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容我择日疯，来年撞日死》梧桐叶又落

1、松下村塾

　　“姐姐，我去找草药了。”
　　少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和家人告别后前往了后山。
　　镝木绯有一个姐姐，她是继承父亲木匠职位的人，母亲怀有身孕，但一直身体不好。
　　姐姐红叶要照顾母亲。
　　父亲则是工作赚钱，所以采药的重任就交到他的身上。
　　镝木绯走在小道上，长发随风飘着，青色的眼眸映着林间的翠色，清澈见底。
　　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脚边投下跳跃的光斑。
　　“沙沙沙……”
　　一阵异响让绯立刻缩身躲到一棵粗壮的杉树后。
　　是翻动东西的声音。
　　后山偏僻，除了采药人，少有人迹。
　　更何况，村里的人几乎都默认进了这个后山就不会活着出来，因为。
　　“因为我是灾星嘛…”
　　草丛后面，露出了几撮白色的头发
　　这是他父亲提到的‘食尸鬼’。
　　绯看着那道身影
　　那‘食尸鬼’身影单薄，分明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绯从树后走了出来。
　　那个‘食尸鬼’立刻警惕的拔出了比他还要长的刀。
　　绯退了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不会伤害你的。”
　　‘食尸鬼’依旧举着刀
　　刀尖纹丝不动。
　　那双红眸死死盯着他，没有半分松动。
　　绯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看到‘食尸鬼’手上已经坏掉的饭团，因为他的拔出刀的动作而松手掉在了地上，有些愣神。
　　绯默默的把姐姐给他包的梅子饭团放在叶子上，然后飞快地后退，转身跑进了林子深处。
　　那个‘食尸鬼’收起了刀，小心的走到了饭团面前，拿起闻了闻就大口吃了起来。
　　绯采完药，饿着肚子回了家。
　　姐姐看向他，明白了什么。
　　和父母说了一声后拉着绯去了她的卧室。
　　“绯。”
　　红叶关上门，声音不高。
　　绯心虚的撇开了眼。
　　红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不是要凶你，只是怕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会饿。”
　　“毕竟你现在……不愿意出去，买不了吃的，不是吗？”
　　绯惊讶的抬了头，听到后面的话想起了些不好的事又低下了头。
　　“明天啊，姐姐给你带两个饭团吧！”
　　红叶突然邪恶的笑了起来，使劲搓了搓绯的头发，一撩马尾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
　　“走，吃饭去，母亲今天煮了鱼汤！”
　　第二天，绯没在那个地方找到‘食尸鬼’正沮丧着，远处冒出来了一个银色的毛绒脑袋。
　　绯靠近了一点，这次‘食尸鬼’虽然还是警惕但好在并没有再次拔刀。
　　于是他迅速从怀里掏出饭团。
　　那是姐姐特意多包的鳗鱼馅，把饭团飞快地塞到对方手里，然后绯自己躲到树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张望。
　　‘食尸鬼’头看着手里两个白白胖胖、还带着温热的饭团，又抬眼看了看树后那双紧张的青色眼睛。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低下头最终狼吞虎咽的吃下了那个饭团。
　　等饭团消失，绯才慢慢地从树后挪出来，慢慢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
　　“……”
　　相顾无言，回应他的只有林间的风声和几声鸟鸣。
　　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声音放得更柔和。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明天我还会来这里，给你带吃的。”
　　那‘食尸鬼’抬起头。
　　“……银。”
　　“你叫银？”
　　绯重复。
　　那人似乎在思考。
　　“银时……我叫坂田银时。”
　　两个孩子站在初夏的树荫下，静静对视。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嫩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整片山林掀起一片绿色的波浪。
　　原来，夏天已经悄然而至。
　　绯那些日子经常去找银时，熟了起来，话也变多了。
　　“小绯，你天天吃这么酸的啊！”
　　绯看着银时挠了挠头
　　“嘛，我虽然爱吃甜的，但”还是最爱吃酸的啊……”
　　绯经常投喂那只‘食尸鬼’导致村民们产生了对绯更加暴力的攻击，虽然以前就是这样。
　　“这个村子真的是没救了，食尸鬼和灾星玩到一起去了。”
　　“晦气死了。”
　　“也不知道那个厉害木匠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
　　银时解决过几个，但流言还是传开了。
　　暴力只能吓退一时，堵不住悠悠众口。
　　一天傍晚，绯像往常一样去后山老地方等银时。
　　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他等到暮色四合，虫鸣四起。
　　等到月亮爬上山头，清冷的光洒满林间空地。
　　银时没有来。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不见那个银色的身影。
　　绯找遍了他们常去的地方，一无所获。
　　绯想着。
　　银时他只是暂时离开了吧……一定是的。
　　绯手里拿着银时送给他的，青色的石头。
　　最后见到银时，他把它塞进了绯手里
　　“你的眼睛，比石头好看。”
　　冬天来得又快又猛。一场大雪覆盖了山林和村庄。
　　最近镝木家来了一只白色长毛猫，可惜的是，它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初春前就死了。
　　绯默默地在院子角落的枫树下挖了个小坑，把它埋了。
　　泥土冻得梆硬，他挖得很吃力，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头发和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悲伤像冰冷的雪水，一点点渗入心底。
　　但生活还要继续。
　　初春，葵生下了一个女孩。
　　绯给妹妹取名叫。
　　“就叫杏奈好了，镝木杏奈。”
　　葵的身体也开始好了起来。
　　绯坐在自己小屋的窗前，笨拙地学着母亲的样子，用粗糙的竹针和青色的毛线，一针一针地织着一条围巾。
　　他织得很慢，针脚歪歪扭扭。
　　窗外的枫树抽出了嫩芽。
　　很快，夏天又要来了。
　　在一个午后，母亲温柔地对绯说。
　　“绯，去上学吧，去松阳先生的私塾。”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多学点东西，交些朋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
　　“离开这里，去看看更远的地方。”
　　“离开这里吧……”
　　于是，在那个熟悉的、空气开始浮动着燥热、满树蝉鸣初起的夏天，镝木绯踏上了通往松下村塾的道路。
　　他讨厌夏日的燥热，讨厌树上吱吱作响令人烦躁的蝉鸣。
　　可又总是期待夏天。
　　阳光洒在身上，很温暖。
　　当然，他依旧想念着银时，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走到门口，绯恭敬的敲了敲门。
　　“吱呀——”
　　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流水般柔顺的栗色长发。
　　紧接着，是一张温和含笑的脸庞。
　　那双眼睛清澈而温暖，带着能够抚平一切毛躁的包容。
　　绯看得愣住了，像是被那目光定在了原地。
　　“你就是新的学生吧？”
　　声音也如同他的笑容，温和得像拂过树梢的风。
　　绯猛地回过神，紧张的说到。
　　“是的……我……我叫镝木绯。”
　　“镝木绯？”
　　松阳轻轻重复了一遍，笑意加深。
　　“绯？可以这么叫你吗？”
　　绯低头道。
　　“可以的松阳老师……”
　　松阳微微弯下腰，视线与他紧张低垂的目光平齐，声音放得更轻柔。
　　“不用紧张，绯，两个月后正式开课，记得不要迟到哦。”
　　那话语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易驱散了少年心头的害怕。
　　“嗯！”
　　绯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跑开了。
　　‘老师好温柔。应该……不会再被打了吧’
　　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向了樱花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私塾院墙外那株高大的樱花树。
　　浓密的枝叶间，似乎有一团……不太寻常的银白色？
　　“……银时？”
　　绯下意识地带着不敢置信的迟疑，轻轻唤了一声。
　　“哇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一个身影手忙脚乱地在树枝间晃悠了几下，险险稳住，差点摔下来。
　　一张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稚气的脸从枝叶间探出，天然卷的银发乱糟糟地翘着，死鱼眼瞪得溜圆，写满了震惊。
　　“镝木绯！？”
　　绯被巨大的喜悦填满。
　　“终于再次见到面了啊，银时。”
　　银时似乎还没完全消化这个冲击，他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来。
　　“哟……”
　　他拖长了调子，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腔调，但眼底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他。
　　“确实……好久不见了啊，小绯。”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樱花树叶，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落在两人身上。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们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自然而然地走到树荫下，肩并肩坐了下来。
　　蝉鸣依旧聒噪，空气依然燥热。
　　但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只曾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独自翻找腐食的银毛野猫，此刻正安稳地坐在他身旁。
　　银时身上带着私塾书卷的淡淡墨香，还有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找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