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归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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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的名字倒是奇特，苍生剑。”徐应舞了两下剑，发现这剑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顺手极了。
“阿雪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把剑的？”欣喜过后，徐应终于想起来不对劲来。从进入这个秘境以来就格外的不对劲。徐应不明说，心里确实门清儿的。
微霁雪刻意的引路，湖面上推自己的那一下，再到刚刚坐在剑台前发呆，这一切都在告诉徐应，微霁雪必然知道些什么。
“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
“……”
微霁雪身上有很多秘密，徐应是知道的，有些秘密很正常，徐应也知道自己该尊重微霁雪的选择，他不想说就不说。
可是徐应就是隐隐的有一些不爽，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微霁雪瞒了自己些什么。这些让他对自己感到陌生。他从来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况且他才与微霁雪相识不到一月不是么？
徐应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急躁，自己和微霁雪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知根知底的地步。强行压下心底的烦躁，又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
“阿雪不想说就不说吧。”总有一天他会让微霁雪心甘情愿告诉自己一切的。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保护不了微霁雪，不能让微霁雪可以依赖自己。
本以为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没想到徐应先让了一步。这样也好，有些事情早已成为过去，甚至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就让这些东西一直埋藏在过去吧，随着自己的身死，永远销声匿迹吧。
两人都没有提起出去的事，徐应所幸就在洞穴里练起剑来。微霁雪坐在一旁，偶尔作出指点，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
徐应在此练完一遍剑招，调整一下呼吸后，发现微霁雪又在发呆。徐应本不想多管，可能是刚练完剑，气息还未平稳，那些情绪有些压不住，徐应看着微霁雪总有一种下一秒微霁雪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微霁雪的气质本就偏冷，此时更是有种飘然世外的感觉，仿佛不属于此间世界，马上就要羽化飞升。徐应顿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片。
“阿雪！”
徐应忍不住走到微霁雪面前，轻轻晃动面前之人。手掌搭上微霁雪肩膀时，比起湖水更加刺骨的寒冷袭来。徐应心下更加焦急，不顾寒气的危险，势必要唤回微霁雪。
“怎么……你是不要命了吗！”微霁雪回过神，本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徐应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徐应的整只手臂上已经覆满白霜。
每当微霁雪发呆时，一切都是靠着身体的本能，一般的生灵能察觉到危险，选择不去靠近微霁雪，显然微霁雪是忘了，自己对有些人是从来不设防的。
微霁雪赶忙将侵入徐应体内的寒气牵引出来，又引导徐应运转起心法。
“阿雪怎么有这么重的寒气呀？怕是那些修无情道的大能也没有阿雪这么重的寒气吧！”
徐应难得见微霁雪如此惊慌失措，忍不住打趣到。微霁雪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回神再晚点，徐应就可以去转世了！也是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
“为什么总是在发呆？”徐应见微霁雪有些生气，只好收了嬉皮笑脸，趁现在问出了自己这段时间最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那么多问题？”微霁雪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只是身处这里，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很多往事便不自觉的回想起来。
“告诉我吧，多一个人帮你分担一下也是好的啊。”
徐应突然凑近，眼中的温柔把微霁雪冲的溃不成军。或许他可以试着去依靠徐应，毕竟是那个人的转世，也许还可以像之前一样不是么？
可是他转世了啊！微霁雪见过世间无数的悲欢离合，不是没有人想要再续前缘，可轮回转世的人根本就不记得前世，性格也并不相同。很多轮回过后的人并不愿意再续前缘。 因为那是前世的事，与今生并不相关。
两世的经历不会完全相同，不得不让人接受的是，轮回过后的人，并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人。固执地再续前缘，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微霁雪觉得那不是爱，那是以爱为名的枷锁。真正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希望他能过的更好吗？哪怕这种好日子里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是承接旧世界遗愿的人，他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这种沉重千不该万该带到这个世界中来的。他本应该一同埋葬在旧世界的。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你也解决不了。”微霁雪轻轻推开徐应。站起身来。
“你还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吧。”微霁雪算准了时间，等徐应将这里的剑招学会，七天的时间正好。二人腰间的玉牌闪了两下，便被传送出秘境。
离开秘境后，微霁雪早就不见了踪影。徐应对此并不意外。在秘境中，微霁雪很明显就是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甚至还想跟自己拉开一些距离。
徐应心中烦躁，也不等结果公布，径直回了闻峰，关起门来修炼。不就是修炼嘛，他迟早要成为一方大能，再撬开微霁雪的嘴。
微霁雪离开秘境后，就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取出了琵琶。指尖扫过琴弦，人无心，曲无调。
“仙尊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是有心思弹琴的。”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林尽枫，你知道天崩之劫吗？”
“？”
“那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在这个世间形成之前的事情。天崩之劫将至，天地倒悬，海水倒灌，生灵涂炭。没有人能从那场灾难里活下来。哪怕当时的神明倾尽了全力，也无可奈何。灾难之后一切都重归了混沌。
而我，是那场灾难之下，唯一活下来的人。我承接了所有神明的力量，继承他的意志，等到新的秩序建立，新的生灵出现，替他们守住这个世界，在下一次天崩之劫时，以身殉道。”
林尽枫不曾想只是想要关心一下，竟然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
“仙尊的意思是还会有下一次天崩之劫！”
“不错，我能感受到它要来了，只剩不过百年的时间。你若想大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我不确定这一次之后是否还会有天崩之劫降临，多做一些防备总是没错的。”
微霁雪仰望苍穹，这片天空在微霁雪的眼中永远是赤色的。那是用自己友人，挚爱的鲜血补救的。
他恨他们独独留下自己，他也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只有自己是特殊的。可是他不能毁了这个世界，他不能让友人与挚爱的心血白费。
只是这一次有他在，那么下一次呢？之后的千千万万次的天崩之劫怎么办？会有人像他们一样热爱这个世界吗？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走向毁灭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微霁雪的心中存了千千万万个疑问，他的道心早在百万年前就破碎了，如今的自己也空有靠着神格撑起来的修为。百万年来独自一人走过，连个心魔都无法生出。
似乎自己注定了要像前人一样，亲自步入死亡。
林尽枫一直知道微霁雪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挂念，偶尔捡回来一两个孩子，也是故人的转世，自己却不曾参与那些孩子的人生。
他本以为微霁雪只是心善，不喜欢带孩子，不曾想真相竟是如此的沉重。一个注定走向死亡，再无来世的结局。
这样的人，每多一份牵挂不仅是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生者的伤害。微霁雪不想让除自己以外的人受到伤害。
所以百万年来，他永远是一个人，孑然一身地来，又孑然一身地去。这条路上却是出现了个意外——徐应。
“仙尊，徐应那边……该怎么办？”林尽枫不由得想起昨夜的徐应，那个把朋友放在心上的，赤诚的少年。
指甲刺进手心，疼痛麻痹神经。微霁雪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该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牵挂。那些心思就应该随前尘灰飞烟灭！
“随意寻个由头……骗一下吧。就说我为了精进修为，历练去了，归期……不定。”
断断续续的琵琶声再度想起，分明不是冬月，沁雪宗内飘起了鹅毛大雪。万物披上了新衣，朵朵红梅在雪中绽放。
琴弦骤然一断，刺耳的琴声划破夜空，昭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心口如有针扎，喉咙哽咽无声。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有新生，为什么偏偏留下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心呢？
徐应回到房中，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第六次入定失败，徐应吐出一口浊气，推开了半扇窗户。
不知何时，外面竟是下起了雪，天地一片素白。
“还没休息呢？”林尽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子旁，手中提着一壶酒。
“师父偷偷喝酒不怕师娘发现吗？”
“这有什么，喝酒消愁，偶尔还是要来两口酒，消消愁嘛。”
“那师父是有什么烦恼吗？”徐应趴在窗台边，盯着枝桠上的白雪出神。
“为师那里的什么烦恼，家庭美满，阖家欢乐，为师可是幸福的很呐。不过我看今晚需要酒的另有其人呐。说说吧，遇到什么烦恼了？”
被林尽枫发现徐应也不惊讶。毕竟林尽枫的神识覆盖整个闻峰，自己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对方的法眼。更别说自己入定六次失败的事了。
“师父，如果你有一个很在意的人，他什么都不跟你说，不仅瞒着你，还想将你越推越远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归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