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婚礼前夕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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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大人，也没有流犯。”凌青阳打断他，端起自己那杯，“只有你和我。”
江沨沉默了片刻，终于端起酒杯。酒是关外常见的烧刀子，辛辣呛人，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胃里。他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凌青阳低笑一声：“慢点喝。”
两人对坐，默默喝着酒。窗外风雪呼啸，屋里炭火噼啪。谁也没说话，但空气里却有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宁静。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凌青阳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眼神也比平时柔和许多。他放下酒杯，看向江沨，看了很久。
“江沨，”他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想了很久。”
江沨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我要娶你。”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在空气里，却像惊雷炸响。
江沨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洒了一摊。他僵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凌青阳，看着那双在烛火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大、大人……”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您喝醉了……”
“我没醉。”凌青阳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今天下雪了，“从雪原回来那夜，我就想清楚了。我要娶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江沨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青阳继续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是镶黄旗佐领，你是流犯，这事不合规矩，不合礼法，传出去你我都是死罪。”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但我不在乎。”
“可是……”江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颤抖得不成样子，“可是为什么？大人，您何必……”
“因为我喜欢你。”凌青阳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得像刀刻在冰上，“从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是那些只会哭嚎求饶的流犯，你是江沨，是背了二十杖还能挺直腰杆说‘谢大人教诲’的江沨，是在雪地里追凶三天、手冻坏了还在写文书的江沨。”
他站起身，走到江沨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这很荒唐，很危险，会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但江沨，我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念头——我要这个人，我要和他过一辈子，哪怕明天就掉脑袋，我也认了。”
烛火在他眼中跳跃，那里面翻涌着某种滚烫的、近乎疯狂的东西。江沨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耳膜嗡嗡作响。
“你……”他的声音抖得厉害，“你不怕吗？”
“怕。”凌青阳点头，“怕你拒绝，怕你出事，怕我护不住你。但比起这些，我更怕——怕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你在这苦寒之地耗尽一生，怕很多年后我老了，想起你，只能后悔当初没敢开口。”
他伸出手，指尖停在江沨脸颊旁，没碰上去，只是虚虚地悬着：“江沨，给我个答案。愿意，还是不愿意？”
营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的细响。
江沨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他那双盛满恳切和孤注一掷的眼睛，看着那道眉间的浅疤，看着肩膀上那道还未拆绷带的伤。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初见时那冷硬的一瞥，想起雪夜里那包温热的烤土豆，想起城楼上那句“你若非流犯”，想起雪原上那句“留在我身边”。
也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眼泪直流却说不出话；想起父亲在狱中被扒去官服时的屈辱；想起薛崇礼那张在记忆中模糊却狰狞的脸。
如果答应，就是把自己和这个人绑在一起，绑在一条通往悬崖的路上。
如果不答应……
江沨闭上眼。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好。”
很轻的一个字，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凌青阳的眼睛骤然亮了。那光芒太盛，几乎要把江沨灼伤。他伸手，终于实实在在地碰上了江沨的脸颊，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当真？”他的声音也哑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婚礼前夕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