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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篇日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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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勇气确实在科学家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是我的勇气仅限于和科学家比。
我最终屈服于周昼的淫威之下,我妥协了,去帮他拿东西。
不过我是在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城市的居住区大多都是同事住在一起,现在周昼既然已经被宣告死亡了,我又和他以前没什么关系,贸然进去挺奇怪的,所以我就躲开了。
其次,如果我说实话,周昼没死,他只是在我的实验室里做样本,我觉得话音一落我就得被群起而殴之。
所以最后我选择当一次“小偷”。
我输入密码,密码输入成功。
我再次感慨这什么密码。
门在密码输入正确后就自动开了一条缝,我推门而入,面前是齐的家具,明亮的居室,以及,一地的灰尘。
我进去并将门轻轻带上,开始寻找他的衣服,所以直接拉开了他的柜门,军装,作训服,礼仪服,军装,作训服。
反正只有军队的衣服。
我除了礼仪服,其他的衣服都零零散散的拿了几件。
他的id卡刚好在床上,我也直接拿着了。
接着就是书籍,书应该都在他的书柜里,我挑了几本军事用书。
但是我看见书柜下面却不是这些冷冰冰的军事书,一眼望过去,《人间草木》《围城》《局外人》诸如此类的。
很抱歉,作为一个从小立志学习病毒学的我来说,我一本都没看过。
更别提怎么挑了,我撇了撇嘴,就选了几本名字读上去朗朗上口的给这位大爷。
东西打包好以后,我开了点门缝,趁没人就溜走了。
晚上在路边又狠心下来买了两份烤冷面,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大爷。
来来回回这么一趟,早就超过正常的下班时间了,但是周昼还没吃上饭,所以我进去前都做好被阴阳怪气的心理准备了。
“你怎么才回来?你要饿死你的样本吗?”
果然。
我赔着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烤冷面。
“这是什么?面糊糊?你们食堂是在比难吃吗?”
“烤冷面哦。”我说道,虽说他没吃饭,我也没吃,现在我也特别饿,所以我在给他喂饭之前自己先扒拉了几口。
一天的忙忙碌碌下来,能吃上一口香喷喷的烤冷面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心情很好的穿上防护服进去了,给他全方面的展示了一波烤冷面,在获得了一个“切”后,我开始老老实实的给他喂饭了。
“怎么样?”我问他。
“人吃的。”他吃了一口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我点点头,对于烤冷面能获得这种殊荣感到开心。
所以今天的喂饭工程比平时都要快。
给他喂完饭以后,我自己先把饭吃了,就去看看我的小种子。
种子还是静静的呆在土里,我根据显示器上的数据给它浇了点水。
我穿上最高层次的防护服,做了几个深呼吸,进到了装了周昼血液样本的房间,准备提取原病毒进行对照实验。
所有经过的事情都是一种经历,包括我现在在城门抽检所几年的经历,我对一些实验方式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次样本提取很成功,我可以说是零失误的把原病毒注入了我从森林里带回来的绿色植物上,接下来的,只能交给时间和自然了,我只能见证。
我回到观察室,把东西一个一个拿给周昼确认,他没说什么,那就代表可以。
拿出id卡的时候,他开口了:“这张卡你拿着吧,里面还算是有点积蓄。当作能源费用了。”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上床的时候,我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喊,我仔细听听在喊什么,就听见了一个还算有点耳熟的声音在那里:“喂喂喂!”
我不相信鬼神一谈,我这里又没有别的人,排除所有选项,只剩下一个了,周昼上校。
毕竟有点风吹草动他在那里大声嚷嚷也是很正常的。
我打着哈欠走到他那里去,开了隔离室和观察室的灯:“怎么了上校?”
“我喊你喊了那么久你干嘛去了?”他非常不爽的说道。
“我?你喊我了?”我现在挺困的,脑子也是晕晕乎乎的。
但我回神又想了想,他好像是在那里喊喂喂喂的,估计可能是在喊我吧。
“我叫玉絜,你喊我名字就行。”我说道,“怎么了?”
周昼给了我一个白眼:“我要洗漱。”
我答应了,在我发现我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件洗漱用品之前。
掏空了我的柜子找不到第二套家具后,我别无选择只好出去买。
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不仅买了漱口杯,牙刷,牙膏,还买了许多卫生纸,几个桶子,毛巾,洗脸的洗澡的都有,以及香皂。
刷的他的卡,刷卡之后能够看到卡上的余额,我随便瞟到的时候直接因为数字清醒了过来。
塞尔温算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原来是这么大的!
但是现在这张卡在我手里,我深吸一口气来压下我快要叫出声来的激动,怎么有一种被包养了的感觉。
当然没有人的包养要全方面贴身服务。
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实验室,先把东西拆了洗了,就接水挤牙膏给他刷牙。
我没给别人刷过牙,但是我知道人不能躺着刷牙,那就和直接用喉咙吃牙膏没什么区别了。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还算是上身正了。在他张开嘴以后,我手上的牙刷转了几下寻找合适的角度,最后找到了一个方向后直接把牙刷捅进去了。
“咳咳!”
他一咳我就知道我用力过度了。
我着急忙慌的减少了力度,换了一个方向,给他刷,由于嘴巴里的光线本来就不足,我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又挡住了一些头顶的光线,我只好俯过身凑过去给他刷牙。
虽然我的脑袋被他戴着手套推开过好几次,但是最后他发现我头一远我就容易捅到他的时候,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刷完以后,我拿着接好的水给他漱口并且让他吐到盆里。又去拿温水给他洗了脸,不过这次没能封住他的臭嘴,毛巾盖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就说:“这么凉。”
其实我的手温温的,没怎么感觉的到,“下次注意。”我说。
就用给仪器擦拭的方式把他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都擦了一遍。
这个时候我已经哈欠连天了,周昼大发慈悲的让我回去了,没有再怎么刁难我。我把盆,桶,以及毛巾好好洗了一遍,就上床睡觉了。
由于今天实在是困,睡前我甚至没想什么东西,就直接睡得与世隔绝了。
以前高修的时候,我经常失眠,这几年也没有完全好,现在伺候大爷倒是治好了我这个打扰了我很多年的麻烦。
不知道是喜是忧。
曾经我听过别人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打工人的宿敌不是背后的资本家,而是每天的起床铃。”
以前由于我自己的睡眠一向不好,一般来说起也起得早,基本上没怎么被闹铃打扰过,但是因为越想得到的就越会做准备,我总想着有一天我也可能一样的会睡得很死甚至睡过头,所以我也设闹钟。
这个习惯我一直沿用到了现在,所以今天我真的被闹钟吵醒了。
由于昨天睡得实在很死,又睡了很久,导致我今天早上起来可以说是,脑袋爆炸。
这就是乐极生悲吧。
我晕晕乎乎的起了床,晕晕乎乎的洗脸刷牙,晕晕乎乎的做早饭。
晕晕乎乎的代价放在我自己身上倒是无所谓,但是这种眩晕的感觉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捅了周昼多少次,但是我的脑袋就是晕,就是困,连他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
连我自己给他接的是冷水都不知道。
“你要死了?”恶毒人士发话了。
老实说我没听清,我耷拉着脑袋就是:“嗯。”
换来的是对面的沉默。
所幸的是,我上班没有迟到,只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我脑袋晕。
“昨晚没睡好吗?”有人问我。
“恰恰相反。”我叹了口气:“睡太好了。”
得亏我现在对抽检算是得心应手,熟能生巧,脑袋可能停止了思考但是受伤的操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看着眼前的阴性,阴性,阴性看的像睡前故事了,还很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哈欠,迷糊中,我把下一个数据读了出来:“唔,阳性,哦,好。”
一秒钟以后,我突然反应过来,大脑一瞬间清明下来,往通讯机那里跑:“39号,阳性,39号,阳性。”
不需要我转达给城门士兵,在他旁边正在抽血的一个抽样员,我的同事已经掏枪枪毙了他。
“下次你直接开枪啊玉絜,吓死人了。”他收了枪,打电话给清扫员。
我窘迫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磨平了我的高傲,自信,不可一世,却还是没有带走我的懦弱,恐惧。
时间永远留下的是我的痛处,企图让我脱敏,可我深陷其中。
我继续手上的工作,余光里看见那个被枪毙了的人,先被撒上全身的消杀药物,再裹了几层防护服。一群人将他抬了起来,抬出了我的视线。
我看不到,但我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在野外焚烧尸体,再进行药物消杀后,挖一把黄土作为骨灰,还给爱他的人。
这是得了潘多拉的所有人的既定结局。
我忽然想到,那周昼呢,他死了以后,我又要把他的骨灰给谁呢?
他好像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的人,也没有托付的人。
我看了眼城门的士兵。
那就埋在城门口吧,埋在他一生护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