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颂》聆乔

20、新年

　　一月十五号，首都机场。颜颂拖着行李箱，在安检口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四个月的城市。冬日的首都干燥寒冷，但他心里是暖的——今天，他就要回南江了，就要见到陈林希了。
　　飞机起飞时，他透过舷窗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这四个月，他在华清大学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但最想分享这些成长的人，此刻在千里之外等着他。
　　与此同时，南江火车站出站口，陈林希踮着脚张望着。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但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奶茶——颜颂喜欢的口味，三分糖，加珍珠。
　　下午三点二十分，从首都开来的高铁准时到站。人群涌出，陈林希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她看到了——颜颂穿着黑色羽绒服，拉着一个灰色行李箱，正四处张望。
　　“颜颂！”她挥手喊道。
　　颜颂转过头，看到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在陈林希面前停下。四个月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也瘦了一点，但笑容还是那么熟悉。
　　“我回来了。”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陈林希把奶茶递给他：“欢迎回家。”
　　颜颂接过，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他放下行李箱，张开手臂：“可以抱一下吗？”
　　陈林希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羽绒服很厚，但她能闻到颜颂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旅途的气息。颜颂紧紧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
　　“我好想你。”陈林希小声说。
　　“我也是。”颜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每天都想。”
　　周围人来人往，但这一刻，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四个月的思念，四个月的等待，在这一刻化作一个拥抱，温暖而踏实。
　　良久，两人才分开。陈林希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的。她帮颜颂拉过一个行李箱：“走吧，回家。”
　　出租车上，两人并肩坐在后排。陈林希的手被颜颂握在手里，十指相扣。她的手很小，他的手很大，掌心温暖。
　　“大学怎么样？”颜颂问。
　　“挺好的，就是很想你。”陈林希老实说，“专业课很有趣，文学社活动也多。你呢？华清是不是特别忙？”
　　“嗯，课很多，实验也多。”颜颂说，“但学到了很多东西。机器人社团做了个小项目，还挺有意思的。”
　　“寒假有什么计划？”陈林希问。
　　“先休息几天，然后...想多陪陪你。”颜颂看着她，“把这四个月没见的时间补回来。”
　　陈林希笑了：“怎么补？”
　　“每天见面，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颜颂数着，“做所有情侣该做的事。”
　　出租车停在陈林希家楼下。颜颂帮她把行李拿下来：“明天我来找你？”
　　“好啊。”陈林希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颜颂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离开，陈林希才转身上楼。心里满满的，甜甜的，像被蜜浸过一样。
　　第二天开始，他们真的像颜颂说的那样，开始了“补时间”的日子。每天上午，颜颂会来陈林希家，有时带早餐，有时直接在她家吃。然后两人一起学习——颜颂有大学的预习任务，陈林希也有阅读和写作的作业。下午，他们会出门，有时去图书馆，有时去江边散步，有时去看电影。
　　分开四个月，他们有很多话要说。陈林希讲大学里的趣事，讲文学社的学长学姐，讲室友们的糗事。颜颂讲华清的实验室，讲机器人社团的项目，讲首都的秋天和冬天。
　　“首都的冬天比南江冷多了。”颜颂说，“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一直下到二月。”
　　“下雪好看吗？”
　　“好看，尤其是故宫的雪景。”颜颂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这是我去故宫拍的，红墙白雪，特别美。”
　　陈林希看着照片，心里有些羡慕：“我也想看雪。”
　　“寒假带你去？”颜颂提议。
　　“好啊！”陈林希眼睛一亮，但又犹豫，“不过会不会太远了...”
　　“坐高铁，五个小时。”颜颂说，“如果你爸妈同意的话。”
　　陈林希回家跟父母商量，没想到林婉很开明：“去吧，趁年轻多出去看看。不过要注意安全，每天报平安。”
　　于是，一月二十号，两人坐上了去首都的高铁。这是陈林希第一次去北方，一路上都很兴奋。颜颂给她介绍沿途的风景，讲他在首都这四个月的生活。
　　到首都时，天空飘着小雪。陈林希第一次见到真的雪，兴奋地伸手去接：“真的下雪了！”
　　“这才是开始。”颜颂笑着帮她拉好围巾，“首都的冬天很长，雪会下很久。”
　　颜颂提前订了酒店，两个房间。放下行李后，他带陈林希去华清大学。寒假期间的校园很安静，白雪覆盖着草坪和道路，梧桐树枝上挂着冰凌。
　　“这是我们的教学楼，这是实验室，这是图书馆...”颜颂一一介绍，语气里带着自豪。
　　陈林希认真地看着，想象着颜颂每天在这里学习、生活的样子。他属于这里，就像她属于南江大学一样。两个人都在适合自己的地方成长，这种感觉真好。
　　第二天，他们去了故宫。红墙黄瓦被白雪覆盖，美得像画。陈林希拍了很多照片，说要拿回去给爸妈看。颜颂一直牵着她的手，怕她在雪地上滑倒。
　　“累了吗？”逛了两个小时后，颜颂问。
　　“有点，但还想看。”陈林希眼睛亮亮的，“这里太美了。”
　　“那休息一下，喝点热饮。”
　　他们在故宫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两杯热巧克力。窗外是银装素裹的宫殿，室内温暖如春。
　　“谢谢你带我来。”陈林希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以后每年都可以来。”颜颂说，“寒假，或者国庆。看春天的花，夏天的绿，秋天的黄，冬天的雪。”
　　“那说好了。”陈林希伸出小指。
　　颜颂勾住她的小指：“说好了。”
　　在首都待了三天，他们又去了天坛、颐和园，吃了老北京涮肉和炸酱面。一月二十三号，两人坐高铁回南江。陈林希的相机里存满了照片，心里装满了回忆。
　　回家后，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南江的街头挂起了红灯笼，商场里循环播放着新年歌曲。年二十八，颜颂一家来陈林希家吃年夜饭——这是两家多年的传统。
　　饭桌上，大人们聊着工作和生活，陈林希和颜颂安静地吃饭，偶尔在桌子下偷偷牵手。
　　“希希和颜颂都长大了。”颜妈妈感慨，“转眼都上大学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林婉说，“还记得他们小时候，为了抢一块糖能吵半天。”
　　“妈...”陈林希脸红了。
　　“现在好了，不抢糖了，改抢人了。”陈父难得地开玩笑。
　　大人们都笑了。陈林希和颜颂对视一眼，也笑了。
　　吃完饭，两家一起看春晚。快到零点时，陈林希和颜颂偷偷溜到阳台上。远处的江边有人在放烟花，一朵朵在夜空中绽放。
　　“新年快乐。”颜颂轻声说。
　　“新年快乐。”陈林希回应。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十五个新年。”颜颂说，“从2009年开始，每年都一起。”
　　陈林希算了一下，还真是。2009年他们四岁和五岁，第一次在一起过新年。那时候她穿着红色的棉袄，他穿着蓝色的，两人在客厅里追着跑，把大人们吵得头疼。
　　“时间过得真快。”她感慨。
　　“但有些东西没变。”颜颂握住她的手，“比如我们还在一起，比如我还喜欢你。”
　　屋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十、九、八、七...”
　　陈林希转头看着颜颂，他的眼睛在烟花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六、五、四...”
　　“颜颂，我喜欢你。”陈林希突然说。
　　“三、二、一...”
　　“我也喜欢你，陈林希。”颜颂说，“新年快乐，我的女朋友。”
　　零点钟声敲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得更绚烂。颜颂低头，吻住了陈林希。这是一个温柔的吻，带着新年的祝福，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分开时，两人的脸都红红的。屋里传来大人们的笑声和祝福声，阳台上却很安静。
　　“新的一年，我们要继续努力。”颜颂说，“我在华清，你在南江，都要变得更好。”
　　“嗯。”陈林希点头，“然后暑假再见。”
　　“暑假再见。”
　　年初一开始，两人跟着父母走亲访友。每到一家，都会被问“大学怎么样”“有没有交朋友”。陈林希每次都大大方方地说“有男朋友了，在华清大学”，引来一片赞叹。
　　年初三，高中同学聚会。何佳阳、江山乐、苏倩楠、叶梦菡都来了，沈明璐和谢卓序也从外地回来。大家聚在常去的火锅店，热闹非凡。
　　“颜颂！陈林希！你们俩可算来了！”何佳阳第一个看到他们，“快快快，就等你们了！”
　　大家围坐一桌，火锅热气腾腾。各自讲着大学的见闻，吐槽着奇葩的室友和变态的教授，分享着有趣的故事。
　　“你们俩异地恋怎么样？”苏倩楠好奇地问。
　　“还行，每天联系，每周视频。”陈林希说，“就是有时候很想他。”
　　“我也想啊。”颜颂补充，“但知道对方在努力，就觉得值得。”
　　“真羡慕你们。”叶梦菡说，“我和我男朋友也在异地，他在上海，我在南江。”
　　“那我们可以交流经验。”陈林希笑了。
　　饭桌上，大家聊着过去，现在，未来。高中时的糗事被翻出来，笑得前仰后合。那些为考试焦虑的日子，为艺术节忙碌的日子，为高考拼搏的日子...现在想来，都是珍贵的回忆。
　　“我们以后每年都要聚。”何佳阳提议，“不管在哪里，过年都要回来聚。”
　　“同意！”大家举杯。
　　“为了友谊！”
　　“为了青春！”
　　“为了未来！”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青春的笑脸在火锅的热气中若隐若现，这一刻的美好将被永远珍藏。
　　寒假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二月中旬。颜颂要提前回学校，有实验项目要做。临走前一天，两人在江边散步。
　　“下次见面，就是暑假了。”陈林希说。
　　“嗯，还有四个多月。”颜颂握紧她的手，“我会每天想你。”
　　“我也会。”陈林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颜颂，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感情。”陈林希认真地说，“这十五年，有你真好。”
　　“是我要谢谢你。”颜颂轻轻抱住她，“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谢谢你愿意等我，愿意和我一起面对距离。”
　　江风吹过，带着早春的气息。虽然还是冬天，但春天已经不远了。
　　第二天，陈林希送颜颂去火车站。站台上，两人依依不舍。
　　“到了给我发消息。”陈林希说。
　　“好。”颜颂点头，“你也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学习。”
　　“知道啦，你也是。”
　　广播响起，列车开始检票。颜颂拿起行李箱，突然转身，在陈林希额头上轻轻一吻：“等我暑假回来。”
　　“嗯，等你。”
　　颜颂走进车厢，在窗边坐下。列车启动，慢慢驶出站台。陈林希站在站台上，看着列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颜颂吻的温度。虽然又要分开四个月，但心里是满的。因为他们有彼此的承诺，有共同的未来，有跨越距离的勇气和决心。
　　走出车站，早春的阳光很暖。陈林希拿出手机，给颜颂发消息：“一路平安，想你。”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我也想你。等我回来。”
　　她收起手机，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两旁的树已经开始发芽，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闪着光。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而她和颜颂的故事，也将在新的季节里，继续书写。
　　距离不是问题，时间不是障碍。只要心在一起，爱就会跨越千山万水，抵达彼此的身边。
　　这是他们的信念，也是他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