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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林薇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把车歪歪扭扭地开到院门口停下。

      熄了火。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几分钟,才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栅栏门歪斜着,锁头早就锈死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

      两层小楼沉默地矗立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窗户黑洞洞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

      左边的储物室,和右边的灶屋看起来更破败一些。

      一切都透着一种被时光遗弃的荒凉感。

      和她记忆中那个虽然简朴但充满烟火气的家,相去甚远。

      但,它还在。

      没有塌,也没有被占据。

      一股酸涩的情绪猛地冲上鼻腔,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回眼眶里的湿意。

      不是伤感的时候,天马上就要黑透了。

      必须赶紧把东西搬进去,至少先把今晚过夜的地方收拾出来。

      她拔下车钥匙,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栅栏门,踏进了荒草萋萋的院子。

      从背包里摸出那把沉甸甸的求生刀握在手里,又拿出强光手电筒,深吸一口气,走向紧闭的堂屋大门。

      父母当年装的是一把老式的挂锁。

      她记得钥匙,好像放在门框上一个缝隙里。

      她踮起脚,伸手在落满灰尘的门框上方摸索着。

      碰到了!

      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小硬物。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剥开已经发脆的油纸。

      一把铜钥匙静静躺在手心。

      用微微发抖的手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轻响。

      锁开了。

      她取下锁,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霉味和岁月沉淀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堂屋。

      桌椅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白色灰尘,静静地待在原地,仿佛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屋顶似乎没有明显漏雨的痕迹,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快速检查了一楼的两个房间,和厨房。

      同样灰尘遍地,但结构看起来完好。

      楼梯也还算结实。

      她回到三轮车边,先把手电筒和收音机、一包蜡烛、打火机、一瓶水、一包饼干、一把工兵铲和那把求生刀拿进屋里,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然后开始一趟趟地从三轮车上往屋里搬运东西。

      主要是食物和药品这些不能过夜露宿的东西。

      体力几乎耗尽,每一次搬运都靠意志力强撑。

      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衣服粘在身上,极其难受。

      当最后一件重要的物资被搬进堂屋,她几乎瘫倒在地。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没有城市的光污染,山里的夜晚黑得纯粹,只有几颗星子在天幕上闪烁。

      气温也降得厉害。

      她摸索着点燃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在空旷的屋里跳跃。

      勉强能驱散一小片黑暗,反而更显得周围影影绰绰,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黑暗中窥视。

      风声穿过门缝,发出细微的呜咽。

      远处似乎传来某种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孤独和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她坐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椅子上,抱着膝盖。

      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和周围那一堆堆陌生的物资。

      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遗忘在世界角落的孤魂野鬼。

      父母不在了,学校回不去了,城市即将变成地狱。

      她孤身一人,背着巨额债务,待在这座荒山野岭的破房子里,前途未卜。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助感攫住了她。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但只过了几分钟,她就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哭个屁。”

      她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哭能解决问题吗?能把这些东西自动归位,还是能把房子自动打扫干净?”

      “林薇,你可以的。你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

      她站起身,拿起工兵铲,走到门口。

      用工兵铲把门抵住,又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实。

      然后,她借着烛光,开始收拾堂屋。

      把桌子椅子上的灰尘粗略擦掉,清出一小块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

      从一堆物资里翻出睡袋和防潮垫,铺在角落里。

      又找出那包在超市买的饼干,就着矿泉水,艰难地咽下去,算是晚餐。

      吃完东西,她拿出手机。

      意料之中地,信号只有微弱的一格,时有时无。

      她赶紧给辅导员,和唯一联系了的室友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

      说自己已安全到达老家,信号不好,可能联系不上。

      做完这一切,她吹灭蜡烛,钻进睡袋。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黑暗中,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每一丝风声,每一声虫鸣,甚至屋子里木头因为温度变化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她紧紧握着那把求生刀,睁大眼睛看着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终于战胜了紧张和恐惧,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丧尸狰狞的脸,一会儿是网贷催债的电话,一会儿又是父母温暖的笑容……

      半夜,她被一阵奇怪的窸窣声惊醒。

      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清醒,全身肌肉绷紧。

      声音好像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

      她屏住呼吸,轻轻坐起身,握紧刀,竖起耳朵仔细听。

      窸窣……窸窣……

      像是有什么小爪子在挠东西。

      老鼠?

      她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心。

      食物可都在堂屋,要是老鼠跑过来就麻烦了。

      她不敢再睡,也不敢轻易过去查看,就这么在黑暗中警惕地坐着,直到那声音消失,窗外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灰白。

      天,终于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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