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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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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启程
和林远在楼梯间的那场架后,我的人生轨道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在陈岚眼里是“幼稚”,在林远眼里是“骚扰”。但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他们的评价,而是我突然看清了自己的位置——那个只会用笨拙方式引起她注意的男孩,除了让一切变得更糟,似乎什么也不会。
那个周末,我坐在书桌前,翻开期中考试的试卷。数学90,英语85,语文91,陈岚呢?数学125,英语130,语文115。
数字不会说谎。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一个林远的距离,还有整整100多分的距离。
周一放学,我去了新华书店。不是去买参考书,而是站在教辅区,看着一排排《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突然不知道该选哪一本。
我漫无目的地徘徊在中考区,偶然碰到几个挑书的同年级同学我便凑过去偷偷看一眼,试图弄清楚接下来该选择哪一类参考书。
最终我选了一本红皮书,名字忘记了,总之是数学的,不是因为其他买书的同学在翻阅它,纯粹是因为我觉得这本书外表好看,大气…
那本红皮书成了我接下来一个月的伙伴。每天晚上做完作业,我就翻开它,从最简单的题目开始。一开始很痛苦——很多知识点我根本没掌握,做题像破译密码。但我坚持下来了。
为什么坚持?
因为每次课间发现班里其他男同学请教陈岚数学题的时候都可以名正言顺坐她身旁空出来的座位上,而她总是耐心解答。我醋意上涌,就这么简单,完美的理由。而当时的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那时候的我眼神中还流露着一种没被知识污染的纯真。
所以你们问我为什么学习?不是为了当科学家,挣大钱,或者报效祖国,单纯为了泡妞。
最发奋那段时间,我戒掉了游戏与打球。在那之前的每周,语数外不是我的必修课,逃课网吧开机 - CS1.5才是我的必修课,当时心想,要是我CS的SPM能分一半给我的成绩单岂不是要上天。
至于踢球。我们班的体育课在周三下午第二节,太阳最好的时候。以前这是我最期待的课——踩单车,过人,射门,一气呵成。那时候我没有喜欢的球星,如果硬要说的话估计是那几年曼联一个萨哈的家伙,因为我玩FIFA2005 的时候曼联队默认前锋就是这个小黑哥,用起来挺顺手,其实后来才知道我的对手都是简单难度人机。
但现在,自由活动哨声一响,我就往教学楼跑。
张涛在背后喊:“萧霖!踢球啊!”
我头也不回:“你们踢!我回去看书!”
一开始大家觉得我疯了。后来就习惯了,偶尔还会调侃:“又回去陪陈岚啊?”
“别特么胡说八道啊,人家好学生呢。”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向教学楼小跑而去的时候心脏已经开始疯狂打鼓了,仿佛我将要奔赴的不是初一三班的教室,而是我俩的婚礼现场。
那年冬天,梅花意外地香,与梅花一样香的,还有来自她身上那淡淡的味道,混着着一丁点沐浴露和她特有的芳香,而那芳香在离开她后我都未再闻到过。
我们教室是二楼靠近楼梯口第一间,下午的阳光斜射进来,把课桌照成暖黄色。通常教室里只有三四个人:陈岚,我,还有一个总在睡觉的男生,和一个爱看小说的女生。
陈岚的座位在我斜后方,就隔着一张桌子,大概1.5米远。
那是十三岁的我能靠近她的,最近的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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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安静的下午
我至今记得那些下午的细节。
我坐在自己座位上,面前摊着那本被称作“□□”但习题册。阳光把纸张照得半透明,我能看清背面印刷的字迹。
陈岚在我斜后方。我能听见她翻书的声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轻轻的咳嗽声。如果运气好,还能听见她微弱的指弹桌面的声音,很有节奏感,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音乐,后来才知道她钢琴弹的不错。
有时候我会假装自然地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她通常都低着头,右手戴着露指的浅紫色手套聚精会神地做题。她很专注,阳光透过她温柔的睫毛斑驳上脸颊,那时候的她,就像一个只有右手会动的化石一般。
“女神”?现在的我回想那时候的场景大概就只有这个词能最准确了。
有一次我回头时,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她也刚好在看我。
那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午后的阳光里有细小的灰尘在飞舞,远处的操场上传来隐约的哨声和欢呼。
“你……有事吗?”她先开口。
“额….我….”,我举着那本习题册紧张得吞吞吐吐半个字蹦不出来,最终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对着书面胡乱指了指。
她犹豫了一下,从浅紫色手套中露出的食指微微动了下,好一会儿我才发觉那动作貌似是在叫我过去。
“这里,”她用笔尖点着题目,“要画辅助线。连接这两个点,然后……”
她的声音很轻,语速不快。我其实没怎么听进去解题步骤,只是看着她握着笔的手——手指细长,指甲剪得很干净,然后,还有她身上那难以描述的芬芳,让我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
“……懂了吗?”她讲完了。
“懂了。”我点头,其实没懂,但不敢让她再讲一遍。
“那你做一遍看看。”她把笔递给我。
我接过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很短暂的接触,却像静电一样让我整个人一颤。
那天的题我最后还是做错了,但那个下午,我记住了她手指的温度,还有阳光里她侧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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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说出口的对话
这样的下午持续了一个多月。我们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各自学习,偶尔我会故意找她借个橡皮擦或者其他什么文具之类的小玩意。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
以前她看我的眼神是“那个幼稚的男生”,现在是“坐在前排用功的同学”。以前她压根不会和我说话,最多冷冷瞟我一眼。而现在,她会为我讲解习题,偶尔不经意的对视,似乎也少了最初的警觉与嫌弃?
有一次,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个睡觉的男生被班主任叫走了,看小说的女生也不知所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的秒针。
陈岚突然问:“你最近怎么不踢球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啊….?”我没有料到她会问学习之外的事情,更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搭话。
“因为期末考试吗?”
“嗯。”我没说真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你不用这样。踢球也挺好的。”
“那你呢?”我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不去操场?”
“我……”她顿了顿,“我怕冷。”
“经常生病吗?”我问。
“还好。就是容易小感冒。”她笑了笑,那笑容有点无奈,
“那以后……”我差点说出“以后我都陪你”,但及时刹住了,“以后我也在教室学习。”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随你。”她说,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
但那个下午,我发现她指弹到频率,似乎更欢快了一些?也想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