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无归期》小六百三

7、承诺

　　“这个嘛，或许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总有一些事情是不便于对外人说的。”
　　“那他就是把我当外人了，我可没有那他当在外人呢。”徐应颇有些愤愤不平，原来这么半天自己竟然只是个外人！连好朋友都不是！
　　“哈哈哈，你小子，人际关系哪有那么容易啊。有的人心里竖起了一堵高墙，让你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这样的人啊，过往一般很可怜。
　　你看你师娘现在幸福吧，你是不知道你师娘当年是多么的别扭，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她当时啊，是青州巡音宗的圣女，一天到晚都是修炼啊，苍生啊，都没有一点活人气。”
　　徐应这是第一次听林尽枫讲自己的故事，也是稀奇着。
　　“但是你师娘那时候确实长的漂亮啊，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求取，最后还是你师父我技高一筹，抱得美人归了。
　　我那时候等你师娘出门历练的时候，天天围着她转，每天嘘寒问暖，把你师娘照顾的可好了，在一次舍身相救后，你师娘可算是动了心。
　　最后也是卸掉了圣女的职责，跟为师回了沁雪宗。”
　　林尽枫说的轻松，但是其中的曲折只有自己和自家娘子知道。一宗的圣女哪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换人的。当时的巡音宗可没有少刁难他们夫妻二人。
　　最后还是微霁雪插了一手，二人才能全须全尾的回到沁雪宗，还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宴。也庆幸在他们二人对抗巡音宗的时候，他未曾放手，也未曾后退。
　　“所以说啊，你想真正走进一个人，你就要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记住了，要用心，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林尽枫抬头望向一处山崖，眼中浮现悲凉。他不知道微霁雪是怎么走过这百万年的，但是一定不会很轻松。
　　微霁雪背负了太多，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分担，再加上他自己刻意地疏离，怕是等到天崩之劫，微霁雪以身殉道，也不会有一个人知晓。这未免太过于凄凉，残忍。
　　林尽枫跟徐应说这些也是有自己私心的。徐应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变量，微霁雪为了他做出了一些对微霁雪自己来说是出格的事。
　　也许徐应可以成长为能为微霁雪分担的那个人。他还是希望微霁雪能有些牵挂，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这对于徐应来说可能并不好。林尽枫此时矛盾极了。但是很快又释怀了。他们二人怎么发展是他们两的事。他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如果徐应真心的话，聪明的话，此时就知道该怎么做。
　　“师父，你知道阿雪现在在哪里吗？”
　　“在那座山头，现在去，兴许还赶得上。罢了，为师送你一程吧。”
　　徐应翻过窗子，林尽枫抬手招来一阵风。徐应踩着风尖，乘风而起。
　　山崖上，微霁雪跪坐在雪中，琵琶摔落在一旁，琴弦四散开来，零星的血迹溅落在琵琶上。
　　“咳……咳咳咳……”
　　鲜血从喉间涌出，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心绪的激荡，让灵力不稳，冲击着经脉。他没有道心，也就没有金丹。灵力没有存储的地方，就只能在经脉中游荡。
　　稍一不注意，受到了冲击，灵力就会紊乱开始横冲直撞，甚至向外溢出。沁雪宗的这场雪就是微霁雪外溢的灵力所化。
　　微霁雪默念静心决，试图稳定心绪。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好不容易不再咳血。微霁雪稍稍立起身。
　　还未看清远方的树林，视线中便只剩明月高悬的夜空。身上传来一阵暖意，那是来自徐应的。
　　徐应紧紧地拥住微霁雪，谁懂他一眼便瞧见雪地中那一滩血时的慌张。此时抱住微霁雪才他知道，微霁雪原来那么瘦。
　　“阿雪……”
　　徐应的到来出乎微霁雪的意料，只是现在自己也没办法逃离。灵力还没平稳，他现在与凡人无异。
　　“阿雪，你不要走好不好，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要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你生我也生，你死我也死。我们永远不分开。”
　　徐应也不管这番话在外人听来是多么的惊心动魄。他只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心里话。他就是想一直都和微霁雪在一起。从第一次见到微霁雪就是如此。
　　看到微霁雪孤单，他会很难过，看见微霁雪笑，他会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及微霁雪一个笑重要。
　　他想要微霁雪好，想要微霁雪多笑笑，想要微霁雪能融入这个世界，无忧无虑地活着。
　　一滴泪落去微霁雪的颈间，烫地微霁雪一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不后悔，生生世世都不后悔。”徐应异常的坚定。无论微霁雪说什么，他都会一直缠着对方。
　　徐应一只手紧扣着微霁雪。掌中灵力流转，一道印记在二人脑海中形成。印记形成一半时，微霁雪开始剧烈挣扎。
　　奈何此时如凡人一般的他，根本打不过已经筑基大圆满的徐应。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没徐应压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侣印记的形成。
　　印记形成后，徐应便没有再压着微霁雪。一只手轻轻抚上微霁雪的唇角。细细地擦去血迹。
　　“阿雪不要生气，这一切我都是自愿的。从第一次见到阿雪我就想这么干了。就像是一种执念。
　　师父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同进同退。分担他的喜怒哀乐。我想我对阿雪就是这样的。”
　　“可是你才十四岁。”
　　“可是这是我心中所想。也许我上辈子也遇到过阿雪，上辈子就想这么干了呢？估计上辈子没干成，才成了这辈子的执念。
　　阿雪也不想我一直留着这个执念吧，这对我以后的修行可不好，容易滋生心魔的。”
　　“你会后悔的。”
　　“不后悔，无论阿雪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不后悔。如果不相信。阿雪就每天问我一次吧。”
　　“……”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超过了微霁雪的计划。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强拉着人结成道侣印记。一点都不顾他的想法。
　　“你师父就教你强取豪赌吗？一点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吗？”
　　“这不叫强取豪夺，明明阿雪也是愿意的，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徐应笑眯眯地看着微霁雪，他能感受到微霁雪浅显的高兴。此刻被点破，微霁雪的脸禁不住的红了起来。别扭地不去看徐应。
　　“……”
　　“阿雪没拒绝咱们就试试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徐应就像只小狗一样，在微霁雪的颈间胡乱地蹭蹭。
　　“你可想好了，万一百年后我死了，你可就要跟着我一起死了。”
　　“那人家多半羡慕我们两个神仙眷侣，死也要死一块儿。指不定还能成也话本子里面的主角，说书人天天传唱我们的爱情故事。”
　　微霁雪无语了，这人根本就不在乎生死，满脑子的情情爱爱。不过内心还是挺高兴的。心间的暖意骗不了人。正如徐应所说。他是愿意的。
　　如果没有天崩之劫，也许他们早就会成为神仙眷侣的。如今虽然迟来，但是也得偿所愿。这可是徐应自己送上门的。
　　“我累了”
　　“好。我背阿雪下山。”
　　徐应拉起微霁雪，在微霁雪面前蹲下。微霁雪这么些年为了更好的限制灵力的冲撞，也一直用的是十三四岁的孩童身体。徐应背起来也并是很累。
　　“阿雪这么瘦，要好好养养了。”
　　“那你现在恐怕还养不起我。我之前的生活过的可骄奢了。”
　　“那我努努力，阿雪就该用最好的。因为阿雪值得”
　　徐应背着微霁雪脚步轻快地下山。如今达成了心底所愿，可谓是畅快极了。微霁雪到底还是透支了太多的精气神。没一会儿趴在徐应的肩上睡着了。
　　徐应扭过头看了眼微霁雪的睡颜，心里又安定了几分。如今阿雪不会再离开了，他要抓紧时间修炼了，尽早能成为一方大能。
　　不仅为了更好地养微霁雪，也为了能早日帮微霁雪多分担一些。他隐隐察觉到微霁雪的身份不简单，也许还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他的阿雪就应该无忧无虑的才对。至于那些责任，自己替对方背负了又何妨。
　　回到房中。徐应轻轻放下微霁雪，替对方宽衣，又掖好被子，擦干净了手中的鲜血。
　　安顿好微霁雪，徐应又坐在床边盯了一会微霁雪。像是要把眼前这个人深深地刻进脑海中。
　　想要离开一会儿去打坐，又觉得心不安。最后徐应只好搬来一张蒲团，就坐在床边打坐。听着微霁雪的呼吸声，心中总算安定下来。
　　这一夜，微霁雪睡得格外安心，徐应虽然打坐了一晚，却也觉得神清气爽。
　　天光乍亮，徐应就已结束打坐，跑去山下的镇子挑了几份早点。回到山中时，微霁雪堪堪睁开眼。
　　脑子还未清醒，徐应就伺候着微霁雪穿衣，洗漱。动作熟练到仿佛做了千百次。微霁雪也恍惚了一瞬，仿佛自己又回到百万年前。
　　曾经也有一个人是这么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