫。
对方也吓了一跳，但立刻压低声音：“小抹布？小刷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是锅炉房一个常来送煤的小青蛙精，我认识，叫“煤球”。
“煤球！前面怎么样了？”我赶紧问。
煤球脸色也不好看：“乱套了！那个铁石老板掀了桌子，指责汤婆婆用假契约骗他，还说了什么秘密记录……汤婆婆气得要把他扔进油锅！两边差点打起来！是白龙大人带人拦住了！现在客人都被请走了，铁石老板也被请去偏厅休息了……但气氛更吓人了！”
白龙拦住了！他没事！ 我稍微松了口气。“那现在呢？”
“现在汤婆婆正在大发雷霆，到处查是谁泄露了消息，又是谁把那个什么记录副本给了铁石！”煤球声音更低了，“你们快跟我去锅炉房！爷爷说，最近都别乱跑，尤其别靠近东区和前厅！”
我们跟着煤球，顺利溜进了锅炉房。锅炉爷爷看到我们，叹了口气，用他的六只手把我们推到炉子后面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待在这儿，别出声。今晚，油屋不会太平。”
锅炉房里依然温暖，药香混合着煤灰味。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安。其他几个躲进来的小精怪也都瑟瑟发抖。
我靠着温暖的炉壁，心里却七上八下。白龙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被汤婆婆怀疑？毕竟他和钱婆婆有联系，还帮过我……汤婆婆那个老妖婆，疑心病最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但这种安静更让人心慌。
忽然，锅炉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很有节奏的三下。
锅炉爷爷示意我们别动，自己挪过去开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是白龙！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衣服上沾了些灰尘，但好像没受伤。他一进来，目光就迅速扫视，最后落在我身上，明显松了口气。
“白龙大人！”小刷子和煤球他们小声惊呼。
白龙对锅炉爷爷点点头，然后径直朝我走过来。
我立刻站起来，想问他有没有事，但周围还有别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龙停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声音压得很低：“没事了。暂时。”
“你……你没受伤吧？”我还是忍不住小声问。
“没有。”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我之前给他的那包地瓜干——居然还没吃完！他掰了一小块，递到我嘴边，“吓到了吧？吃点甜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我？！ 我脸一下子红了，但还是张嘴接住了。地瓜干有点硬，但甜甜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周围小精怪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八卦起来。
白龙好像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点太亲密了，轻咳一声，收回手，表情恢复了平时的严肃，但耳根有点红。“铁石被暂时控制住了。汤婆婆正在追查内鬼。这几天，你们就待在这里帮忙，不要回后勤部。尤其是你，”他看向我，“不要离开锅炉爷爷的视线。”
“我又成重点保护对象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那你呢？”
“我没事。”白龙说，“处理好后面的事，我再来看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跑腿费，记账上。”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跑腿费！我是那种只看钱的人吗！” 我瞪他，但心里有点暖。“好吧，我确实是。但这次更担心你！”
白龙好像看懂了我的眼神，嘴角弯了一下，很浅，但足够让我心跳加速。
“走了。”他没再多说，对锅炉爷爷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利落地离开了。
他一来一去，像阵风，却把我心里的恐慌吹散了大半。
“哇……”小刷子凑过来，眼睛发亮，“小抹布，白龙大人对你真好！还喂你吃地瓜干！”
“就是就是！”煤球也起哄，“我都看见了！白龙大人耳朵都红了！”
“别瞎说！”我脸红得像锅炉里的火，“那是……那是上司对下属的关怀！对！关怀！”
“哦——关怀到亲手喂吃的呀——”小刷子拉长声音。
“闭嘴啦！干活！”我恼羞成怒，拿起一把铲子假装要打她，心里却像地瓜干一样，甜丝丝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小刷子他们就留在锅炉房打下手。虽然活儿也不少，但比刮油壶有意思，还能听到锅炉爷爷讲一些油屋的古老八卦（大部分是关于汤婆婆和钱婆婆相爱相杀的历史）。
白龙每天都会抽空来一趟，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深夜。每次来，要么带点吃的（不再是豆沙包，换成了各种小巧的点心，说是厨房剩下的，谁信！），要么就是看看我们缺不缺东西。
他和我话不多，但总会有意无意地碰碰我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或者帮我拎一下重物。每次他靠近，我都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升高了，肯定是炉子太旺了！
这天傍晚，他来得比较早。锅炉爷爷和小刷子他们识趣地找借口溜去隔壁整理药材了。锅炉房里就剩下我和他，还有咕嘟咕嘟冒泡的药罐。
我正拿着小扇子给药炉扇风，他走过来，接过扇子：“我来吧。”
“哦。”我让开，站在他旁边。气氛有点安静，但不算尴尬。
“那个……”我找话题，“铁石那边……怎么样了？”
“汤婆婆和他达成了新的协议。”白龙淡淡地说，手上扇风的动作很稳，“各退一步。他明天就会离开。”
“秘密记录的事呢？”
“推到沼底头上了。反正他们已经撕破脸。”白龙看了我一眼，“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别提了。”
我明白，这是为了保护我。“那……内鬼查出来了吗？”
白龙扇风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神暗了暗：“查到了一个。是汤婆婆身边一个伺候了很多年的老管事。”
“真是她身边的人？” 我惊讶。
“利益驱使罢了。”白龙语气有些冷，“已经被处理了。”
我没再问“处理”是什么意思，在油屋，这肯定不是好事。
“那你……”我看着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汤婆婆没怀疑你吧？”
白龙转过头，看着我，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掉我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一点煤灰。
“暂时没有。”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她还需要我。”
这个动作太自然，太亲昵，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脸烫得能煎鸡蛋。
“倒是你，”白龙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下次再遇到危险，能不能别总想着往前凑？躲远点，等我处理，不行吗？”
“我……我那不是担心你嘛！”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舌头。“川岛奈你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龙愣住了，看着我，那双青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通红的脸。炉火的光在他眼中跳跃，温柔得不可思议。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我知道。”
他抬起手，似乎又想碰碰我的脸，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像给小猫顺毛。
“所以，更要保护好自己。”他说，“不然，谁帮我跑腿？谁给我烤地瓜干？”
“这个时候还提跑腿费和地瓜干！” 我气鼓鼓地瞪他，但心里甜得冒泡。
“明天，一切应该就恢复正常了。”白龙把扇子还给我，“你……可以回后勤部了。”
“啊？又要回去刮油壶啊？” 我垮下脸。
“不愿意？”白龙挑眉，“那你想去哪儿？钱婆婆那儿？点心管够。”
“不去不去！”我赶紧摇头，“我就在油屋！就在后勤部！” （才不去别的地方，这里有你啊！）
白龙笑了，这次是真正笑出了声，虽然很轻。“那就好。”他说，“我走了。晚上……好好休息。”
他走了，锅炉房好像一下子空了不少。但我摸着被他碰过的鼻尖和头发，感觉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危机好像过去了？我和闷骚龙的日常，又要开始啦！” 我对着咕嘟冒泡的药罐傻笑。
“虽然还是要刮油壶……但是，有蜂蜜水，有烤红薯，有偷偷的关心，还有……他。”
“这油屋生涯，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嘛！” 我扇着扇子，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明天，又是充满希望（和油垢）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