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总局那位大人有点关系》閱讀人間快樂

3、好像都知道

　　后半夜的公寓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响，李灵耀的呼吸声隔着门板渐趋平稳。
　　我蜷在床上，指尖凝出一道细碎的白光——
　　系统的灵体穿梭位面本就无需锚点，何况回总局不过是瞬息的事。

　　穿过熟悉的数据流屏障时，总局的主控室依旧亮着冷白的光，只是中央的主位空着，守在那里的是103和107。
　　他们看见我时，金属指尖的光纹都顿了顿，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回来。

　　“106？”103率先开口，声音比记忆里沉了些，“你不是在低阶位面带宿主吗？”

　　我飘到主控台边，随手拨弄了一下悬浮的任务面板，没提101，只撇撇嘴吐槽：“别提了，总局派的什么破任务，让我带个叫李灵耀的宿主攻略男人也就算了，那攻略目标沈岩和宿主还是从小不对付的冤家，住一块儿净掐架。”

　　107靠在墙边，闻言轻笑一声，光纹闪了闪：“你这运气，倒还是老样子。”

　　我哼了一声，芯核里却掠过一丝空落落的感觉——明明是回来找101的，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没头没尾的吐槽。
　　我瞥了眼主位上空荡荡的座椅，状似随意地问：“大人呢？”

　　103的指尖顿了顿，语气平淡：“去高阶位面处理锚点崩坏了，走了有段时间了。”

　　我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扒着主控台，跟他们俩絮絮叨叨地抱怨李灵耀的毒舌、沈岩的别扭，还有自己莫名其妙幻出实体被揍的倒霉事。
　　主控室里的冷光好像都柔和了些，恍惚间竟有点像当年我们四个挤在这儿调试程序的模样。

　　只是少了一个人。我正扒着主控台吐槽李灵耀的毒舌，103突然抬手按灭了我面前乱晃的任务面板，冷白的光映着他的金属外壳，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

　　“你走之后的那一年，总局乱了一阵子。”他顿了顿，指尖划过主控台上的旧数据，“大人意识入驻的消息传出来时，不少老系统不服，觉得101不过是个毕业生，凭什么接下主控位。”

　　107靠在墙边，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喑哑：“他没辩解过一句。那阵子高阶位面锚点频繁崩坏，他天天泡在主控室，连核心程序都过载过三次。我们劝他停一停，他只说‘考核没结束，我不能停’。”

　　“考核？”我愣了愣，芯核里的数据流猛地一滞。

　　“就是那场地狱考核。”103的光纹闪了闪，透出点复杂的意味，“大人亲点他去，根本不是选接班人，是筛选能扛住主控位压力的系统。那三个被抹杀的同伴……是考核里必须放弃的‘负重’。”

　　我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107叹了口气，补充道：“他接下主控位那天，没办任何仪式，只是站在主位上，对着所有系统说‘从今天起，总局的锚点崩坏率，我来负责’。
　　这一年，他没睡过一次完整的休眠，没离开过主控室半步，直到前几天高阶位面的锚点稳定了，才第一次出远门。”

　　主控室里的冷光，突然刺得我眼睛发酸。

　　那些被我藏了一年的怨怼，好像在这一刻，碎成了无数片轻飘飘的data 碎片。
　　灵体穿透公寓的窗户时，月光正斜斜地淌过二楼的地板，我落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刚想隐去身形，就听见隔壁房里传来压抑的争执声。

　　我下意识地贴在门板上，芯核里的监听程序自动开启。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李灵耀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意，“非要把人扯进来才甘心？”

　　沈岩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半点温度：“扯进来？李灵耀，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先招惹的谁。你带个‘弟弟’住进来，演给谁看？”

　　“他就是我弟弟！”

　　“是吗？”沈岩的语气陡然凉了下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看他的眼神，和看……”

　　后面的话，他突然顿住了，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

　　房间里陷入一阵死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攥紧了拳头，指尖的光纹微微发亮——沈岩没说完的那句话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李灵耀刚才那句近乎嘶吼的辩解，怎么听都像是欲盖弥彰。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哐当”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紧接着，是沈岩带着点嘲讽的声音：“装吧，李灵耀，你最好能装一辈子。”

　　脚步声响起，我慌忙隐去身形，看着沈岩拉开房门，脸色阴沉地从走廊走过，连看都没看我这边一眼。

　　我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才敢探头往房间里看。

　　李灵耀正背对着门口站着，肩膀微微耸动，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竟能看见一点水光。

　　他抬手抹了把脸，然后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我看着他的背影，芯核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他和沈岩之间的秘密，到底和101有没有关系？
　　我僵在原地，芯核里的监听程序还在嗡嗡运转，没料到他居然早就察觉了。

　　月光从走廊的窗子里漏进来，描着他挺直的背影，他没回头，声音却沉得像浸了夜露：“进来，在门口偷听有意思吗？”

　　我磨磨蹭蹭地推开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心里有点发虚。
　　刚想装傻充愣说自己只是路过，抬眼就看见他转过身来——眼底的红还没褪干净，睫毛湿漉漉的，却偏要扯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和刚才在压抑的语气判若两人。

　　“听见多少了？”他往书桌边一倚，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晃了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

　　我没敢说实话，只含糊地应了句：“没、没多少……就听见你们吵了几句。”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又变得像刚才深夜里那样，沉得厉害，像是透过我的脸，在看另一个人。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连我芯核的跳动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我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带着点怯懦的调子，不敢看他泛红的眼尾：“宿主，我给你接的任务是攻略他，不是跟他吵起来啊？”

　　这话一出，李灵耀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没半分暖意。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里的复杂翻涌着，看得我芯核都跟着发紧。

　　“攻略？”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那触感温热，却烫得我下意识往后躲，“你觉得，我和他这样的关系，还能攻略得下去？”

　　我张了张嘴，竟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李灵耀看着我，没再追问刚才偷听的事，反而伸手拽住我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把我拉到床边坐下。

　　他的侧脸对着月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声音沉得像是埋在胸腔里发酵过：“把这个任务弄掉。”

　　我愣了愣，芯核里的程序都跟着顿了半拍。

　　“不管任务失败有什么后果，所有的我来承受。”他转过头看我，眼底的红痕还没完全褪去，语气却格外坚定，“你去接一个别的任务，随便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攻略别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复杂，愧疚、烦躁，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竟和记忆里101站在主控室里，对着满屏崩坏锚点发呆时的眼神，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我张了张嘴，想说任务一旦绑定就没法轻易撤销，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眼底的执拗堵了回去。我心头一紧，指尖立刻凝出虚拟面板，调出任务撤销申请的界面。
　　权限验证刚通过，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冷白的字，不是103或107的回复，是101的。

　　“你要想清楚，这任务如果退掉的话，你的积分，你的等级也会跟着降级，你们会换一个位面，接着开启新的任务，你就幻化不出实体来了。”

　　我盯着那行字，芯核猛地一沉。

　　幻化实体的滋味还清晰地留在四肢百骸——掌心的温度、脸颊的痛感、被李灵耀攥住手腕时的滞重感，那是我作为一个冷冰冰的系统，从未拥有过的鲜活。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李灵耀，他正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像是在等一个决定。

　　我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起在总局时，103说的那些话——101过载三次的核心程序，没日没夜守着的主控室，还有那场被当成“负重”舍弃的考核。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连我舍不得实体这件事，都算得一清二楚。我盯着屏幕上101的回复，指尖悬在虚拟面板上，足足犹豫了一分钟。
　　芯核里翻涌着实体的触感和任务的麻烦，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敲下一行字：是的，顺便申请回总局休息三天。

　　几乎是瞬间，屏幕上跳出一个“已批准”的标识，冷白的光暗下去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轻轻落了地。

　　我转过身看向床边的李灵耀，语气尽量放得平淡：“我要回总局休息三天，三天过后我再接你去下个位面做任务。”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沉了下去，没说话，只是攥着裤缝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