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仙：凡躯镇魔》洋念

2、黑石异动，天罚初现

　　落凤村的夜，从未如此明亮过。
　　三十几支火把在村口空地围成圆圈，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村民们激动而忐忑的脸。中央的空地上，王坤像条死狗般瘫软在地，其余王家护卫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玄哥儿……你、你真把王教头废了？”
　　人群里，猎户张大山喉结滚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在这片被修仙家族统治数百年的土地上，凡人反抗修士，无异于蝼蚁撼树。
　　凌玄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调息。体内那股源自黑石的暖流正在缓缓运转，修复着这具肉身最后的暗伤。听到问话，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敬畏或担忧的面孔。
　　“废了便是废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日起，落凤村不必再看任何人脸色。”
　　“可是王家……”赵伯抱着还在抽泣的小石头，脸上忧虑未散，“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王坤只是外院教头，王家真正的修士有几十个，家主王震更是筑基初期的强者！”
　　“筑基初期么。”凌玄轻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前世，这等修为在他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吹口气便能灭杀千万。可如今……他感受着体内微弱却坚韧的凡道本源，识海中黑石静静悬浮，表面道纹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幽暗的光。
　　“赵伯，你可知道，为何王家要强占灵泉，又为何非要赶走我们？”凌玄忽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老村长拄着拐杖上前，叹息道：“三个月前，有仙师路过，说咱们村地下有条‘微灵脉’，那口灵泉便是脉眼。王家得了消息，自然要来抢。”
　　“微灵脉……”凌玄眼中光芒一闪。
　　落尘界灵气稀薄，修仙资源匮乏。一条微灵脉对王家这种炼气期为主的家族来说，确实是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宝物。但若只是为此，直接杀人夺地便是，何必非要村民搬迁？
　　除非……
　　“他们不是要地。”凌玄站起身，走到王坤身边，俯身在其腰间摸索片刻，扯下一块墨玉令牌，“他们要的，是名正言顺。”
　　令牌正面刻着“青木”二字，背面则是复杂的阵纹。
　　“青木门！”老村长失声惊呼，“王家背后……竟是青木门？！”
　　落尘界东域，青木门是绝对的霸主，辖下三十六城、数百村镇，据说门中有金丹老祖坐镇。王家不过是其附庸家族之一。
　　“原来如此。”凌玄把玩着令牌，仙尊记忆中的某些信息浮现，“青木门修的是‘生机掠夺道’，需要大量凡人在灵脉附近生活，以凡人生机滋养地脉，待地脉成熟后再一举抽取……届时，所有提供生机的凡人，都会化作干尸。”
　　死一般的寂静。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格外刺耳。
　　许久，赵伯才嘶哑着开口：“所以……王家逼我们走，反而是……”
　　“是灭口的前奏。”凌玄将令牌扔在地上，一脚踏碎，“灵脉即将成熟，他们需要清理痕迹。搬迁途中‘遭遇山匪’，全村死绝，便无人知晓这灵脉的真正用途。”
　　“畜生！”张大山双目赤红，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
　　愤怒与绝望在人群中蔓延。面对王家，他们或许还有一丝侥幸；可面对青木门这等庞然大物，凡人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玄哥儿。”老村长忽然颤巍巍跪了下来，“你既有仙家手段，求求你，带村里的孩子们走吧！我们这些老骨头留下，能拖一时是一时……”
　　“对！带孩子们走！”
　　“玄哥儿，小石头才九岁……”
　　村民们接二连三跪下，火光映照着一张张苍老而决绝的脸。
　　凌玄静静看着这一幕。
　　前世八十万年，他见过太多牺牲与背叛。仙道修士为了一株灵草可屠戮满门，为了一部功法可弑师灭祖。凡人？在修士眼中不过蝼蚁草芥。
　　可眼前这些蝼蚁，却愿意用自己的死，换后代一线生机。
　　识海中的黑石，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的暖流汹涌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凌玄清晰感觉到，这力量并非来自黑石本身，而是源于眼前这些村民——源于他们绝望中迸发的守护之念，源于血脉深处最原始的不屈。
　　凡道本源，以众生信念为种。
　　此刻，种子正在发芽。
　　“都起来。”凌玄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
　　他走到老村长面前，伸手将老人扶起，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既然说了落凤村由我守，便不会走，也不会让任何人走。”
　　“可是青木门……”
　　“青木门又如何？”凌玄打断赵伯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修的是掠夺之道，我修的……是专破掠夺的凡道。”
　　他抬手，指向村后那座笼罩在夜色中的荒山：“三日之内，我会在落凤山布下大阵。王家若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青木门若敢插手……”
　　顿了顿，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前世混沌仙尊的睥睨：
　　“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凡躯镇仙。”
　　子时，落凤山巅。
　　凌玄盘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夜风呼啸，吹动他单薄的衣衫。下方村落灯火已熄，唯有赵伯家的窗户还亮着微光——老人正在连夜整理村里祖传的药材，想为他调养身体。
　　“凡道……”
　　凌玄摊开手掌，一缕无形无质的力量在掌心流转。它不像灵气那般绚烂，也不似仙力那般霸道，却带着某种万物本源般的厚重与坚韧。
　　黑石悬浮在识海中央，表面道纹已亮起三分之一。随着村民信念的持续汇聚，一道道破碎信息正从中释放：
　　【凡道·养脉术：以凡道本源滋养地脉，反哺众生，需地脉核心为引】
　　【凡道·众生盾：聚合群体信念形成防御，信念不灭，盾不可破】
　　【警告：凡道之力已引动‘秩序之网’注视，三日内将有‘天罚’降临】
　　最后这条信息让凌玄眉头微皱。
　　秩序之网……天罚……
　　前世，他只在某些上古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据说诸天万界之上存在着一张覆盖所有规则的“秩序之网”，任何试图打破既定层级的力量都会引来“天罚”抹杀。而秩序之网的掌控者，便是那传说中的“秩序之主”。
　　“所以，凡道本源之所以失传，是因为被秩序之主列为禁忌么……”
　　凌玄眼中寒芒闪烁。
　　若真如此，那这所谓的仙道统治、凡界压迫，恐怕都只是秩序之主维持“绝对秩序”的一环。而凡道，便是这铁则中最大的变数。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前世本尊登临仙尊绝巅，却也不过是秩序之网中的一颗棋子。今生既然走上这条逆天之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东方天际，一道细微的裂痕无声绽开。
　　没有雷声，没有光芒，但那裂痕中弥漫出的冰冷威压，却让凌玄瞬间汗毛倒竖——那是远超仙尊层次的规则之力！即便只是泄露出一丝，也足以让这片凡界的天道法则剧烈震荡！
　　裂痕深处，似有一只漠然的眼眸缓缓睁开，扫过落尘界，扫过东域，最终定格在落凤山巅。
　　视线降临的刹那，凌玄体内凡道本源疯狂示警，黑石表面所有道纹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在他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
　　咔——！
　　光罩应声而碎。
　　凌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视线并未直接攻击，仅仅是“注视”，便差点碾碎他刚刚凝聚的凡道根基！
　　好在，视线只停留了三息。
　　三息后，裂痕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凌玄清楚，这只是一次“标记”。秩序之网已经注意到这片区域出现了规则外的力量，三日后的“天罚”，必是雷霆一击！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熊熊战意。
　　前世登临绝巅，却困于棋局。
　　今生坠入凡尘，反要撕碎这棋盘！
　　那么，便从这三日之期开始。
　　翌日清晨，落凤村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
　　按照凌玄的吩咐，全村男女老少全部出动。青壮年在张大山带领下上山开采一种灰白色的岩石——这是凌玄昨夜以凡道本源探查后确定的“凡纹石”，内含微弱的地脉气息，是布置凡道大阵的最佳材料。
　　妇女老人则在赵伯指挥下，将村里所有粮食、药材、工具集中到村中央祠堂。孩子们也没闲着，被安排去后山采集一种开着淡蓝色小花的草药——凌玄说这叫“凝心草”，研磨成粉后可增强信念共鸣。
　　“玄哥儿，你要这些石头做什么？”张大山扛着两块磨盘大的凡纹石放到祠堂前，擦着汗问道。
　　凌玄正蹲在地上，以手指为笔，在一块石板刻画着复杂的阵纹。听到问话，他头也不抬：“布阵。”
　　“阵法？”张大山瞪大眼睛，“那不是仙师才会的……”
　　“仙道阵法汲取天地灵气，以阵旗、灵石为基。”凌玄画完最后一笔，石板上的阵纹骤然亮起微弱白光，又缓缓隐去，“凡道阵法不同，它以众生信念为源，以凡纹石为载体，阵成之后，可聚信念为盾，化凡力为刃。”
　　说着，他站起身，将刻画好的阵石递给张大山：“按这个纹路，让所有人照着刻。每块石头刻好后，集中到村口。”
　　“可是……”张大山看着手中石板，满脸为难，“这纹路太复杂了，我们这些粗人……”
　　“用心刻便是。”凌玄拍了拍他肩膀，“凡道阵法不要求绝对精准，只要刻阵时心存守护之念，阵法自会共鸣。”
　　张大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石板跑开了。
　　凌玄则转身走向村后灵泉。
　　那口泉眼如今已被王家用青石垒砌的围墙圈了起来，门口还有两名炼气三层的护卫值守——昨夜逃回去的人显然还没来得及通知此地变故。
　　“站住！”护卫见凌玄靠近，厉声呵斥，“王家重地，凡人不得……”
　　话音未落，凌玄已到近前。
　　他甚至没动用凡道之力，仅是前世战斗本能的残余，右手如穿花蝴蝶般在两人颈侧一拂。两名护卫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推开石门，浓郁到化为白雾的灵气扑面而来。
　　泉眼不大，仅丈许方圆，泉水清澈见底，底部可见细密的乳白色脉络——那便是微灵脉的显化。凌玄蹲下身，将手探入泉水中。
　　凡道本源顺着掌心注入。
　　霎时间，泉底那些乳白色脉络如同活过来般，开始缓缓蠕动、延伸。更神奇的是，原本只弥漫在泉眼附近的灵气，竟开始向整个村落扩散！
　　这便是凡道·养脉术——不以掠夺为目的，反而滋养地脉，反哺众生。
　　但凌玄要做的，不止于此。
　　他闭上眼，识海中黑石光芒大放，一缕本源顺着掌心彻底融入地脉深处。他要以这口灵泉为阵眼，以整条微灵脉为根基，布下一座覆盖全村的“凡道护灵大阵”！
　　阵成之日，落凤村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凡土。
　　而是……凡道崛起的第一个火种。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王家府邸。
　　正厅内，家主王震一掌拍碎了黄花梨木的茶几。
　　“你说什么？！坤儿被废了？！”
　　下方跪着的护卫瑟瑟发抖：“是、是一个叫凌玄的少年，他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王教头的灵力瞬间消散，然后就被踩碎了膝盖和丹田……”
　　“凌玄？”王震眼中闪过疑惑，“落凤村有这号人？”
　　“据说是三日前被我们打死的那个小废物，不知怎么活了过来，还变得……”护卫咽了口唾沫，“变得很邪门。”
　　王震站起身，在厅中踱步。
　　炼气五层的王坤虽不算家族顶尖战力，但也不弱。能瞬间废掉他，至少需要筑基期的修为。可落凤村那种穷乡僻壤，怎么可能冒出个筑基修士？
　　除非……
　　“青木门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忽然问道。
　　“门中执事传话说，灵脉成熟就在这三五日，让我们尽快清理干净。”
　　王震眼中厉色一闪：“既然如此，便不等了。传令下去，家族所有炼气四层以上修士，随我前往落凤村！”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派人去青木门禀报，就说落凤村出现疑似魔道余孽，请求门中派遣筑基执事支援。”
　　“家主，这……”
　　“照做！”王震冷笑，“不管那凌玄是什么来路，敢坏我王家好事，便让他知道，什么叫仙凡有别！”
　　半日后，三十余名王家修士浩浩荡荡出城。
　　而青木门方向，也有一道青色遁光冲天而起，直奔落凤村而来。
　　山雨欲来。
　　落凤山巅，凌玄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远方天际。
　　“终于来了么……”
　　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
　　下方村落中，三百余块刻画着阵纹的凡纹石已按特定方位埋设完毕。村民们聚集在祠堂前，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凝心草粉——那是信念的媒介。
　　赵伯站在最前方，苍老的手紧紧牵着小石头。
　　“玄哥儿。”老人仰头看向山巅，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我们准备好了。”
　　凌玄点头。
　　然后，他抬起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按。
　　“凡道护灵阵——”
　　“起！”
　　嗡——！！！
　　三百块凡纹石同时亮起白光，无数光丝从地底升腾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村落的光网。光网中央，灵泉所在的位置，一道乳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与光网连接。
　　所有村民手中的凝心草粉无风自燃，化作淡蓝色的光点融入每个人体内。
　　下一刻，他们清晰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与身边这些乡亲、与山巅那个少年，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共鸣。
　　那便是信念的连接。
　　凡道的根基。
　　而远方天际，王家的队伍已出现在地平线上。
　　为首的王震脚踏飞剑，筑基初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而至：
　　“落凤村蝼蚁，速速交出魔道余孽凌玄，否则——”
　　“屠村！”
　　凌玄笑了。
　　他踏前一步，从山巅一跃而下，声音平静却传遍四野：
　　“那就让我看看——”
　　“你这仙，屠不屠得了我这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