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封情书的誓言》陈醋糖

4、天台见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卷着楼下香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杜在熙抱着刚打印好的琴谱，被黄姻娐拽着往五楼走——杜在桐早上说忘带了数学错题本，特意叮嘱姐姐放学给她送上去。

　　两人踩着台阶往上走，帆布鞋底蹭过台阶的纹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到四楼转角时，迎面撞上一群说说笑笑往下走的男生，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格外响亮。

　　“走了走了，再磨蹭球场就被占了！”为首的男生扬着声音喊，身后几个人应和着，其中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形挺拔，手里转着篮球的男生，正是八班的胡憬山。

　　他选的是物化地组合，是年级里小有名气足球队的篮球好手，刚才大概是刚从教室出来。

　　杜在熙和黄姻娐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胡憬山和同伴们说说笑笑地路过，阳光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抬手抹了把汗，指尖的篮球转得行云流水，偶尔抬眼时，目光扫过走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和散漫。

　　杜在熙没太在意，正要抬脚继续往上走，却发现身边的黄姻娐停住了脚步，视线黏在胡憬山的背影上，连手里攥着的错题本都忘了收紧。

　　她的脸颊悄悄泛起红晕，眼神里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荡起细碎的涟漪。

　　这是杜在熙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模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黄姻娐，此刻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少女的羞涩和局促。

　　等胡憬山一行人下了楼，篮球声渐渐远去，黄姻娐才像是回过神来，慌忙收回目光，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杜在熙挑了挑眉，伸手撞了撞她的胳膊，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喂，黄姻娐同学，你刚才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黄姻娐的脸更红了，她猛地抬手拍了下杜在熙的肩膀，故作镇定地岔开话题，脚步飞快地往五楼走：“什么啊，我就是看他们篮球快掉了，担心砸到人而已。快走快走，你姐还在等错题本呢，别磨蹭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带着点刻意的慌乱，连走路的步子都迈得又急又快，像是在掩饰什么。

　　杜在熙看着她略显仓皇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她哪里看不出来，黄姻娐那点小心思，分明是落在了刚才那个转着篮球的少年身上。

　　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小秘密，想着回头得找个机会，好好逗逗这个口是心非的好搭子。

　　午后的阳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走廊里飘着粉笔灰混着香樟叶的味道。

　　黄姻娐攥着杜在熙的手腕，脚步飞快地往四楼拐，嘴上还念念有词：“我跟你说，八班门口的公告栏贴了新的竞赛名单，我得去看看我们班有没有人上榜。”

　　杜在熙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低头瞅着好友泛红的耳根，忍不住拆台：“你一个物化生的学生，关心物化地组合的竞赛名单？黄姻娐，你当我傻啊。”

　　黄姻娐的脚步顿了顿，反手捂住她的嘴，声音压得极低：“嘘！别瞎说！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两人磨磨蹭蹭地挪到八班门口，公告栏前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走廊的呼呼声。黄姻娐的目光在教室里飞快地扫了一圈，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难免有些失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公告栏的边缘。

　　杜在熙靠在墙上，抱臂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行啦，别装了，不就是想偶遇刚刚那个男生吗？说吧，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我没有！”黄姻娐涨红了脸，跺了跺脚，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就……刚才看他转篮球的样子，好像还挺帅的。”她忽然话锋一转，撞了撞杜在熙的胳膊，眼底闪着八卦的光，“说真的，你觉得胡憬山和裴祠煦比，谁更好看？”

　　杜在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肯定是裴祠煦啊。”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低笑。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裴恃权正靠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手里转着一支笔，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

　　他是裴祠煦的双胞胎弟弟，眉眼和裴祠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更张扬些，裴祠煦脸上那些优越性的痣他都没有。刚才大概是在等朋友，恰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黄姻娐的脸瞬间红得能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拽着杜在熙就要跑。

　　裴恃权却快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杜在熙身上，笑得意味深长：“转校生小美女眼光不错啊，不过这话要是让胡憬山听见，估计得哭晕在球场上。”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又补充道：“毕竟，在你眼里，他连我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杜在熙的耳尖也悄悄红了，她知道裴恃权不知道她和裴祠煦的关系，只能硬着头皮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正说着，八班的后门被推开，胡憬山和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肩上还搭着篮球服。裴恃权眼睛一亮，立刻朝他扬了扬下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胡憬山！这儿呢！”

　　胡憬山闻声看过来，挑眉走了过来：“干嘛？”

　　“没什么，”裴恃权勾住他的肩膀，故意挤眉弄眼，“就是刚听见有人说，你跟我亲爱的哥哥比，颜值被甩了八条街。”他故意加重了“亲爱的哥哥”五个字，目光还意有所指地扫过杜在熙和黄姻娐。

　　胡憬山愣了愣，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杜在熙和黄姻娐，看见黄姻娐红透的脸颊，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头发，语气坦然：“正常，裴祠煦那张脸，年级里没几个能比的。”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何况，我家那位还在教室呢，比这个没意思。”

　　这话一出，黄姻娐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攥着杜在熙的手也猛地收紧。

　　杜在熙察觉到她的失落，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黄姻娐身前，瞪着裴恃权：“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裴恃权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挠了挠头，有点无辜：“我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也不能这么开！”杜在熙没好气地说，拽着黄姻娐的手腕，“我们走！”

　　两人快步离开，留下裴恃权和胡憬山站在原地。胡憬山看着黄姻娐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这玩笑，好像开过头了。”

　　裴恃权撇撇嘴：“谁知道她……”

　　话没说完，就看见走廊另一头，裴祠煦正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这边。

　　裴恃权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哥怎么来了？

　　两人快步走出四楼的走廊，拐到楼梯间的阴影里。黄姻娐松开杜在熙的手，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尖，刚才泛红的脸颊此刻褪了色，连嘴角的弧度都耷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

　　杜在熙没说话，只是默默陪她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听着楼下篮球场传来的喧闹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得很软：“别往心里去，裴恃权那家伙就是嘴欠，说话不过脑子。”

　　黄姻娐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时，眼底有点泛红，却还是强撑着扯出一个笑：“没事啊，我才没那么玻璃心。”

　　话虽这么说，声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就是……有点倒霉而已，我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我喜欢他以后，我才渐渐的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还挺好。”

　　杜在熙心疼地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有什么的。”她想起自己和裴祠煦偷偷摸摸的日子，轻声安慰，“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丢人的事，何况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再说了，胡憬山有女朋友又怎么样？你喜欢他，你又不用管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又不是非要怎么样。”

　　黄姻娐往她肩上蹭了蹭，闷闷地哼了一声：“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和一和他女朋友在一起我就心烦……”话说到一半，她又猛地闭了嘴，怕说被人听去了，还以为自己要当小三呢。

　　杜在熙的耳尖悄悄红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狡黠：“好啦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晚上我请你吃草莓冰淇淋，就当赔罪，行不行？”

　　“去你的，”黄姻娐被她逗笑了，抬手捶了她一下，眼眶却还是湿的，“还敢提冰淇淋？忘了上次的检讨书了？”

　　“偷偷吃，不被抓住就好啦。”杜在熙弯着眼睛笑，阳光从楼梯口的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秋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与纸张混合的淡淡气息，高二（一）班的语文课堂上，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平稳流淌，偶尔夹杂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裴祠煦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放在以前，这个时间段的他多半是低头专注于书本，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冷，话不多，甚至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疏离，班里同学也总说他是“安静的学霸”，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自从杜在熙转学回国，恰好分到和他同班，还就坐在他斜前方的位置后，裴祠煦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上课时，他不再是只盯着自己的课本，偶尔会借着抬头看黑板的间隙，悄悄瞥向旁边的杜在熙——看她认真记笔记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她听到老师有趣的讲解时嘴角勾起的浅浅笑意，看阳光落在她发间，勾勒出柔和的侧脸轮廓。

　　每次目光落在她身上，裴祠煦眼底的清冷就会悄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温柔，连带着嘴角也会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里像是盛进了细碎的星光，亮得格外明显。

　　他们的羁绊早在年少时就埋下伏笔，异国的这几年，靠着频繁的消息往来维系着牵挂，如今重逢同班，那份未说出口的情愫自然发酵成了秘密的爱恋。

　　这份关系没敢让任何人知晓，却藏不住两人之间默契的小互动，成了校园时光里最甜的隐秘心事。

　　下课后，他也不再总是独自坐在座位上刷题，偶尔的会转过头询问杜在熙饿不饿，借着问问题的名义和她多说几句话。

　　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交流，也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连带着和周围同学说话时，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那份藏不住的开朗，班里的同学都看在眼里，偶尔还会有人打趣他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裴祠煦也只是浅浅一笑，不否认也不解释，眼底的光亮却更盛了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变化，全是因为杜在熙的出现，她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原本平淡的校园生活，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变得鲜活起来。

　　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古诗鉴赏，语气抑扬顿挫，班里的同学都听得格外认真，裴祠煦也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重点，笔尖不停滑动。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课堂氛围渐渐变得有些松弛，他正低头整理笔记，忽然感觉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从旁边递了过来，轻轻落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裴祠煦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杜在熙转过来的目光。

　　她微微侧着身，眼底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手指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声些，随后便转了回去，假装认真听讲，只是耳尖悄悄泛红，藏不住的小雀跃透过细微的动作流露出来。

　　裴祠煦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拿起那张纸条，纸条是淡粉色的，边缘带着细碎的花纹，摸起来软软的，上面是杜在熙清秀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只写了短短四个字：“放学天台见”。

　　仅仅四个字，却像是一颗小石子，瞬间在裴祠煦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底的星光像是瞬间汇聚成了星河，格外耀眼，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藏不住的激动与愉悦从眉眼间溢了出来。

　　他们是未公开的情侣，在学校里总是格外克制，很少有这样单独见面的机会，更何况是天台这样安静又私密的地方，一想到放学后能和杜在熙单独相处，裴祠煦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烫，反复摩挲着那张纸条，连上面的字迹都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太过激动，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脑袋也下意识地微微晃动了一下，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条，眼神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偏偏这时，语文老师正好停下讲课，目光扫过全班同学，恰好落在了裴祠煦的身上。

　　“裴祠煦，你来说说，这句诗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感？”语文老师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询问的语气，目光落在他身上，显然是注意到了他刚才的小动作。

　　裴祠煦猛地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连忙把纸条快速塞进了课本里，动作又快又轻，生怕被老师发现。

　　他站起身，脸颊微微泛红，幸好平时上课认真听讲，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却还是清晰地回答道：“这句诗通过描写秋日的萧瑟景象，表达了诗人对时光流逝的感慨，以及内心的惆怅与落寞。”

　　语文老师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满意，又带着几分疑惑，轻轻瞥了他一眼：“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别走神。”

　　“好的，老师。”裴祠煦连忙坐下，后背悄悄冒出了一层薄汗，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差点被发现的紧张感还没完全褪去，可一想到课本里那张纸条，想到放学后的约定，他眼底的光亮又悄悄浮现出来，嘴角也忍不住再次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只是这次收敛了许多，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杜在熙，正好看见她也悄悄转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眼底满是笑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快速移开，却都藏不住彼此之间的默契与心动。

　　离下课的时间越来越近，裴祠煦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指尖时不时会摸一下课本里的纸条，脑海里不停想象着放学后在天台和杜在熙见面的场景，眼里的光亮始终没有褪去，那份藏不住的愉悦，像是要从眼底溢出来一般，连带着周围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他悄悄在心里期待着，期待着下课铃声响起，期待着和她的专属时光，这份简单的心动，在平凡的校园生活里，显得格外珍贵而美好。

　　恰好这时，杜在熙也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悄悄转了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眼底满是笑意，还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像是在调侃他刚才的小慌乱，又像是在期待放学后的见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又快速移开，却都藏不住彼此之间的默契与心动，连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甜意。

　　离下课的时间越来越近，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计时。

　　裴祠煦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指尖时不时会悄悄摸一下语文课本的夹层，感受着纸条的触感，脑海里不停想象着放学后在天台和杜在熙见面的场景。

　　夕阳洒在两人身上，晚风轻轻吹过，他们并肩靠在栏杆上，说着最近的学习与生活，分享着彼此的小秘密，氛围温柔又惬意。

　　他眼里的光亮始终没有褪去，那份藏不住的愉悦，像是要从眼底溢出来一般，连带着周围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温暖起来。

　　终于，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语文老师叮嘱了几句课后作业，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纷纷收拾着课本，准备放学。裴祠煦快速收拾好东西，悄悄看了一眼杜在熙，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期待。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教室里的同学差不多走光了，才背着书包，朝着天台的方向走去，心里满是雀跃与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这场属于他们的专属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