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之人》林岫烟

13、阳煦挨骂

　　————京都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啦，我不是说要自己去蓉城嘛”阳灿回到家里，看到厨房忙碌的身影，就知道他最爱的哥哥回来了！
　　“灿灿回来啦，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阳煦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朝着阳灿看过去
　　“嗯？怎么黑了”
　　阳灿放下背包小跑到厨房站在哥哥旁边左看看右看看，傻乎乎的笑着，视线一直粘在哥哥身上，又傲娇的问询起了哥哥
　　“放假了和小伙伴们去露营来着，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好好好，哥不放心你，回来接你”阳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嘿嘿，哥，你真好，其实我早就想你了”阳灿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意傻兮兮的，从眉梢漫出来，一张小脸上少年气十足，朝气蓬勃，伸开双臂去抱着哥哥，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啊。去洗手把，然后过来吃饭”看着可爱的弟弟，阳煦嘴角勾起弧度。
　　“好嘞”阳灿一步跳两步的去卫生间洗手，回来后桌上已经摆上了他爱吃的香辣鸡翅、水煮鱼。
　　“哇，香辣鸡翅，好久没吃到了。”阳灿夹起一口就是吃，一边吃一边问

　　“哥，你说我去蓉城上大学后，是不是能天天吃香辣鸡翅水煮鱼”
　　“你啊，还想天天吃这么辣的菜，胃不要了？”阳煦嗔怪的盯了自家爱吃的弟弟一眼，反手在他头顶就是一个爆栗
　　“我就是说说嘛”阳灿撅起个小嘴嘟囔了一句，随机继续低头干饭

　　吃完最后一个鸡翅，阳灿满意的揉了揉肚子“吃的好开心，哥你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阳灿伸出手给了哥哥比了一个大拇指

　　“诶，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今天几点回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吧”
　　阳煦哭笑不得“吃完饭了你才想起爸爸妈妈，我给王叔打电话问了，爸爸出国公干了，妈妈今天有项目审核问题，全局加班”
　　“啊呜呜，我有两个大忙人爸爸妈妈，还好哥哥疼我”阳灿作势假哭，实则撒娇起来可爱的不成样子。

　　“行了，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我把厨房收拾后，我们去爷爷家，晚上在爷爷家吃晚饭”
　　阳灿听到这话心情犹如过山车般低到谷底，皱起个小脸问道“哥，能不去吗？”

　　“不能，你明天就要出远门不去爷爷家道别你觉得像话吗”阳煦正色教育道
　　“我..知..道..了..”阳灿头也不抬的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片刻，收拾好餐具的阳煦出了厨房就看到站在沙发前的阳灿，他只见弟弟穿着那件熨帖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袖口挽到小臂，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休闲随性，却丝毫没有偷穿大人衣服的局促。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眉眼间褪去了刚才的跳脱，竟透出几分利落规矩的模样。
　　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心底忽然漫过一阵柔软的感慨——原来他的弟弟，已经悄悄长大了。

　　阳煦走过去，抚起弟弟的手臂，把挽着袖口放下来扣好，微微一笑“注意细节”随机拉着弟弟的手出了门
　　顺便轻声的交代“一会爷爷跟你讲话，你听着就行，不要争辩，知道了吗？”

　　又是安抚“爷爷年纪大了，一直中枢工作，管理了一辈子，现在又是一个人生活，有些严肃也是正常的，我们听着就好，不要跟长辈犟嘴，好吗，小灿”

　　阳煦像是能提前预知到一会可能情况不太妙，安抚着阳灿也是安抚着自己

　　京都很大，阳煦的父母都是中枢在职干部，他的父亲更是国家新闻出版署署长，到达了这个职级，个人饮食起居都有着一定的标准，住所更是有着严格的要求，由国家统一安排。
　　这是一种福利也是一种桎梏。故而阳煦家离爷爷住的干休所只有个步行20分钟的距离。
　　没一会就走到了

　　还没走进院就看到了一个老人躺在藤椅上，在院角的阳光下轻轻晃着，老人闭目平倚着，手边小几上搁着一壶、一杯，只是不见杯子里得茶水，连阳光落在他鬓角的银丝上，都添了几分沉静的气场
　　阳煦二人走上前去，双双站定，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恭敬里的齐生叫着“爷爷”

　　听见这齐声称呼，老人家睁开眼睛，眉头舒展，却掩不住骨子里沉淀的锐利，从躺椅上坐起来，哪怕只是静坐着，那是经年身居上位养出的威仪，不怒自威。

　　他先是看了看阳煦“小煦什么时候回来的”，同时朝着阳灿招手示意他坐倒自己身边来。
　　“哥哥今天回来的，爷爷睡过午觉了吗”阳灿一边抢着回应着一边坐到爷爷身边
　　“爷爷还没睡，刚吃了午饭在这里晒晒太阳”爷爷抬手揉了揉阳灿的头发

　　语气是难得的柔和“你是要去蓉城上学了吗？准备什么时候走？”没有刻意的迁就，只是看着阳灿的眼神里，盛着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与不舍

　　“爷爷，我明天的飞机，今天下午来看看您，一会再去隔壁看外公，晚上我再您这里做饭给您吃”阳灿话唠般的说个不停，甚至许下了晚上做饭的诺，咧起个小嘴笑嘻嘻的，像极了家里受宠，无拘无束的孩子

　　“你做饭？爷爷的厨房可兜不住”爷爷被阳灿逗笑了，仿佛看到了阳灿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这一刻祖孙俩一问一答的模样，阳煦忽然觉得心里软软的。

　　爷爷眉眼间的锐利被温柔取代，弟弟坐得规规矩矩，说话时眉眼发亮。没有什么特别的桥段，就是最朴素的家常话，却把那种隔代之间，独有的、不掺杂质的亲近与疼爱，勾勒得清清楚楚

　　“哥哥会帮我的，今天中午哥哥还给我做了好吃的，哥哥现在做饭可好吃了！”说罢阳灿调皮的对着哥哥笑了笑，这时他才感觉到磁场有点不对劲。

　　哥哥怎么在一旁站的规规矩矩的，爷爷除了开始问哥哥那句什么时候回来的后，一直没理哥哥，连眼神都没给？到这里，阳灿也逐步不说话了，都这个氛围了，他知道有事发生。

　　“灿灿，爷爷的茶凉了，去里面烧壶水来”爷爷看了看阳灿降下来的嘴角，又看了脊背挺得笔直，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阳煦

　　“爷爷...我哥他，我自己想去”阳灿欲言又止无头绪的貌似诉说着恳求，彼时爷爷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弟弟，眼神算不上凌厉，甚至还带着点暖意。可弟弟像是被点了穴，原本无头绪的声音戛然而止，乖乖应了句“是”端起茶盘走进了房子里，还抬头看了看哥哥，只见自己的哥哥朝他微微点头，眼神安抚

　　只见阳煦站的笔直，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立在爷爷面前，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都放的恭谨，带着对长辈的敬重，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洒脱

　　“十天前的，你在干什么”目光一落，直截了当的开口

　　十天前？阳煦在心中快速思索，那不就是去时分那对文件，又遇到...林见川的那天？可他迟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没对呢

　　只道“回爷爷，十天前我在商时分律所核对新书文件，而后遇到了一个淋雨的小朋友，我把他送回家后，我就回了工作室”

　　爷爷目光重新落在阳煦的脸上，声音沉了几分“你25了，书也译了几本了，亏你还顶着个文学研究者的名头，怎么我竟不知道你流水账念的这么顺？”

　　阳煦的喉间那点想要辩解的气息瞬间敛去，他站直的身体缓缓下降
　　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对不起爷爷，我实在不清楚，烦请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