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曰》青蓝仕途

7、第 7 章

　　“哗啦……哗啦……”

　　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沉重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上拖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和腥臭，令人作呕。周淼已经吓得把头埋进了膝盖里，身体抖得像一片秋叶。

　　莫宾炎第一个冲到锅炉房的门边，他抄起一根废弃的铁管，紧紧握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目光紧盯着门外那片黑暗，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的猎豹。

　　邬霖盛扶了扶眼镜，脸色凝重。他没有像莫宾炎那样冲动，而是迅速扫视着锅炉房内的一切，试图寻找可以利用的掩体或退路。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夏云归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锅炉房昏暗的光线。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冰冷、潮湿、充满侵略性的气息，与之前在宿舍楼里遇到的怪物截然不同。

　　“啪叽……啪叽……”

　　沉重的脚步声在更衣室里回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那东西似乎没有急着闯入，而是在门外停了下来，仿佛在嗅探、在观察。

　　突然，一声低沉的嘶鸣从门外传来，带着某种原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饥饿感。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了锅炉房的铁门上！

　　“砰！”

　　铁门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锅炉房都为之一颤。门板被撞得向内凹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闩在巨大的冲击下开始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妈的！”莫宾炎怒吼一声，他知道这扇门撑不了多久。他猛地将铁管抵在门上，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门外的冲击。但那股力量太大，他被震得手臂发麻，身体险些被推开。

　　“砰！砰！”

　　接二连三的撞击，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猛烈。门闩发出“咔嚓”一声，彻底断裂。铁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冰冷的水汽和腥臭的味道瞬间冲了进来。

　　透过那条缝隙，夏云归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青灰色的手。那手掌宽大而粗糙，布满了嶙峋的角质，指间生有蹼膜，指甲尖锐而漆黑，仿佛常年浸泡在污水中。

　　“它进来了！”邬霖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莫宾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双臂肌肉贲张，死死地抵住铁门，不让那东西挤进来。他能感觉到门外那股巨大的力量，冰冷、潮湿，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韧性。

　　“滚开！”莫宾炎怒吼着，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在他的身体里涌动，从胸腔开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皮肤开始变得灼热，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扭曲。

　　“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莫宾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铁门被撞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头颅从缝隙中挤了进来。

　　那是一个畸形的头颅，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巨大的、深陷的鼻孔，贪婪地嗅探着。它的皮肤呈青灰色，表面布满了黏液和细小的水藻，看起来恶心而可怖。

　　“啊！”周淼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就在这时，莫宾炎的身体里那股热流达到了顶峰。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他猛地向前一步，将手中的铁管狠狠地刺向那个挤进来的头颅！

　　“呲啦！”

　　铁管与怪物的皮肤接触，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从莫宾炎的铁管尖端，竟然冒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并非普通的橙红色，而是带着一种灼目的金红色，如同浓缩的熔岩，瞬间点燃了怪物头颅上的黏液和水藻。

　　“嘶——！”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金属被高温熔化。它猛地缩回头颅，巨大的身体在门外剧烈地翻滚起来。

　　莫宾炎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手中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铁管，感受着掌心那股灼人的热度，以及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夏云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别愣着！快走！”邬霖盛的声音将莫宾炎从震惊中拉回。他已经打开了锅炉房另一侧的一扇应急门，那扇门通向游泳馆后方的员工通道。

　　莫宾炎猛地转身，用燃烧着火焰的铁管将铁门彻底推开。怪物被那股火焰的力量震慑，暂时不敢靠近。

　　四人迅速冲出锅炉房，沿着狭窄的员工通道狂奔。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莫宾炎手中铁管上跳动的金红色火焰，提供了唯一的照明。那火焰仿佛拥有生命，随着他的奔跑而摇曳，散发出灼人的热浪，驱散了通道内的阴冷。

　　他们冲出员工通道，来到了游泳馆的后门。莫宾炎一脚踹开那扇门，四人再次冲入冰冷的黑夜。

　　外面，气温已经骤降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晶，落在他们的睫毛上。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往哪走？”莫宾炎看着周围一片漆黑，失去了方向。他手中的火焰虽然温暖，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

　　“教学区。”夏云归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那里有更多的楼房，更容易找到保暖和藏身的地方。而且，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邬霖盛点头赞同：“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能够长期坚守的据点，并且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宾炎二话不说，背起周淼，跟着夏云归和邬霖盛，再次踏入了冰冷的黑暗。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炽热的力量还在涌动，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狂暴，但却充满了稳定而强大的生命力。这股力量让他不再感到寒冷，甚至连背上的周淼也因为这股热量而稍微缓解了身体的僵硬。

　　他们一路向教学区方向前进，避开那些偶尔传来的混乱声响。越靠近教学区，周围的环境就越是荒凉。路边的树木已经完全枯萎，枝干上挂满了细密的冰凌，在莫宾炎火焰微弱的光芒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一些停在路边的汽车，车窗玻璃上结满了厚厚的霜花，车身被冻得裂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

　　夏云归选择了一栋看起来最为坚固、窗户较少的老旧实验楼。这栋楼位于教学区边缘，相对僻静，而且内部结构复杂，易于隐藏。

　　“这栋楼看起来很坚固，而且位置隐蔽。”邬霖盛观察了一下四周，赞同夏云归的选择。

　　莫宾炎放下周淼，用燃烧着火焰的铁管去撬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比以前大了许多，平时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撬动的铁门，此刻在他的火焰炙烤下，变得脆弱不堪。随着一声闷响，铁门被他轻松推开。

　　实验楼内，空气冰冷而沉寂。借着莫宾炎手中的火焰，他们看到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紧锁的实验室，里面摆放着各种看不懂的仪器。

　　“先找一个安全的房间。”夏云归说。

　　他们选择了一个位于二楼、没有窗户的储藏室。莫宾炎用火焰将储藏室的铁门熔断，然后用里面的杂物将门堵死。储藏室里堆满了废弃的实验器材和一些老旧的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化学品混合的味道。

　　“至少这里够暖和。”莫宾炎放下铁管，火焰在他手中慢慢熄灭，只留下掌心残留的灼热感。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蛰伏起来。

　　邬霖盛从背包里拿出仅剩的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分给了三人。周淼抱着自己的脚踝，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感觉怎么样？”夏云归走到莫宾炎身边，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的手。莫宾炎的手掌有些发红，但并没有受伤。

　　“我……感觉很好。”莫宾炎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前所未有的好。”他看向夏云归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邬霖盛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温和的目光在夏云归和莫宾炎之间流转，镜片下，眼底的光芒有些晦涩。

　　就在他们暂时安顿下来，试图消化这一切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滋啦”声，打破了储藏室里的寂静。

　　那声音来自一个废弃的收音机。收音机被随意地扔在一个角落里，此刻却奇迹般地亮起了微弱的指示灯，发出嘈杂的电流声。

　　“有信号？”莫宾炎惊讶地看向收音机。

　　邬霖盛立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旋钮。嘈杂声渐渐减弱，一个带着沙哑磁性的男声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充满了疲惫，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里是联合国全球应急广播。重复，这里是联合国全球应急广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收音机。

　　“各位幸存者，各位地球的子民。我们知道，在过去的几十个小时里，我们共同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永夜降临，世界秩序崩塌，各地灾情频发，人类文明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我们承认，我们对此毫无准备。现有的科学和技术，无法解释这一切，也无法阻止这一切。”

　　“但是，请不要绝望。在混乱和黑暗中，我们发现了希望的曙光。”

　　收音机里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组织更重要的措辞。

　　“根据全球各地传来的零星报告，以及我们紧急组建的超自然现象研究小组的分析，我们发现，在永夜降临后，一些特殊的人类，开始觉醒出超凡的能力。”

　　“他们拥有驾驭自然元素的力量，拥有治愈伤痛、净化邪恶的能力。我们称他们为……‘神使’。”

　　“神使的存在，是上苍对人类的馈赠，是我们在绝境中的最后希望。”

　　“我们呼吁所有觉醒了特殊能力的‘神使’，以及所有仍然保持理智和善良的幸存者，前往最近的官方安全区。我们将提供庇护，并共同研究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我们相信，只要人类团结一心，在‘神使’的指引下，我们终将度过永夜，迎来新的黎明。”

　　广播结束，收音机再次陷入了嘈杂的电流声。

　　储藏室里一片死寂。莫宾炎看着自己仍然有些发红的手掌，又看向夏云归，眼中充满了困惑和震惊。

　　“神使……”邬霖盛轻声念着这个词，目光落在夏云归身上，镜片下的眼神深邃而复杂。

　　夏云归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灰蓝色的眼睛里，情绪不明。他看着自己，又看向莫宾炎，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那个被救的学生口中的“神使”，此刻被官方证实，这是否意味着，一切都将变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