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颂》聆乔

21、归途

　　2027年六月，首都国际机场。
　　颜颂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出发大厅的落地窗前，最后一次回望这座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华清大学的毕业典礼昨天刚结束，导师的挽留，同学的惜别，创业团队的邀请...所有这些，都没能改变他回南江的决定。
　　手机震动，是陈林希的消息：“到机场了吗？”
　　“到了，在等行李托运。”
　　“我在南江等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颜颂心里涌起暖流。四年异地，无数次视频，无数次想念，无数次在梦中回到南江，回到她身边。现在，他终于要回去了。
　　四年前，他离开南江去华清大学时，陈林希在火车站送他，眼睛红红的。四年后，他回到南江，陈林希会在机场接他，笑容甜甜的。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无论走多远，最后都要回到彼此身边。
　　飞机起飞时，颜颂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这四年，他在华清大学拿到了自动化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参加了机器人竞赛拿了奖，跟着导师做了项目，还和同学一起创业做了个小程序...但他最想分享这些成就的人，一直在南江等着他。
　　与此同时，南江机场接机口，陈林希紧张地整理着裙摆。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颜颂说她穿绿色好看。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欢迎回家”，画着两个小人牵手的简笔画。
　　四年前，她送颜颂去上大学，哭得稀里哗啦。四年间，他们经历了异地恋的所有考验——不能见面的思念，时差导致的错过，因距离产生的误会，还有各自生活中的诱惑和挑战。但他们都坚持下来了，用每天的联系，每周的视频，每月的信，寒暑假的见面，维系着这份跨越千里的感情。
　　现在，颜颂毕业了，回来了。她也要毕业了，但决定留在南江工作。他们约好，要在南江开始新的生活。
　　广播响起，从首都飞来的航班已经降落。陈林希踮起脚，在涌出的人流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她看到了——颜颂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正四处张望。
　　四年过去，他变了，也没变。高了，瘦了，更成熟了，但笑容还是那么干净，眼神还是那么清澈。
　　“颜颂！”她挥手喊道。
　　颜颂转过头，看到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快步走过来，在陈林希面前停下。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刻化作一个笑容。
　　“我回来了。”他说。
　　“欢迎回家。”陈林希把牌子递给他。
　　颜颂接过，看着上面稚嫩的画，笑了：“画得不错。”
　　“那是，我可是中文系的。”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颜颂张开手臂。陈林希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这个拥抱，他们等了四年。从十九岁到二十三岁，从青涩到成熟，从学生到即将步入社会...这个拥抱，包含了所有的等待和思念。
　　“我好想你。”陈林希小声说。
　　“我也是。”颜颂紧紧抱住她，“每天都想。”
　　周围人来人往，但这一刻，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年的异地，四年的坚持，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良久，两人才分开。颜颂仔细打量着陈林希：“你瘦了。”
　　“你也是。”陈林希看着他，“华清是不是特别累？”
　　“还好，习惯了。”颜颂说，“你呢？毕业论文写完了吗？”
　　“写完了，就等答辩了。”陈林希帮他拉过一个行李箱，“走吧，回家。”
　　出租车驶向南江市中心。颜颂看着窗外的街景，四年没回来，南江变化很大——新修的地铁，新建的高楼，新开的商场...但有些东西没变，比如江边的梧桐树，比如老街的小吃店，比如身边的这个人。
　　“工作找好了吗？”颜颂问。
　　“嗯，南江出版社的编辑，下个月入职。”陈林希说，“你呢？真的决定创业？”
　　“对，和几个华清的同学一起。”颜颂点头，“做智能家居方向，市场调研显示南江有这个需求，而且创业成本比首都低。”
　　“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你一直在我身边。”颜颂握住她的手，“这就是最大的帮助。”
　　陈林希脸红了：“油嘴滑舌。”
　　“实话实说。”
　　出租车停在陈林希租的公寓楼下——这是她为了等颜颂回来特意租的两居室，离出版社近，交通方便。颜颂的行李暂时放在这里，等找到办公地点再决定住哪里。
　　“进来吧。”陈林希打开门。
　　公寓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浅色的墙壁，原木家具，阳台上种着绿植，书架上摆满了书。客厅的墙上挂着他们的照片——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南江到首都，十二年的时光被定格在一张张相片里。
　　“这些都是你这几年拍的？”颜颂看着照片问。
　　“嗯，每次想你的时候，就看看照片。”陈林希说，“这张是你在华清图书馆拍的，这张是你在机器人比赛现场的，这张是你在首都下雪时拍的...”
　　颜颂一张张看过去，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这四年，他虽然不在陈林希身边，但他的生活，他的成长，都被她用心记录着。
　　“谢谢你。”他轻声说。
　　“谢什么？”
　　“谢谢你这四年的等待，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爱我。”
　　陈林希的眼眶红了：“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爱可以跨越距离，可以经受时间考验。”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聊着这四年的点滴，聊着对未来的规划。颜颂的创业计划很详细——他已经和两个华清的同学谈好，一个负责技术，一个负责市场，他负责整体运营。初始资金来自他们大学时做项目攒的钱和家里的支持，办公地点正在找。
　　“如果顺利的话，三年内应该能实现盈利。”颜颂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陈林希好奇地问。
　　“就可以考虑下一步了。”颜颂卖了个关子，“比如结婚，比如买房，比如...”
　　陈林希的脸更红了：“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我说的。”颜颂认真地看着她，“四年前我就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认真的。”
　　陈林希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四年，虽然不能常常见面，但颜颂的承诺从未改变。每次视频，每次写信，他都会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现在，他回来了，这个承诺也该兑现了。
　　“那...等你创业稳定了再说。”她小声说。
　　“好。”颜颂笑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颜颂每天早出晚归，找办公地点，注册公司，招人，谈客户。陈林希准备毕业答辩，办理入职手续，布置新家。
　　六月底，陈林希顺利通过答辩，拿到了南江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证书。毕业典礼那天，颜颂特意放下工作来参加，在台下看着她上台领证书，鼓掌鼓得最响。
　　“恭喜毕业。”典礼结束后，颜颂送上一束向日葵。
　　“谢谢。”陈林希接过花，“接下来就该你养我了。”
　　“乐意之至。”颜颂笑了，“不过你可能要先养我一段时间——创业初期，收入不稳定。”
　　“没问题，我的工资够我们俩吃饭。”
　　七月初，陈林希正式入职南江出版社，担任助理编辑。第一天上班，她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想到颜颂也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就充满了勇气。
　　颜颂的创业也步入正轨。他在南江高新科技园租了一个小办公室，招了三个员工，开始了第一个项目——为本地的一家酒店设计智能客房系统。每天工作到很晚，但回到陈林希的公寓，看到灯还亮着，有人等他回家，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八月的某个周末，两人难得都有空，一起去家具城买床垫——颜颂一直睡在客房的折叠床上，陈林希觉得太委屈他。
　　“这张怎么样？”陈林希试躺在一张记忆棉床垫上。
　　“不错，挺舒服的。”颜颂躺在她旁边，“不过，你确定要买双人床？”
　　陈林希的脸一下子红了：“那...那你总不能一直睡折叠床吧...”
　　“我的意思是，”颜颂侧过身，看着她，“既然买了双人床，那我是不是可以搬到主卧来睡？”
　　陈林希的脸更红了，小声说：“随...随便你...”
　　颜颂笑了，握住她的手：“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最终他们买下了那张床垫，还有配套的床头柜和衣柜。送货上门后，两人一起安装，忙了一下午。晚上，颜颂真的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主卧——其实也就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这样就算同居了？”陈林希看着并排摆在一起的牙刷，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嗯，同居了。”颜颂从身后抱住她，“以后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一起回家。”
　　陈林希靠在他怀里，心里满满的。四年异地，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平凡而温馨的日子。现在，这个幻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更自然。陈林希负责做饭，颜颂负责洗碗；陈林希喜欢早上洗澡，颜颂喜欢晚上；陈林希睡觉时要抱着枕头，颜颂睡觉时很安静...这些生活习惯的差异，不但没有造成矛盾，反而让他们的生活更加丰富。
　　九月初，颜颂的公司接到了第二个项目，团队也扩大到了七个人。虽然还是很忙，但他尽量准时下班，回家陪陈林希吃饭。周末如果不加班，他们会一起去超市采购，去江边散步，去看电影，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十月，陈林希转正了，工资涨了一截。她高兴地请颜颂去吃大餐，庆祝他们“双喜临门”——她转正，他的公司开始盈利。
　　“看来我们离结婚又近了一步。”吃饭时，颜颂开玩笑说。
　　“谁说要和你结婚了...”陈林希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始想象婚礼的样子。
　　十一月的南江已经有了凉意。一个周末的早晨，陈林希醒来时，发现颜颂已经起床了。她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摆着早餐和一张纸条：
　　“公司有急事，先去处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爱你。”
　　她笑了，坐下吃早餐。煎蛋有点焦，吐司烤得有点硬，牛奶热得有点烫——典型的颜颂式早餐，不完美，但用心。
　　下午，颜颂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他看起来很紧张，耳朵红红的。
　　“怎么了？”陈林希好奇地问。
　　“这个...送你的。”颜颂把盒子递给她。
　　陈林希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不是求婚戒指，而是一枚简单的银色指环，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和“2027.11.18”。
　　“这是什么？”她问。
　　“同居三个月纪念。”颜颂认真地说，“虽然我们认识十六年了，恋爱四年了，但正式同居才三个月。我觉得...应该纪念一下。”
　　陈林希的眼眶热了。这个男人，总是用最认真的态度对待他们之间的每一个节点。
　　“帮我戴上。”她伸出手。
　　颜颂小心地为她戴上戒指，尺寸刚好。然后他又拿出另一枚男戒：“你也帮我戴。”
　　陈林希接过，为他戴上。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像一个小小的承诺。
　　“这不算求婚。”颜颂说，“求婚戒指我会另外准备。这只是...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陈林希扑进他怀里，眼泪掉下来：“谢谢你，颜颂。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回来，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是我要谢谢你。”颜颂紧紧抱住她，“谢谢你等我，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爱我。”
　　窗外，南江的冬日阳光很好。公寓里，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相拥。十六年的时光，四年的异地，三个月的同居...所有的等待和坚持，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他们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创业的风险，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琐碎...但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
　　因为爱是最强大的力量，而他们，拥有彼此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